琼牙警觉的凑过来,麟岱示意他守好门,然后再次催动了含灵宝玉。 无论如何,此时他都需要一个长者为他指明道路。 他没法去找汝嫣老先生,便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剑尊了。 含灵宝玉亮了一瞬,又很快熄灭。 麟岱面色颓唐,按他从前的性子,估计几年内都不会再驱动这东西了。 但如今的麟岱已经练就了格外厚的脸皮以及格外豁达的心胸,而且……他本能地觉得剑尊对待自己不同,似乎要分外宠溺一些。 麟岱不是持宠而骄的人。但这是他首次得到此等关爱,就请暂且原谅他吧。 麟岱再次催动了含灵宝玉。 最后一次,麟岱在心中默念。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那边熟悉的男声响起时,麟岱几乎能称得上喜极而泣。 “和光仙尊?”麟岱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边传来一声黏腻的咳嗽声,男人似乎吐出了什么东西,传来大口呼吸时的嘶哑声音。 麟岱的心凉了一瞬,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跪地呕血时耳边涌动的恶心声音。 “剑尊现在在哪里?” 麟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剑尊身在何处,又遇到了什么难处,都不是现在的麟岱可以解决的。 男人却呼哧呼哧的笑出来。 “小麟岱,肚子饿了吗?” 麟岱鼻子一酸,忍着泪道: “没有。” 楚佛谙翻了个身,将压在身上的牛头魔族推开。他望着天边一轮残月,声音嘶哑但深情。 “那是睡不着吗?” 麟岱不明白他为何顾左右而言他,但世间能伤剑尊的东西何其之少,即使是魔族,只要不是倾巢而出,又怎会伤他分毫。 麟岱很着急,也顾不上什么迂回婉转了,直言: “剑尊伤的重吗?涅罗宗之人可在旁?” 楚佛谙自知糊弄不过,挥手找来远处清点尸体的绵锋。 绵锋得到示意,凑到玉旁说: “麟岱小公子,仙尊只是小伤,小公子勿要担心。” 麟岱听到他不是一个人,悬着的心算是放下几分,继而又问道: “仙尊在何处,为何不召令各宗门一同御敌?” “小麟岱。” 楚佛谙被扶起,胸口的镇压符被血染红一张张剥落,绵锋连忙为他替换上新的。 “这就是我的任务,我一个人做便可。” “哪有什么任务不任务!” 麟岱语气坚决。 “仙尊以身犯险,若出了意外,泾州该如何?人间该如何?” 楚佛谙笑了,他被绵锋扶着走入传送阵,回到了大苍山上的那间竹屋。 屋内照样是许多书,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发青。 “小麟岱,不要担心,人间所有都在我的考虑之内。没有我,一切无恙。” 麟岱见他油盐不进,干脆放软了调子,使出了无敌规劝大法。 “可是……若仙尊出事,我会很难过的。” 宝玉那边传来片刻寂静,随即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小麟岱、你、你、你说什么?” 楚佛谙连说了三个你,绵锋连忙给他拍背顺气。 麟岱脸红了,他莫名觉得,仙尊对他似乎有些特别。 麟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这使他臊的厉害,所幸两人不是面对面,不至于尴尬的麟岱找个缝钻进去。 “仙尊若出事,我会很难过的。” 麟岱咬牙重复了一遍。 青年的嗓音软软的,楚佛谙心都化了。 “麟岱……找我有何事?” 楚佛谙很没出息地转移话题。 麟岱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虽然有些难过男人强行转移了话题,但还是说道: “我想问仙尊一件事。” “何事?”楚佛谙面对青年永远是耐心足足。 “我……我被人表白了。” 麟岱回忆鹿鸾山略显孟浪的举动,勉强把它归类为表白。 楚佛谙沉默半晌,心下了然。 把所爱推给他人的感觉怎样都是不好受的,更何况是自己爱慕多年,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可是……” 麟岱犹豫开口,终是说道: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宝玉那头是死一样的沉寂,麟岱几乎以为他已经把传音掐断了,才听到对方一字一句说道: “麟岱,你说什么?” 麟岱感到背上一凉,剑尊的语气让他感到可怕,但他非常信任男人,所以重复到: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第26章 今天是任性小祖宗(倒V开始)) 宝玉那边没了动静, 麟岱心生疑惑,却不好仔细询问,自得自顾自说道: “其实, 那人对我挺好的,在我受伤后也帮了我许多。但是我对他没有别的感觉,与我而言,他更像是我的长辈。” “他突然表白, 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前辈可有遇过这样的情况?” 麟岱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楚佛谙说这些,但内心苦闷实在想找个人宣泄, 而剑尊……又是这样和善,对他那样温柔包容。 偶尔恃宠而骄一番……应当,没关系吧…… 楚佛谙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心中却方寸大乱。 