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人类真是善变。杨歌更是如此。 “……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告诉我你以前喜欢什么样的人就好了。”看出了苍舒玉的犹豫,杨歌也没有太追究,他也不是非要在现在知道这些,于是随口抛出个借口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或者跟我描述一下你以前的人都是什么样的。” 魅魔猫猫警觉竖起耳朵,什么什么,有八卦,我要听! 顺便来学习一下如何讨苍舒玉喜欢! 不然总是被苍舒玉抓住后脖颈扔出去,它这个魅魔多丢面子啊。 塞西尔正暗搓搓盘算着,身子便骤然一腾空,四只爪爪无力在空中划拉,整个猫又是被那双大手抓住,而后飞出一个熟悉的弧度——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身边自始至终就你一个人。”苍舒玉把碍眼的猫猫扔走,眼底带着一丝复杂情绪,声音很轻很轻,“我以前啊……” 喜欢的人吗? 苍舒玉看着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双手乖巧置于膝头的杨歌,神色间带着些无可奈何。 午后的阳光正暖,倾洒在房间里的暖意刚好可以驱散苍舒玉记忆中的寒凉。 与他描述墟屹的旁观者冷漠语调不同,他在回忆自己的过去时,总是反复思索,言语间多有停滞。 杨歌安抚地拍了拍苍舒玉的手,是比阳光更炽热的温度。 苍舒玉终于撤下全部心防。 “我以前,哪有机会去体验这种美好的感情啊……。” 苍舒玉出生于一个小国家。 少年天子下朝,便溜达到他父皇母后的宫中请安。 刚刚退位让贤还没几个月的太上皇火速收回搂着太后肩膀的手,脸色一秒钟变得威严霸气睥睨天下:“皇儿平身。” 苍舒玉规规矩矩行礼,低下头心平气和道:“儿臣什么都没看见,儿臣这就告退。” 太上皇不耐烦挥挥手,那你还不赶紧给老子走。 “给我回来,”太后头疼叫住,“来都来了——什么事?” 苍舒玉从善如流转过身,“禀告父皇、禀告母后……” 看出苍舒玉因为早起练武还有些疲惫,太后拉着苍舒玉坐在一张无比柔软的椅子上。 太上皇:那上面铺的是我送我媳妇的锦缎! 少年在那张软椅上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顺手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拿了个桂花点心啃啃啃,眼睛眯起时跟宫中那只惯会撒娇的狸猫别无二致,美好到素来对自己独子严厉的太上皇都不忍心苛责。 算了,看在你今晨又被练武师傅揍得不轻的份上就不骂你了。 “嗯……不是什么大事,苍舒国内最近出现了一队很奇怪的人,儿臣不知道如何处置他们。” 少年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他们仗着颇有几分身手,竟然在帝都里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简直可耻至极——” “按照苍舒律法,他们早就应该被关进大牢里了,”说到这里,苍舒玉苦恼地皱了皱眉,还带着少年稚气的脸上是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可是他们自称是‘神仙’,应是海外国度,儿臣怕引起两国纠纷,故而未曾下令抓捕,只命人暗中监视。” “神仙国?”太上皇也皱眉,父子俩的表情如出一辙的疑惑,“我未曾听闻有这一国。” 不过太上皇到底执政的时日更久,趁着他此时还可以在前路为自己聪慧绝伦的儿子指引方向,苍舒潋毫不吝啬地教导着苍舒玉:“理和法,我们只要占一样就够了。不必顾及他们究竟是来自哪个国度,既然身在苍舒,便该遵循苍舒的律法。” “儿臣也是这样想的,”苍舒玉一笑,得到了答案后利落从那软椅中站起……没站起来。 软垫太软了,层层叠叠的帝袍与繁复柔软的绸缎交织,因练武而有些酸涩的腰腿完全使不上力。 苍舒玉无辜眨眨眼。 太后被逗笑,笑道:“你且在这坐着,我唤宫人来把你抬回去。” 苍舒玉用了点力气从那柔软的椅子中挣扎出来,“不行不行,我堂堂苍舒一国的国主,怎能这样丢了面子。” 少年顺手整理了下帝袍,笑嘻嘻告辞:“儿臣告退——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太上皇冷静地想明天要不要多派几个练武师傅来磨砺一下苍舒玉。 苍舒玉回书房,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便开始处理政事。 好不容易把那大大小小的一堆事都处理完,苍舒玉刚松一口气,便听手下道:“殿下……不是不是,陛下,那群人又惹事了。” 苍舒玉抬眸,“我看看。” 他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折子,一目十行看下去,却是怒火中烧,咬牙冷声道,“这群人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当真敢闹市杀人。” 折子上写,那群自称“神仙”的人于一日内连杀五人。 苍舒玉拂袖,天子连帝袍都没换,拉起一匹马直接冲出皇宫。 彼时的苍舒玉仍带着独属于少年的傲然无畏,鲜衣怒马面如冠玉,金红色的骏马和着烈阳在帝都宽阔的路上飞速前行。 百姓见了,皆是眼含热切,若不是少年的速度太快,多少要被塞上七八九十来条香帕子的—— 少年君王苍舒玉才情风华当世无双,年仅十六岁便让上一任国主甘愿退位,这样的一个少年郎,无人不赞其风姿。 