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潮拉着时暮不想松,时暮蹲下身催了催他,“姐姐担心你的身体,检查很快的,去吧。”小潮依依不舍松了手,被护士小姐带到车里检查。 见小孩被带走,巡逻士兵慢慢围了上来,并没有举枪对着时暮,为首的上尉言语间相当温和,像唠家常般,“小兄弟,打哪来啊?这小孩是你儿子?” 时暮绘声绘色背出一段话,“长官,我……我是流浪难民,小孩是我在路上捡的,他要来华东战区,顺道就带他过来了。他脖子上有和你们一样的铭牌,只有半块,我就想这小孩大概是走丢了,这不给你们送回来。” 上尉听着时暮的话眉毛一扬一顿,目光落在时暮满是泥灰的脸上停了几秒,最后听到半块铭牌时表情一怔,对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 士兵立刻去核实情况,不多时,核实情况的士兵难掩喜色,一群人退到救护车边,围着小潮打量了许久。 “你还别说,真的像!” “我看着不太像,这孩子有点呆啊。” “等上校回来不就行了,又不是你儿子。” 一群人说个不停,护士小姐吼了一嗓子才把几人喝退。 上尉转回身走到时暮身边,压着声音,“小兄弟,说实话你演得挺像的,但是吧,你这鞋可是华南独有的军靴,这个款式,也就你们华南人看得中。你别紧张,我们也是讲理的,这小孩八九不离十是我们队长的儿子,你怎么着也得跟我们回趟军营。” 时暮默不作声,上尉当他同意了,拍了拍他肩膀就要往军营带,时暮弯了下身躲过。 “我还没接受检查。” 听时暮这么说,上尉摸了摸头,“抱歉抱歉,太久没人来了有点不习惯。” 时暮走到救护车边,看着乖乖接受检查的小潮心一软,拨弄了下帽子顶端的小绒球。 “上来吧小哥,到你了。”护士小姐招着手,背过身去拿新的一次性医用手套,后颈猛然一击,护士小姐立刻软下身子,时暮轻轻接住,放到一旁座椅上。 小潮对这一幕没有什么反应,心已经飘远了,时暮蹲到他面前,他听见时暮小声说着,“哥哥要走了。” 灰眸轻颤,小潮紧紧抓上时暮衣摆,没多久又放开,哽咽着,“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时暮看着强忍着不哭的小潮,什么时候会再见面?他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等你成为大英雄那天。” 小潮捂着脸擦了两下眼睛,眼泪源源不断往下掉,哭得无声。“不……不行,太久了,我不…我不想那么久,带我走吧…哥哥,别丢下我……” 时暮抬手帮他擦眼泪,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泪水浸湿了大半只手套。 初次是无奈,这次是心疼。 我不能带你走,那里只会更危险。 时暮擦过眼角,温声说着:“不会很久的,哥哥……” “小兄弟,你这检查好了没啊?” 时暮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响起,上尉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看了眼小潮,转瞬间,一记手刀轻柔落下,小潮没能听到时暮那句话。 上尉走到救护车边和正下车的时暮撞个正着,脸上还乐呵带着笑,冷不丁看到车上躺着的两人,面色一变就要抬枪。 手里的突击枪一轻,再一看,弹匣已经被时暮牢牢握在手中,十几公分长的弹匣狠狠敲向上尉后颈,失去意识前,上尉用尽力气喊出来一声“草”。 四个士兵骤然回头,相视一眼,举着枪向救护车贴近。 救护车后门虚掩着,几人即刻分散包围上去。 嗖—嗖—— 离得最近的士兵只觉胸前一痛,低头看了眼,拔出针剂,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体便失去控制,两眼一黑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四人瞬间倒地,与小队失去联络的哨塔观察到这一幕迅速拉响了中级警报。时暮没敢多待,取出背包里散着的几块巧克力放在小潮身边,最后看了眼小潮,飞速离开了现场。 哨塔顶部的士兵看着一路卷起的灰尘,不太敢确定那是个人。 得到消息姗姗来迟的宋予君看着一片被放倒的士兵深感无力,翻过传说中的队长的儿子看了一眼,是个怪可爱的小孩,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哭得一塌糊涂。 时暮一路开着皮卡南下,第四天夜间被二级感染者包围,弹药耗尽,弃车逃生,漫长的路途让他丝毫不敢停歇。 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到鞋底磨穿,脚掌血肉模糊,终于在第七天清晨,飞身摔进了检测范围,距离炸弹引爆仅剩十三秒。 强撑着过度透支的身体,时暮走到地下食堂。 高妍以为时暮早已丧命,为此惋惜了一天,看着面前浑身血渍泥污,一步一个血脚印的人,根本没认出来是时暮。 时暮颤抖着从衣服夹层里拿出那封完好无损的信,挡着监控塞到鹤九霄手里,他的声音已经很嘶哑。 “萧瑟给你的信。” 鹤九霄听到这个名字双拳紧握,又是欣喜又是愤怒,“他还活着?” 时暮微微点了点头,其余几人还在愣神,炎洄看着那双疲惫不堪的红眸激动起来,“时时时暮!你还还还活着!” 向之森从第三天下午就开始等时暮的好消息,一连等到第六天晚上,脸早就黑得可怕,大清早被同事吵醒更是烦躁。 “别睡了,时暮回来了!” 向之森一顿,面露凶狠,哒哒哒踩着皮鞋往食堂走。 “时暮——!” 人未到声先到,时暮听着熟悉的声音,浑身卸了力,仰头倒下。炎洄眼疾手快拉着时暮缓冲了一下,这才不至于摔得太狠。 向之森远远看到个像乞丐一样的血人彻底傻眼,大声吼起来,“都愣着干什么!马上送到医院!” 在那以后,时暮再未涉足华东边界,他的任务地点被向之森彻底固定在华南沿海。
