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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舒玉嘴角一扬，他就知道杨歌可以挥动“定渊”。 在他成为神明之前，定渊剑就已经跟在他身边。最初的定渊只不过是一柄由民间工匠奉上来的寓意国家强盛海晏河清的铜制装饰物。 苍舒玉当年找不到别的兵器，于是随手拿走了“定渊”。 随后的一路上，苍舒玉也没有丢弃从故国带出来的纪念品，定渊在他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它也慢慢地从一柄华而不实的艺术品被磨成一件神剑。 神剑逐渐有了自己的脾性，只能接受自己看得过眼的强者，过去唯有苍舒玉一人可以将其挥动，而现在可以自由挥动“定渊”的人又多了一个。 杨歌若有所思，言语间丝毫没有获得神器的兴高采烈欣喜若狂：“如此大的体型，如此轻的重量，这剑的密度看上去不是很大啊，这什么材质做的，会不会太脆了？” 讲道理，哪怕塑料做的大剑也不会这么轻吧，该不会是用泡沫做的？ 杨歌当然知道这是一柄神剑，还知道这柄神剑曾轻而易举地斩掉无数妖魔鬼怪，不过他依然对剑的强度持保留意见。 “…………” 苍舒玉和定渊同时沉默。 你为什么要对第四维度的物品套用第三维度的物理学？？ 杨歌到底还是把定渊剑放下，让它继续悬浮在空中：“算了算了，我不要你这报酬了，这剑我可用不来。” 听出杨歌话语中的嫌弃，定渊剑周身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一丝，委委屈屈被苍舒玉收回属于神明的第四维度，苍舒玉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他第一次送礼没送成，颇有些啼笑皆非：“为什么不喜欢，是因为同性相斥吗？” 杨歌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它太大了，我不喜欢。” 苍舒玉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忍住了没说点浑话刺激他的杨大管家。 “走吧，看在那几个心里有鬼的税务人员的份上，”杨大管家随手整理了一下袖口，干净利落的肌肉线条在白色衬衣下若隐若现：“我那身娇体软柔弱不能自理的主人，我可以随时为您打跑那只邪恶可怕的怪物，让它再也近不了您的身。” 杨歌嘴角微弯，眼神温和，又是那副彬彬有礼的职业假笑。 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明明苍舒玉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干净的事情，为什么还偏要叫上打算混吃等死的自己。 “娇弱”的苍舒玉神情僵硬地把杨歌带到目的地。 湖水清澈，远山如黛，游客们三三两两在湖边溜达拍照。 “新娘子转头看新郎——好，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摄影师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调整着角度。 “哎哎哎，新郎身子再侧一点……往左侧，左！不是往右！！” 那对新人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这位大摄影师你还要我们保持这个奇葩姿势多久。 快门的声音响起。 “好了好了，”摄影师松了一口气，从泥土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摆，把辛辛苦苦拍好的样片展示给新人看。 游湖者甚多，角落处不意外地让几个路人入了镜。 摄影师解释道：“这些小人后期p掉就好了，不影响成片。” 新娘却是顺着照片上的位置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哇哦。”果然好帅。 照片上只是模糊的轮廓，但那种翩翩君子气质却透过冰冷的镜头传印在相片之上，一人温润如玉，一人明艳矜贵，站在湖边仿佛是一副极美的画作。 新娘只看到了他们模糊的侧脸，颇有些好奇他们的正脸是什么样子。 新郎有些不开心自己的新娘子被别的男人吸引，瘪瘪嘴捏捏她的头纱。 摄影师也看了过去，那一副湖边赏景图主角帅气构图完美，他下意识想为那两个人拍个照，却又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摄影工作，于是无奈放弃。 湖边赏景之人何其多，可摄影师到底是多年的老手了，眼神毒辣，他一语断定：“这两个男人绝对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他想了想，又笃定道：“也绝对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摄影师又望了那个方向一眼，盘算着一会儿结束了过去要个联系方式。 这一头的婚纱摄影趁着阳光正好，又开始继续拍摄。 苍舒玉察觉到那边的视线，礼貌地冲遥望的新娘子一笑，嘴唇轻动，为那对新人送了句百年好合。 再祝一生幸福安康。 神明的祝福毫不吝啬。 杨歌没理苍舒玉的小动作，他走到湖边随手掬起一捧水，冰凉的触感让杨歌完全恢复后过于敏感的温度感知系统紊乱了一瞬，他甩甩发麻的手指，水珠顺着被冻得指节泛红的手指安静滑落，他起身问苍舒玉：“我们难道就要在这里站着等那怪物出来吗？” 而且这里人这么多，凭空进维度场恐怕也不方便。 有湖边巡逻的安保人员看到了两人动作，大声朝两人喊道：“那边那两个人，对就是你们两个男娃娃！离水边远一点！！” 两人只好走远。 杨歌瘫了瘫手。 所以为什么不让我通知异管局呢？让他们来清场才更方便啊。 湖水澄澈，和着微风泛起几丝金色的涟漪，安和平静到不像是有怪物在湖底栖息一般。 苍舒玉想了想，这样等它苏醒确实不是个办法，他道：“异能者可以在水下作战吗？” 