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齐从抵达华西后,最初一心求死,期间安排了位心理医生为他疏导,精神状态逐渐好转,七天前转入普通区。 电梯门缓缓合上,年朝站在时暮身旁,“陈醉,心理医师,同时是华西科研所的基因工程师,神力研究项目核心成员,明天会见到。” 时暮看着记录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蹦出来一句,“束华舟为什么会出现在华中科研所。” 猝不及防的话杀了年朝个措手不及,时暮看着年朝一瞬凝滞的神情,卷着病程记录表戳了下他。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没—有—隐—瞒?” 电梯门大开,时暮轻哼了声,红光附着,唰一下消失在年朝面前。 留了层温暖的微光落在年朝身上,一句尾音透过空气,“自己走路回来。” 四十分钟后。 时暮穿着睡衣和年朝站在走廊,工作人员带着小拖车拉走一扇毫无破损却从门上掉下来的木门,神戳戳看了两人几眼。 两人入住到年朝先前空出的那间,时暮擦了擦半干的头发,看向一旁自行罚站的年朝,“隐瞒在先,损坏财物在后,年队长真让我刮目相看。” “暮暮。” 时暮压着嘴角拍了拍床。 身侧立刻下陷,带着湿意的毛巾甩到年朝脸上,反被揪过去,时暮推着年朝靠过来的身体,催促道:“快说。” 无声片刻,年朝万般不情愿地吐露出实情。 “军人家庭,兄弟二人关系不好,十二年前父母双亡,束华策引诱束华舟走出基地后将其遗弃,之后束华策行为暴露,受到谴责,私自乘坐货车逃向华南。” 时暮仔细听着,面色无常,“束华舟没有死在基地外,被科研所捡走了,而乘坐货车进入华南的束华策被当作小偷遭围殴险些致死,我救下了他。” 年朝攥着时暮的手,“你不能心疼他。” 这个他是谁已经足够明显,时暮毫无起伏地说了句,“不心疼。” 带着凉意的身躯覆上来,“这就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你做不到无动于衷,可我最讨厌那些牵动你情绪的存在。” “年朝……唔” 唇上留下个牙印,往外渗血,年朝重重舔去,大手扣在时暮细长的脖颈上,“朱雀让你忘了很多事,我真希望你永远忘记那十二年,时暮,我没有办法在这件事上保持冷静。” 时暮对颈间越来越紧的手视若无睹,双手绕到年朝身后,轻拍着他,“你不一样,年朝,只有你不一样,我们会有很多个十二年。” 脖子上的手逐渐松开,时暮被抱入更宽厚的胸膛中。 拥抱的时间久到时暮泛起困意,迷迷糊糊被塞进被子,坠入梦乡。 年朝带着水汽躺在身侧,潮湿的吻落到时暮裸|露的肌肤上,嗓音低哑,“你怎么能说别人最了解你。” 那双手不断在时暮身上游走,最后落到腰际,睡梦中时暮寻着那丝凉意靠过去,年朝轻轻将手臂垫到时暮脑后,一手扣着肩一手揽上腰,将时暮彻底困在他怀里。 时暮沉沉睡着,年朝亲了亲他的眉眼,低声留下句,“晚安。” 这一觉实在不算多安稳,时暮在梦里第三次被朱雀的大翅膀掀飞时,一脚踹了出去。 嘭——! 巨大的声响带得整个房间颤了几下,时暮睁开眼就看见年朝从地上爬起来,一侧墙上凹进去个大坑,墙上的架子散落一地,水源顺着裂开的管道不断外渗,墙体摇摇欲坠。 时暮急忙坐起身。 “我没事。”年朝先声夺人。 始作俑者飘在角落,发出两声短促的鸣叫,似笑非笑,先前时暮昏迷期间这家伙明里暗里挤兑了年朝不知道多少次,在时暮面前还是头一回。 年朝的睡衣破开个大口子,后背的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些狰狞的血迹。 时暮仔细看了看惨烈的现场,稀稀拉拉的水流已经快漫到脚边,年朝手一抄将时暮抱离地面,听见时暮说:“我们要不要暂时分居。” “不分。” 年朝示意时暮看向角落的朱雀,准备告状。
第110章 “都是它的错。” 飘在一旁看热闹的朱雀被点名, 瞬间缩成幼崽大小,发出唧唧啾啾的声音,笨拙拍着翅膀往时暮身边飞。 年朝对它这做派不喜,接着道:“暮暮, 你昏迷那些天, 它一直和我作对。” 朱雀拍翅膀的动作一停,静止在空中。 “撕过我的文件, 推倒过水杯, 经常把我关在病房外, 总是针对我,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这样, 可能是我太不讨喜,但是没关系, 我不会放在心上,也许它不是故意的。” 朱雀叹为观止,没绷住又变回半人大小的样子,悄咪咪挪着爪子想离时暮更近, 眼瞅着就要钻回去。 啪——! 破空拍来一掌,直把朱雀凝结的虚影拍成碎渣, 细闪的红光散在空中。 时暮没说什么,双手抱臂坐在年朝怀里, 紧盯着红色闪光中朱雀藏身的一抹。朱雀彻底噤了声, 觉得自己吃了不学习地球语言的亏, 瘪了嘴老实巴交藏好。 “还好你喜欢我。”年朝低着头在时暮颈间蹭, 扬着嘴角补上最后一刀。 白绒绒的头发蹭得时暮有些刺痒, 时暮亲了亲年朝,“喜欢, 放我下来。” 年朝一直走到窗边才把人放下,贴着时暮嘴角偷了个香,“还很早,再睡会儿?” 窗外的天刚泛起白,时暮轻摇头,无奈看向墙上的浅坑。 —— 上午八点,华西科研所。 朱雀小队一干人换上厚实的棉服,时暮穿了件黑色单衣走在队伍前列,远远看见科研所门口蹲着的身影,加快速度走了两步。 “来这么早。”时暮道。 “闲着也是闲着。”任思齐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积雪,缓慢站起身,露出脸上的单边眼罩,省略过朱雀小队三人,任思齐正色向年朝打招呼,“年队长,我代表华北基地幸存者感谢华东第一时间实行救援。” 见年朝不接话,时暮悄悄怼了下年朝。 年朝:“华北基地不遗余力支援华东,华北重建相关工作华东亦会伸以援手。” 任思齐的目光落回时暮身上,紧攥的手稍微放松,礼貌笑着道:“谢谢。” 淮香半张脸埋在围脖里,瞄了两眼无视他们的任思齐,抬手按下身边心直口快的原弛野,一行人沉默跟着时暮进了华西科研所。 进入科研所后,众人按规定换上白色连体服,看着像进了实验室任人摆布的小白鼠,就连与朱雀之力并无关联的年朝也需要换装。 电梯运行至-f2。 迎面而来的强光闪了众人的眼睛,时暮拉下年朝挡在他眼前的手,打量起这个地方。 电梯口站了名挂着助理铭牌的工作人员,灯光的走向传达出墙面的弧形构造——环状的地下建筑。 时暮的心猛地突突两下。 众人跟着工作人员一路向前,到达一处标着“议”字的房间外,上方的通行仪亮起绿光,银白色阀门从中间向两侧打开。 穿着白大褂的几名研究员等候多时,为首的年轻人面容俊逸,虽然笑着却掩饰不住身上的颓气,身后的两人看上去更压抑。 为首的年轻人上前同时暮握手,“算是初次见面,陈醉。” “时暮。” 陈醉握着那只手打量一番,目光炙热得像在欣赏艺术品,身后的同事赶在时暮说话前提醒陈醉。 意识到自己失态,陈醉后退一步弯身向时暮致以歉意,让开身后的长桌,“各位请坐。” 室内灯光变暗,时暮勾上年朝手心,不动声色安抚起来,反被狠狠握住那一下,时暮险些发出声音。 年朝握得太紧,像是没考虑过他这力道有多大,牢牢扣着时暮指节修长的手。 陈醉开门见山讲道:“自三年前起,极光旅团常驻华西基地,科考团队得此庇护深入科么亚雪山,带回诸多信息。” 屏幕上映出的,是历经两年时间破译出的壁画内容,璀璨的金色古文分解成一长段话,相比在华东展示的内容更为完整。 “壁画记载四灵的存在是为守护宇宙秩序,百年前,先人不惜以身献祭召回神力,但所有人都忽略,甚至是当时的基金会成员刻意隐瞒了一点。” “四灵对于生命是为了守护并非毁灭,作为神力继承人,抹杀生命必将使自身受到神力反噬,意志逐渐被消磨,直到被神的理念同化,彻底成为神的一部分。这些作为警示同样记载其中。我们猜测基金会二次献祭却召回失败便是因为行为与之相悖。” 原弛野虚着声发问,“生命的范围指?” 陈醉肯定道:“一切。”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时暮在位虽不过两年,却位列四军之首,凭的就是一骑绝尘的异种击杀数,这样的数量在华南基地覆灭时,更是累积到顶峰。加上时暮在LOG科研所的九年,扼杀了多少生命简直难以想象…… 陈醉接着道:“我们没有将这些不为人知的弊端公之于众。” “事实上,这是个不能公之于众的真相,神力继承人广受爱戴不仅仅是因为自身能力强悍,更是因为完美的外在形象,人们需要一个无限接近神的存在来信仰。” “但如果真正的神并不是为了守护人类而存在,甚至站在人类利益的对立面,这样的存在对走入绝境的人类来说就不再是神。” “最初,我们的研究广受阻挠,因为所有人都默认用个体牺牲来换取暂时的祥和是正确的,是最优的,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如果神力的消散如其所言终结于对生命的抹杀,那神力总会有走向衰亡的一天。” “这样的阻挠一直到白虎之力继承给了柳圆,柳琮上将数年前遗失的至亲骨肉。” 幕布上的画面终于开始变化,大大小小的照片杂乱无章地铺在幕布上,这些照片的主人公,身着和他们相同的服装,无一不是柳圆。 “爱女心切的柳上将不顾反对成立神力研究小组。” “柳圆是实验对象。”淮香说。 “没错,但最初,这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她,柳圆从小走失,遗落地下场所数年,所遭非人,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古文的破译十分漫长,直到半年前,我们才摸索到可以将神与继承人独立为两个个体的方法。” “简单来说,如果神力源于对生命的敬畏,最大程度保持生与死的平衡,继承人是有可能保持自身意志,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个体存在的。” 闻言任思齐哼笑一声,他对治疗自己的陈醉没有多少感激和尊敬,不屑地说了句,“所以一切都太晚了,是吗?你这算盘可真是打得太响了……” 看着面前抬起的手,任思齐及时收声。 时暮平淡揭示道:“他们不是神,神不会畏惧死亡。某种超越地球文明认知的科技产物,神化自身是为了在不影响地球文明进程的情况下,以当时人类可接受的存在出现,对文明发展加以引导。神力的源泉不可能来自虚无的敬畏,敬畏生命是他们奉行的某种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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