第47章 红色屏障消失的一瞬, 飞机上几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时郝看着面前坠落的身影,不管不顾就要跟着跳出去,吴枫手一挥拉住他,按着他看向下方。 只见海水宛若沸腾般, 不断涌起红色的血沫, 不到几秒的时间,水面上密密麻麻浮起一层肉块。 砰—— 年朝抱着时暮从水下跃出, 两人都已被血水浸透, 年朝紧盯着怀里生息微弱的时暮, 一双灰眸黯淡无光,冷风呼啸而过, 楼顶站立的身影无端让人觉得沉痛。 直升机飞速下降,年朝一跃而起, 机舱口站着的几人没想到年朝能跳这么高,急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时郝飞扑过来,看着时暮不断渗着血水的发丝,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短短几日,五年前趴在树梢上看到的那一幕再次重现, 淮香剧烈颤抖,紧靠着座椅不让自己站都站不稳。 任思齐白着一张脸, 轻轻探到时暮鼻尖, 几近破音, “…还活着, 快!去医疗实验室!”那声音穿过疾风, 原弛野迅速抬升直升机,一刻不停操纵直升机向着医疗实验室飞去。 七层楼高的医疗实验室被海水淹没过大半, 紧急电源闪着暗绿色幽光。 年朝走得飞快,任思齐小跑着才能跟上,深吸一口气对年朝说:“备用电源在负一层机房,我不确定还能不能用,但这是唯一的……” “我去拿。”紧锁的房门被年朝一脚踢开,年朝放下时暮,身下的被褥迅速染上鲜红,紧接着窗户大开。 扑通一声,年朝直直从七楼跳了下去,任思齐拍了拍自己的脸,扭头对着几人说,“你们和我去搬器械,时郝,你留在这儿,把你哥身上的衣服换了。” 海啸来临前,医疗器械尽数被封存到了走廊尽头的储藏室,轮轴状的安全锁坚固如斯。 “让开——!” 淮香一声疾喝,战斧重重落下,铁屑飞溅,哐当一声闷响,安全锁半挂在空中,第二下直接劈开铁门,淮香拽着任思齐进到储藏室,“任医生,搬哪个!” 昏暗中,任思齐眼尖瞟过被塑料管缠绕的机器,“快!搬这个!快!” 吴枫弯腰一抬,扛起呼吸机大步返回病房,任思齐看着一旁的心电监护仪迟疑两秒,扭头跟着淮香离开,半道上灯光忽闪,电流急速连通,整个七层顿时亮起。 走廊另一头,彩色电线接入备用电源,年朝站在电箱旁,头发不自然地炸开,他的身形一直很高大,眼下似乎更高了。 年朝其实并没有看过来,任思齐却直接腿软了一下,时暮的秘密本就难以掩藏,或许他该带上心电监护仪,就算暴露了,也有说辞推脱……任思齐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还是空手回到病房。 时郝抱着时暮换了一张床,他感到时暮失温严重,身体凉得吓人。见吴枫带着机器跑进来急忙让开位置,任思齐喘着气紧随其后,一脚踩上地板滴落的血水踉跄了一下。 直接摔到病床前,拉着机器的电源线慌乱接入,呼吸面罩戴到时暮脸上,猛然发现,时暮的脸色竟比暖白色的输气管还要白上几分。 “失血太严……” “我哥身上没有伤口。” 任思齐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几人一下被时郝的话吸引。 时郝阴着脸,这让他看上去有些可怖,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哥身上没有伤口,就算是吐血也不可能吐得全身都是。” 时郝一步步逼近,手上还握着时暮被血浸透的上衣,血液十分黏稠,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那绝不是在海水中沾染上的血水。 吴枫打断,“失血严重要紧急输血的,我先去血库取血,队长是什么血型。” “……不能输血。”任思齐没有看几人,侧着头盯着呼吸机,紧张到颤抖。 年朝径直穿过几人站到床前,面罩摘下又被戴上,散着热气的毛巾擦过时暮血迹斑斑的面部,耳内的密迅仪不断传来前方消息。 淮香拖着战斧靠在一边,不大的声音此刻异常清晰,“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失血为什么不能输血?” “是因为朱雀之力吗?那年队长是不是能……” 吴枫的话说到一半,就见任思齐面露挣扎,缩着身子往后退,“也不行。” 时郝耐心耗尽,掰着任思齐肩膀一把扯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说!” 任思齐被时郝吓到,眼眶泛起酸意,“你哥他…时暮……” 几人接连围上来,战斧擦着地板的声音格外刺耳,任思齐紧绷的神经片刻错乱,话已经脱口而出,“时暮他…他参与过‘基因架桥’实验,他被改造过,伤口早就自愈了,我们…我们的血不能给他输,可能会发生溶血反应……” 肩膀上的手一下卸力,整个病房静得只能听到呼吸机运转的声音。 “你是说队长很小的时候就被改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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