杨歌在岸边捡了枚圆扁的石头，用了点力气让石头旋转着飞出，那枚小石头在水面上轻盈跳跃着，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水漂：“异管局有过这方面的训练，一般的异能者可以维持长达三十分钟的水下闭气。” “三十分钟，”苍舒玉轻轻皱了下眉，已经在思索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将那怪引出水面，“时间有点不太够啊。” 杨歌继续挑挑拣拣，选了个稍微大一点的石头打了个水漂，动作间干净帅气，还带着一丝苍舒玉很少在杨歌身上见到的少年气：“那是异能者的极限，不是我的极限。” 这次的石头飞得更远了，在湖面上跳了好一会儿才沉落。 “我可以在水下持续作战六个小时，而且六个小时也不是我的极限。” 只是上一次测试的结果罢了。 听出杨歌话语中的自信张扬，苍舒玉摇头莞尔，“好吧，我们的小扬歌可真厉害。” 苍舒玉掐了一个诀，在众目睽睽下带着扬歌隐入维度场，没有一个人类察觉到两个大活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那名工作人员担心他们会不慎落水的，故而一直注意着他们，不过工作人员也只是恍惚了一瞬便已经彻底忘记了之前在干什么，只得继续在岸边巡逻。 杨歌深吸一口气，就要扑进水里。 苍舒玉头疼拦住，“你一直都是这么莽的吗。” 也不听我再多交代几句。 杨歌理直气壮：“那不然呢？” 他解释道，“以前的异管局任务紧急，除了时间地点也没有提供多余的情报信息，能斩杀怪物全都靠着异能者们这么‘莽’，优柔寡断只会错失时机。” 苍舒玉有些佩服。 不过他的理念与异管局不同，异管局因为人多所以可以不在意损耗，他却不愿意让杨歌平白受伤牺牲。苍舒玉为杨歌做了点小提示：“这只恶魔的能力继承于陨落的上古神明，按照你们异管局的划分，它与我是同一级别的。” “你这，”杨歌无语，“这跟让我直接莽有什么区别。” 这点信息量，说了还不如不说。 “……我还没说完呢，如果感到无法应对撑不住了，就在心里默念那个上古神明的名讳——” “墟屹。” “那个上古神明应该会放你一条生路。” 名为“墟屹”的神明，是苍舒玉在上个纪元中找到的痕迹。 杨歌看向湖底，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听到那个模糊遥远的名字后，原本普通的湖面让他有了一种暗潮涌动的错觉，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什么东西破开湖面。 “我知道了。” 杨歌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湖中央，苍舒玉看着男人顷刻间便已经没入冰凉的湖水。 水面平静，无风无浪。 第33章 罅下倒转高楼 杨歌甫一触碰到那冰凉刺骨的湖水，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吹牛说可以在水下呆六个小时。 如果当时说自己也只能坚持三十分钟就好了，那样的话苍舒玉肯定时间一到就把自己接出去。 杨歌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动作也没有停下，敏锐的灵能顷刻间爆发，试图捕捉着水中怪异的能量波动。 人在极寒的环境中会本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来取暖，杨歌压抑着这种本能，舒展四肢向灵能触觉中的能量场中央快速游去。 湖底杂草颇多，混杂着泥土与浮游生物的水让杨歌眼睛都无法睁开，多亏了那段目不能视的岁月，他可以迅速适应水下的黑暗。 有胖乎乎的锦鲤灵巧地跟着杨歌，似乎是好奇这条奇怪的“大鱼”想要去哪玩。 湖底的水越来越清澈，水流流速似乎也与温度同时降为零点，身边的小鱼小虾们不知何时早就游走了，这一片水域竟然像是人工泳池一般清澈透亮，毫无杂物。 杨歌感知到附近的能量场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波动着，他试探性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游进了湖底一个巨型裂痕的上方。 根据省水利局今年刚发布的数据文报，这片湖最深的地方不超过五米，其平均纵深更是只在三米左右，橙湖没有奇形怪状的神秘生物，也没有光怪陆离的水下空洞，它是C国几千个大大小小的湖泊中最“正常”的那一个。 只是这份平静被湖底的这道裂痕打碎了，突兀的裂痕不似自然造物，让这片湖底变得肉眼可见的“不正常”。 杨歌粗略估计眼前这个不为人知的巨型裂痕最起码有两百米深，最底下幽暗阴森，宛若曾经有一柄巨剑狠狠劈进湖中，劈出了这条离奇裂痕。 水中作战与潜水作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肉体凡胎的人类可以在五米深的水内自由游动，十米深的水对于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员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当水下深度超过五十后，随着深度的增加，水压对人类躯体的压迫能力会呈指数型上升，为保证潜水作战的效率和安全性，异能者们通常会配备专业的潜水服进行潜水作战。 杨歌略踟蹰，被异管局除名的他自然没资格再要求那不会阻碍异能者行动的特制潜水服，人类对于深水的恐惧是天生的，看着宛若魔鬼视线般凝望着他的深渊，杨歌想了想，到底还是游了进去。 毕竟，在外面看戏的苍舒玉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愈往下便愈是黑暗逼仄，丝线般的能量波动在水压的冲压下已然无法被感知，杨歌没有夜视能力，更没有一身恒压设备，却依然速度不慢地向下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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