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几根肋骨飞速愈合,时暮安慰小潮之余被这股力量震惊。 看着被自己糊了不少眼泪的时暮,小潮羞红了脸,“哥哥,你冷不冷,我们去火边吧。” “好。”时暮站起身,悄悄揉了下胸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再次围坐到火边。 大哭一场的小潮打开了话匣子,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迫不及待想了解时暮更多。 “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吃甜的?” 时暮毫不纠结,笃定道:“哥哥习惯吃没什么味道的东西。” “哥哥为什么要在爱哦……”小潮一下卡壳。 时暮:“LOG?” “对!哥哥你为什么要在LOG生活?” 时暮看着不断跳动的火苗,或许是被久违的开心感染,控制不住打开了心扉,缓缓说起来。 “LOG是一个科研所,哥哥以前并不在那里生活。” “哥哥有一个弟弟,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到处流浪,连累他身体特别不好,哥哥以前没有能力保护好他,总是将他置于险境。” “哥哥想让他好起来,于是参与了一项不为人知的实验,侥幸活了下来,变成现在的样子,获得了很多能力,可我当时太…无知,和LOG科研所达成了交易。” 时暮的主语不知不觉从“哥哥”变成“我”,语气里攀上许多无奈,声音一点点低下来。 “只有我活着,我的弟弟才能活下去,体内安装炸弹是真的,但这只是检测我是否有资格活下去的手段,表现差劲,炸弹会引爆。” 小潮起先还想去抚平时暮皱起的眉头,听到最后定定坐在椅子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别忘了哥哥很强,炸弹不会被引爆。”一只温暖的手摸上头顶。 小潮持续低落,转念一问,“哥哥的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在接受治疗,比以前好很多。” “那他知道哥哥为他做的这些吗?” 沉寂两秒。 小潮的声音有些急促,“他不知道吗?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火光微弱下去,时暮丢进去两块煤块,摩挲着手指,“他还很小,哥哥不希望他活得很累,就像哥哥不想你因为炸弹的事而有负担,是一样的。” ……可是,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因为我也很难过。 丢进去的煤块太潮湿,火势不增反减。 时暮起身准备去翻煤块,小潮被他突然离开的动作慌了神,紧紧拉住时暮。 时暮被拽得踉跄了一下,弯下身柔声说起来,“火快灭了,哥哥去找点煤块。”小潮这才松开手,看着时暮在几米外的煤堆旁蹲下身,心里想着。 或许哥哥的做法是对的,哥哥的弟弟还小,哥哥体内有炸弹,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些什么。 原来不是所有事都要坦白,如果能减少承担痛苦的总量,有些事是可以隐瞒的。 小潮静静坐在一边,突然想到那个很讨厌的人,体内也有炸弹但他活了下来。 “哥哥,我们是不是可以找萧瑟,让他帮你取出炸弹。” “哥哥不太一样。”时暮拿着煤块的手一停,丢进去几块干燥的煤块,坐回板凳上,烧得旺起来的火苗映得时暮的侧脸有些失真,他听见时暮说,“哥哥体内有很多炸弹。” 就连火光也变得张牙舞爪,毫不留情吞噬残存的希望。 小潮看着时暮染着光影的侧脸,两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一拍,啪的一声。 “我一定会救哥哥出来。” 承诺也好,热血宣言也好,时暮的心不可控制地猛跳两下,暗自铭记,揉了把小潮拍红的脸颊。 小潮一手握拳,伸出小拇指,表情坚定,“哥哥,我们拉钩。”时暮回过神已经伸过手指,立刻被紧勾住,有那么一瞬间,时暮觉得自己的小拇指都要被拉断。 看着小潮亮晶晶的灰眸,时暮染上笑意,“好,拉钩。” 时暮的衣服比较薄,已经干得差不多,最难干的是小潮的冰淇淋棉服,太厚实,只干了一半,时暮不慌不忙,倒是小潮急得不行。 “哥哥,湿的衣服我也能穿,我不怕冷的!” “干了再穿。”时暮摇头,拉起小潮的手看了看,见指甲已经彻底平滑,问道,“在水里会变锋利?” 小潮点点头,给时暮介绍起来,“我在水里可以控制身体的变化,游得也很快,还能呼吸,说话,而且我在水里可以听到很多声音,但是离开水这些就没有了,就只是跑得快,力气大。” “嗅觉也很灵敏。”时暮补充着,想了想说,“你能记住每个人的气息?” 小潮:“如果闻过好几次,大概能记住。” 时暮思索片刻,接着问,“第一个和你提及鲨鱼的人,还记得吗?” “记得,他已经死了。” “死了?” 小潮回忆起来,“我记得自己从小住在一个大房子里,很小的时候走失过一次,从那天开始就有很多带枪的人看着我。” “好像是两年前,其中有个人告诉我,我是鲨鱼,他还让我多加小心,然后第二天他就没有再来,其实没有人告诉我他死了,是我闻到的,他就被埋在后院。” “很多人说那个人是我杀的,总是闯到房子里捉弄我,我不喜欢就离开了。” 听着小潮十分轻松地把这些讲出来,时暮的眉头拧得很紧,“即便这样,也要成为保护大家的英雄?” “嗯!人不是我杀的,大家只是误会了我。”小潮顿了顿,他的眼睛总是那样炙热又明亮。 “我想哥哥说得对,我只是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大家知道我不会伤害他们之后,一定会对我改观。” 时暮深吸一口气,火光烧得他眼眶有些酸,伸手搂住小潮拍了拍。 小潮这些天已经被时暮或背或抱很多次,可是这次不一样。 他想,我和哥哥分享了彼此的痛苦,只有亲密的人才可以这样。