他眼神飘忽,嘴唇一再抿紧,手指不住地敲打着塌边的桃木鼓墩。 细密的笃笃声让安静的室内平添几分烦躁, 绵锋惯会察言观色,连忙端药来服侍楚佛谙喝下。 楚佛谙推开药碗, 问: “小麟岱,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啊?” 麟岱不明所以,他只是想同仙尊好友似的说几句交心的话,无论仙尊给出什么回答都无所谓,只要同他说说话就很舒心了。 没想到仙尊的语气听起来如此郑重, 这让麟岱不得不正襟危坐起来。 “仙、仙尊不必在意,只是我感情用事罢了。” “小麟岱,别敷衍我。”楚佛谙罕见地打断青年说话。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麟岱被问得头疼, 真心话?那自然是真心的。 骨珑仙尊自始至终都是他高不可攀的师尊, 无论做出了多孟浪无礼的举动, 麟岱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骨子里的自我厌弃让他无法怪罪于他人,麟岱四下看了看,目中有些迷茫。 今日不该是他麟岱自我反省的,错的是骨珑仙尊,分明是他无礼在先。 这个登徒子,麟岱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眶。 什么表白,为什么要为他的恶行找借口……麟岱抹了把眼泪,努力把嗓子里的呜咽声吞下去。 “小麟岱?”那边剑尊好听的嗓音也成了催命符,麟岱不知自己在矫情什么,只想赶紧掐断传音。 可是他不敢,他怕仙尊以后不理他。 “我是真心的。” 麟岱不敢说自己被亵渎的事,只能压下满心的委屈,吞吞吐吐道: “我不喜欢,是他硬要碰……表白的。” 麟岱差点说漏了嘴,楚佛谙却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他眸光一闪,正欲询问,又强忍不发,只是说道: “小麟岱,你上次偷售丹药之事,我还没同你计较。” 绵锋害怕地后退两步,男人面色青白,额头青筋扭曲,看起来理智即将溃堤。 他像是得知宝贝被盗走的野兽,愤怒之下想将万物撕咬践踏。 楚佛谙二十岁那年掏心化作人魔结界,护佑人间万世太平,从此便一呼一吸与天地同频,自身难以克制脾性,悲喜皆是地动山摇。他自己也没想着克制,嬉笑怒骂全凭心意,自由率真,轻狂浪荡,同时,也十足地恐怖。 楚佛谙不顾渗血的胸口强行起身打坐,绵锋阻拦不住,只能为他护法。 以他所居的竹屋为原点,大苍山方圆百里都被奇异的水汽包裹。那水汽不再温柔,四下乱窜摧枯拉朽,像条水龙搅动得大苍山不得安宁。 含灵宝玉光芒黯淡,传音被麟岱慌乱之中掐断了。 偷售丹药之事,仙尊为何要提起这个? 楚佛谙却催动了含灵宝玉,男人的声音带着强行压抑下来的愤怒。 “明日,我去见你师尊……” 剩下的麟岱也听不清了,剑尊似乎呕出了一口血,痛苦地咳嗽起来。 随即,传音被男人主动掐断。 麟岱紧张地站起身。 为何要找他师尊? 是因为偷售丹药的事吗? 剑尊明明已经放过他了…… 麟岱无法参透男人的想法,对他存的那点好感也岌岌可危。愤愤地收起玉,正欲让琼牙回来,却被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捂住了嘴! 麟岱一惊,中警铃大作,却感到捂着他的手渐渐放松。 瞥见门口琼牙正焦急地奔来,因担忧麟岱而不得不止住步子。 “嘘,莫做声。”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麟岱一抬头,看见了微笑着的言清。 他虽笑着,情况可没那么好。右臂耸拉着似乎是脱臼了,白骨森森地露在外头。左眼处延伸出一道伤疤直直没入衣领,淌着黑臭的血液。 这两道都是致命伤,言清不知用了什么护身法宝,将他传送回了太阿宗。 即使是麟岱也鲜少受过这样重的伤,他知道言清经不住折腾,连忙起身将他扶着躺下。 言清没预料到他这番举动,诧异地被青年按在了软乎乎的被子里。 独属于麟岱的柔软体香扑面而来,言清觉得罪过,连忙用另一只手托起受伤的手臂,避免弄脏了青年的小被子。 看着拿药取水不慌不忙的青年,言清打趣道: “泽渊真是个好孩子,一点都不记恨师叔。” 麟岱和他差不多大,怎么也不能被称作孩子。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麟岱抽出匕首,准备为男人放出脏血。 言清任他摆弄,只觉得美人面带薄怒好看极了。直到手臂上传来钻心蚀骨的疼,才后知后觉地喊道: “哎呦哎哟,疼。” 麟岱想堵住他的嘴,一时半伙也找不到东西。后方琼牙悄咪咪递过来一团布,麟岱看了一眼——是给琼牙睡前擦脚的。 言清瞥见这主仆二人心照不宣的样子,连忙压低了喊疼的声音,道: “泽渊泽渊,我有要事相告。” 琼牙得了主人的授意,把布收了起来。 言清叹了口气。 “这里这里,泽渊。” 他挺了挺胸口,示意麟岱将手伸进去。 琼牙一把将不老实的男人按平,自他血淋淋的胸口里摸出了一只信封。 麟岱接过,一边拆一边听言清说: “我此次……是作逃兵回来的,仙尊有令,不死不归。” 麟岱一怔,想到外边恶劣的局势,狠心道: “魔族横行,师尊自有他的道理。” 言清哼笑一声,没有反驳,只是看着麟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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