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看年朝从前的样子吗?”宋予君深吸了口气,“我有年朝录制的视频,那是他原本要带给你的。” 热浪渐渐平息,宋予君飞快拉出文件,将屏幕旋转给时暮。 看到视频封面上的年朝,时暮被定在原地,那上面的年朝还是毛茸茸的黑色头发,比在华西时还要稚嫩青涩。 宋予君见时暮愣神,写下年朝的住址,无声退出办公室。 时暮坐在电脑屏幕前,竟有些不敢点开视频。 左上角的时间:1350201,01:34。 电量:极低。 是年朝十四岁那一年,是朱雀之力觉醒的那一天。 时暮反复按上播放键又松开,颤抖的手敲下最后的决定。 画面开始播放。 一片纯白色背景中,年朝手足无措地站在正中央,他看着还没有在华西那么高,可能比时暮还要矮上一些,害羞得直低头。 画面晃动了几下,成熟却又流里流气的声音催起来,“臭小子这时候知道害羞了,折腾你爹的时候那么贼,赶紧的,录完睡觉去。” 年朝一张脸憋得通红,随后竟抱着头蹲了下去,无地自容道:“你在这儿我怎么录!我给我喜欢的人录视频你非要来凑热闹!” 这是向长辈抱怨的语气,很可爱,视频画面外的年珩也笑了起来,“这就叫风水轮流转,行了行了,我马上走,你录完赶紧睡觉去。” 年朝大大哦了一声,等到年珩离去后,慢吞吞站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随后翻出口袋里的小抄仔细看了几遍,有模有样地打了个板,认真道:“哥哥,我……” 刚说了两个字,年朝转身抓着头发哀嚎一声,耳尖红得不像话,隔了几秒转过来,羞涩道:“再来一遍,前面的剪掉。” 这一次看着有些严肃,时暮听他说。 “哥哥,我很想你,我一直在努力兑现我的承诺,我会成为让人敬仰的大英雄,更会找到你,我…很期待和你见面……” 刚说完年朝两手捂上脸,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闷声恳求道:“我能再来一遍吗,我太紧张了。” 第三遍开始。 年朝的声音刚飘出来,视频便中断,电量耗尽,设备自动关机了。 时暮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把视频传输到自己的通讯仪上,一口闷了面前凉透的茶水,心里只剩下浓厚的苦涩。 他没有回病房,看了眼宋予君留下的地址,拉开办公室的窗户跃了出去,朱雀带着他迅速飞向偏僻的废弃楼房。 入口处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厚重的铁门拦住外来人。 时暮轻易将铁门拧开,许久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逐渐映入眼帘。 这更像一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场,内部构造一览无余,最角落处摆放着一张床,生活痕迹自床的方向向外扩散。 被海水淹没的味道依旧残留着,物品摆放杂乱无章。 看样子年朝没有回来过。 时暮走进这个年朝真正居住的地方,潮湿,阴寒,只留着几扇狭小的窗户。 「不想直接震碎了房间的玻璃,大风卷走年朝的东西……很多关于你的东西」 时暮在一片狼藉中看到很多眼熟的物件,入口右手边放着那辆被他丢弃的皮卡的车门,不知道年朝是怎么找到的,往里走看到那件褪了色的冰激凌图案棉服,还有那顶灰色绒球帽子…… 而左手边摆着一大台机器,时暮看着玉石的碎屑确定,年朝是在这里打磨出那些玉石,可机器旁边却布满暗黑的血迹,很大一块区域里,血迹持续蔓延。 独自一人在这里皮开肉绽,血流满地。 这是年朝不曾透露过的,他自己的秘密。 时暮一步一步往里走去,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艰难靠近摆放在墙边的冰箱。 我想看到什么呢,时暮问自己。 宋予君认为年朝在效仿自己的父亲,是效仿没错,可那么多漂亮的、好看的植物里,年朝偏偏选择了玫瑰。 十四年前,时暮随手取了一朵花给年朝,同样是玫瑰。 这不是巧合。 这一直都不是巧合,从年朝掰断自己的佩刀拼凑出那朵刀片玫瑰开始。 原来你想唤醒我的记忆吗。 时暮缓缓蹲下身,抬手摸着冰箱门,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视线逐渐模糊,一片重影里,时暮拉开冷冻层的箱门。 身后细微的动静一响而过。 冰箱久不通电,内部放置的冰块早已融化,封存五载的玫瑰枯萎腐败,幽幽糜烂香肆意飘散。 像这样的存在,连衰败都是华丽的。 时暮伸手触摸破碎的花瓣,戴着半截战|术手套的手从身后覆到时暮手上,轻柔擦净时暮指尖的湿滑。 时暮落入熟悉的怀抱中。 那人身上还带着血腥气,一手环在时暮身前,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细密的吻落在时暮侧脸,吻去时暮滑落的泪滴。 时暮恍惚着念了声他的名字,“…年朝……” “我在。”