苍舒玉在客栈前下马,直接冲入那群怪人休憩的客栈。 掌柜还被那群人隔空杀人的暴虐所摄,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见一位身着帝袍的少年踏入客栈,一瞬间仿佛有了主心骨,眼前一亮,“陛陛陛陛下……” 糟糕,还是有些缓不过来的结巴,希望不会被他们的陛下嫌弃…… 苍舒玉没空寒暄,直接闯入那群怪人的房间。 房间中还带着丝缕未散的血气,几人都是神色餍足,一人喟叹道:“没想到这弹丸小国中竟然人人身含如此精血灵气,看样子,我们得晚点离开了。” 那青衫老者看了眼突然闯入的苍舒玉,色迷迷地上下打量,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个更是不错,样貌、身段都是极品,就是不知……”尝起来味道怎么样。 话还未说完,一股裹挟着君王怒火的强大内力狠狠抽上那人的脸颊,那人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直接头身分离——苍舒玉本想将其交给抓进大牢审判,奈何实在忍不住。 遂不忍。 其余几人皆是惊愕,他们自诩神明,可没想到竟是被一个最普通的凡人斩落当场,一人惊慌喃喃,“这是……这难道是……龙气?” 受天道庇护,上达九霄,可斩神明。 苍舒玉不耐听他们说这些有的没的,连眼神也不给,直接吩咐道:“押入监牢,择日问斩。” “是!”苍舒玉身后的精锐兵将齐声应和,小小的客栈里,百姓们的不安绝望随着苍舒玉干脆利落地斩下那人头颅的动作一散而尽,金色骄阳下,所有人同时仰望他们的少年君王。 第38章 少年只身空城 苍舒玉饶有兴致地听面前的匠人介绍一柄大剑。 此剑名为“定渊”,内里不过是用最普通的黄铜所铸,其外表却被锻上了一层厚重的九天玄铁,端的是一个“金玉其表,败絮其里”。 匠人极尽夸张神采飞扬,从那玄铁起源之地开始说起,再到他们九九八十一名铸剑师是如何夜以继日仔细打磨,把这装饰用的剑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匠人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这剑柄处的花纹是什么来头。 苍舒玉耐心听完,叫侍从给那说得唾沫星子都干了的匠人递上一杯茶水。 匠人一口饮下,清了清嗓子,还准备再说点什么。 苍舒玉直接打断:“所以说,你们用了整整三十斤玄铁,就造了这么个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匠人:…… 话是这么说,但您好歹也委婉一点,给我们这些手艺人一点面子。 那匠人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底气不足说:“这……真要拿着‘定渊’上阵杀人,也不是不行……” 而且“定渊”本来就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摆着好看就行了。 苍舒玉目光移向那安静躺在特质的剑架上恐怕比他都高上半分的大剑,不置可否。 用这玩意儿去对敌吗?总感觉这大剑用到一半就会断掉。 “罢了,”苍舒玉揉了揉额角,“以后可别再造这等无用之物了。” “是。” “陛下——”侍卫进门行了个礼,“那伙人又出事了,他们不知用何种方式熔断了牢门,而且……”侍卫抬头看向面容无悲无喜的少年君王,小心翼翼道:“他们说想见您一面。” 那些人原话极其嚣张,言语间多有冒犯,任谁听了都是火冒三丈,众人碍于其诡力,竟是奈何不得。 苍舒玉眼睛微微眯起,冷笑一声,“这般挑衅……” 少年不知何为神明,更不惧怕神明。 苍舒玉从座椅上起身,左右看了看,随手拿过一旁安静躺着的“定渊”,那柄两名成年男子合力才能勉强抬动的大剑在少年的手中竟显得无比轻盈。 苍舒玉掂量了一下定渊,发现这剑虽大,手感却出乎意料的好,希望不会用一下就坏掉。 苍舒玉执剑,大踏步向那处监牢走去。 过长的剑身拖在皇宫金玉镶嵌的地面上,随着苍舒玉的走动划出叮叮铃铃的清越声音,苍舒玉也不在意宫人们好奇的脸色,唯有剑刃在地板上划动的声音不小心泄出少许杀意。 少年面若骄阳神色倨傲,有灌木丛中打盹的猫儿被那哗啦声音吵醒,不耐烦地转头呲牙咧嘴正准备喵喵骂架,却在嗅闻到是苍舒玉身上的气味后又蔫蔫转过头去,将头埋在屁股里捂住耳朵继续打盹。 这个是它喂饭的,不能得罪。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那伙自称是“神仙”的人见苍舒玉执剑前来,也有些紧张。他们不怕这监牢,不怕苍舒国中的所有人,却唯独怕这身具龙气可以随时斩杀他们的苍舒玉。 不过他们不相信苍舒玉在见识过他们的神力后还会想要杀了他们。 但凡帝王,谁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力量呢? 等这苍舒玉贪了这份神力,日后可有他好看的! 一个白袍人压下心里的阴暗恶意,讨好地笑道:“陛下,之前种种皆是误会,我们此番前来,本意是与苍舒国交好。” “如果您答应与我们合作,”白袍人示意了一下被熔断的牢门,眼中一抹精光闪过,意有所指道:“拿云捉月并不在话下。” 苍舒玉将对方几人眼中毒蛇般的阴欲尽收眼底,他虽是有些好奇这群人是如何做到将精铁牢门熔断,却也着实是懒得与这伙人过多纠缠。 苍舒玉换了个手执剑,冷声道:“苍舒一国国富民丰,我要那云和月又有何用?”
48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