第46章 路途仓促, 小镇无名。 跳动的火苗照亮一旁破损的玫瑰。 小潮搂着时暮紧实的腰腹,饱受误解依旧满怀希望,背负死亡必须努力存活的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 兴许是听到小潮的呼唤,火堆一下烧得很旺, 棉服很快被烘干。小潮套上衣服, 缠着时暮最后看了一次彩虹,小心收好他的玫瑰, 踩着微暗的天色, 再次启程。 那一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小潮说了很多。 他讲自己偷偷翻进幼儿园跟着学拼音,直到开家长会才被发现不是幼儿园的学生, 讲自己闯入青龙训练基地和学员比赛跑步,因为跑得太快差点被抓去当吉祥物, 讲自己捡到变质的奶油蛋糕,便一直以为奶油是酸的。 又讲回自己和时暮,笑着说自己能遇到时暮一定是命中注定,最后困到胡言乱语, 还是断断续续说着。 小潮靠着座椅每睡一会儿就要扭过头看看时暮还在不在,几乎半个小时就会醒过来一次, 最后时暮都想敲晕他让他好好睡觉。 天色再次亮起的时候,时暮已经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枪炮声, 离华东战区很近了, 危险和分别同样如此。 皮卡陆续驶过被填平的战壕, 战线一直在向海边推进,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将异种困于海中再好不过。 小潮没多久便醒来,看着车窗外狼藉的土地, 意识到自己快到目的地,整个人拧巴起来,闷闷地靠在座椅上,也不看时暮了,只是静悄悄坐着。 不想分开。 路上的尸体残躯跟着多起来,时暮停了一下车,接连给两支冲|锋|枪上好弹匣,装了手雷的背包也被拉到前座。 “等一下声音会很大,可以捂着耳朵。” 小潮一愣,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做足战斗准备的时暮微微点了点头。 率先遇上的是从树上跳到车顶的二级感染者,时暮轻踩刹车,打着方向盘将二级感染者甩下车,它的后脑像塞了个篮球般鼓起来,面部一侧凹陷,两手已经生长成钳子的模样。 时暮的枪很稳,紧瞄着快速移动的二级感染者,一梭子打断脖颈,晃着的身躯抽了几下,啪嗒倒地。 小潮第一次见这样似人非人的怪物,小脸白了一层,时暮隔着帽子拍了拍他,小潮立马抱住他一只手。小潮一情绪激动便控制不住力道,时暮那只手立刻充血,一阵酸|麻。 很快时暮便顾及不上那只手的状态,翻过小山丘之后,如同蚁群般密密麻麻的一级感染者蜂拥而上,时暮扔出几枚手雷开路,用力踩下油门。 数个感染者被绞进车底,砰砰几声炸弹声,皮卡车沿着爆破点漂出一道鲜红的印记,所过之处碾碎一片感染者,直直冲出感染者包围圈。 挡风玻璃发出轻微的裂响,车前盖上趴的几个感染者摇晃着站起身。 时暮探出车窗,皮卡瞬间猛打了个弯,大口径霰/弹/枪对着一级感染者一枪一个,接连击杀,崩出来几颗黑色眼球掉落在车盖上,时暮一手装填子弹,抹了把脸上飞溅的血液。 小潮隔着玻璃看到漆黑眼球中若隐若现的瞳孔,紧抓着安全带打了个颤,看到时暮一脸淡然,一下感觉自己也不那么害怕了,给自己打气,坐得直直的。 皮卡车走走停停,弹壳噼里啪啦掉了一身,本就破损不堪的皮卡略过几层围堵后,更像是一大堆即将散架的废铁,不断发出哐哧哐哧的闷响。 时暮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污,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怕,一直侧着身没有面向小潮。 越过最后一处丘陵,时暮看着隐隐浮现的海岸线,成堆驻扎的军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酸涩的情绪也涌上来。 皮卡停在丘陵后方,时暮带着小潮下了车。 时暮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难民,除了随身带的尖刀,头盔武器尽数留在了车内。 巧克力块被时暮装进小潮的口袋,小潮一言不发,安静得不像话。 “哥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吗?” “好。”小潮看着时暮被泥土擦灰的脸,伸过手沾了点也想往自己脸上抹。 “小潮不用这样。”时暮擦干净他染了灰的手指,“哥哥这样就好了,哥哥的身份不能被别人知道。” 时暮挑出了小潮脖子上挂着黑绳,尽可能让那半块铭牌更显眼。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朝着军营走去。 军营最后方是医疗部与战略物资储备区,放哨的士兵在看到后方冒出的两个身影时,迟疑了两秒,确认是带着小孩的大人,慢悠悠拉响了低级警报。 一队巡逻士兵带着辆救护车等候在营地后方百米处,小潮拉着时暮的手越走越慢,时暮也配合着放慢速度,几百米的路走了十多分钟。 穿着白褂子的值班护士知道有小孩来脸上一直挂着笑,直到脸快笑僵了,才等到两个人,巡逻士兵没给拦住,护士小姐走上前,“真可爱,来,姐姐带你检查一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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