第107章 有删 “你回来了。” “嗯。” 时暮偏头避开亲吻, 转身面向年朝,触及那片银白,时暮心头一颤。 年朝看着时暮湿成一簇一簇的眼睫,抬手去碰, 紧接着后脑一痛, 时暮猛拽上他的头发,“你打算永远骗我吗, 鲨鱼?大白鲨?” 明明是质问, 时暮的眼睛却飘忽起来。 年朝沉沉看着他, 那双眼睛实在难懂,时暮移开视线, 他听到年朝说,“不想你有负担。” 这样的回答, 这样的想法,任谁看都有道德绑架的意味,时暮却清楚,这是在火堆旁, 在那栋废弃的小楼里,是他自己向幼时的年朝传达的。 「如果真相会痛, 那就不要说轻易出口。」 时暮缓缓松了手,低头靠在年朝身上, 他到底改变了年朝多少? 年朝亲昵地蹭过来, 停在时暮面前贴了贴嘴角, 拦腰将时暮抱离地面。 “放我下来。” 话音刚落, 时暮却被抱得更紧。 “我错了。”腰上的手紧勒着, 年朝一字一句道:“我知道错了。” 时暮面不改色,挑着年朝的下巴问他, “错哪了?” 年朝紧抿着嘴,哑口无言,很久之后挤出来一句,“我就是知道错了。” 这和年朝以往的稳重相比很突兀,他总是在时暮面前展现出有些幼稚的一面,如此反差却让时暮心安。 在对方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不只有他是不一样的。 下一秒时暮却揭穿他,“你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你巴不得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是不是?” 年朝丝毫没有犹豫,理直气壮应了句,“嗯。” 时暮埋进年朝颈间,流出声闷笑,逐渐笑得难以克制。 他对准年朝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细细舔去渗出的血珠,贴在年朝胸前,自然下垂的手指勾着空气拧了几下,拧住年朝失魂的心。 “年朝,你想掌控我。” 年朝知道这是个问句,他没有抢答,托着时暮往上举起,直到两人视线齐平,盯着那抹黯然的红,肯定道:“想,很想,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想。” 灼灼目光看得时暮燃起火热,面上依旧漫不经心,“你回来得太早了。” “我很担心你。” “我不会出事。” “我知道你很强,是我想保护你。” “这些年,你累不累。” “不累。” 话题终结,时暮冷哼了声,翻身一跃离开他的怀抱,一手揽上年朝后颈,大力将他按下来。 年朝弯着身被时暮抱住。 时暮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在那之下,是只属于时暮的,透着隐秘香甜的、独一无二的气息。年朝沉溺在这股气息中,肌肉的酸痛,心力的疲惫,都被淡化驱散。 监控一角的画面年朝没有忘记,那是他必须回来的原因。 宋予君是传统的军人思维,基地利益高于一切,为了华东无所不用其极,本以为将宋予君调离时暮身边便能无恙,眼下时暮却出现在这里,心疼又自责地问他为什么欺骗自己。 时暮好不容易活下来,他们有大把的时间追忆对方的过去,而不是在一切尚未解决之前,揠苗助长般,通过第三人一股脑让时暮接受,况且时暮现在,就算身体有所恢复,内里早就被打碎。 混沌的精神状态稍不留神就能将时暮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年朝用力抱紧时暮,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罪人,他就应该早早把时暮关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谁也不能以任何方式来伤害他。年朝稍一起身,搂着他脖子的时暮被带得踮起脚,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年朝。”时暮的声音忽而多了抹任性,低声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和话音一起落下的,是空气中越发浓郁的咸涩。 年朝的手攥得骨节发出闷响,语气肃然,“我这就去杀了他。” “……不,别走,你别走,留在我身边。”时暮立刻摇头,说话的语速不断加快,搂着年朝的手几乎抠入肌肤。 年朝轻抚过时暮颤抖的身体,他的手滑到时暮腰部,轻轻一托,时暮便顺从地被他抱起,头也不抬地钻到他怀里。 像个离不开他的漂亮人偶,让他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亵玩。 他一直希望时暮离不开他,希望时暮的世界只有他。 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又是这么的不合时宜。 乱七八糟的想法被年朝揉碎咽下,垂眸看了眼时暮精巧的下巴,将时暮抱过腰线,压着声音,“想去哪。” 耳旁一阵轻痒,湿软的舌不断挑弄年朝的耐力,他又怎么可能对时暮的主动无动于衷。 时暮叼着年朝耳垂上的皮肉,含糊道:“你想去哪。” 年朝偏头看了过来,毫不掩饰的欲望在眼里翻涌成海,铺天盖地将时暮淹没。 那张纤薄的唇向前凑上来,在年朝嘴边轻咬舔舐,时暮贴到年朝耳边坦白,“我想回家,我要你带我回家。” 砰—— 顶层公寓的门被大力顶开。 ……………… 年朝咬着时暮最开始丢下的那半支烟,一手回着消息,一手握着时暮止不住痉|挛的腿。 通讯仪被扔到一边,年朝俯身亲了亲时暮迷醉的眼睛,轻易进到深处,激得时暮又是一个哆嗦,唇齿间流出的低吟妩媚撩人。 时暮抬眼看去,语气虚浮,“怎么了?” 年朝的声音透着餍足的喑哑,“华中对外声称白虎之力易主,华西动荡,柳圆要提前离开华东。”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一只脚踩到年朝腰腹,推着他往后挪,“我们也去。” 时暮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在年朝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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