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大脑没继承到丝毫的窍门记忆。 但这在理论上就根本不成立,因为他连肌肉记忆也没有。 除了大脑可以形成记忆,肌肉也具有记忆效果。 同一种动作重复次数多了,肌肉便会形成条件反射,而且肌肉记忆一旦获得,即便长期不再重复,遗忘的速度也非常缓慢。 即便金溟在精神上并没有原身金雕的任何记忆,但身体总还是那个身体。 然而,对比海玉卿,显而易见,他的肌肉根本没有任何飞行留下的痕迹。 这个金雕的身体,的确是不会飞的。 或者说,是没怎么飞过的。 但这个结论更没有理论支持,金雕明显是个成年金雕,对于猛禽来说不会飞行就意味着无法捕猎,难道它以前是喝仙气儿长大的,都不需要捕猎吃饭吗? “对不起。”海玉卿垂着头,无措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之前它动手打金溟的时候有多么毫不犹豫,现在就有多么懊悔。 “羽毛很快就能长起来的,你看,现在就已经快长好了。” 白脑袋垂下来的样子看上去圆润得很是乖巧,金溟摸了摸海玉卿的头,受害鸟还要反过来安慰施暴鸟。 “而且我本来就不会飞,不关你的事。” “不可以不会飞。”海玉卿的情绪走得很快,关注点更务实,有了问题必须马上解决,“学,现在。” “……”金溟下意识要拒绝,但理智让他顿了片刻。 想想看,飞行确实是做一只鸟的本职。 虽然他对飞行没有什么太大的需求,但如果能学会,以后可以和海玉卿一起遨游晴空,好像感觉也不错。 “怎么学?”于是金溟问出了一个更难解决的问题。 “……”海玉卿像是卡住了的画面,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出翅膀,长出羽毛,这样……” 它展开双翅拍打了一下,“就飞起来了。” 金溟仰脖看着轻飘飘就再次飞起来的海玉卿,彷佛也卡顿了几秒钟,学着它的样子展开翅膀,拍打了一下——双爪纹丝不动地贴在地上。 海玉卿又落下来,把金溟展翅的动作三百六十度地拆解了一遍,然后它仿佛也不太确定地建议,“方向不对,要往下拍。” 如果金溟不是看清了海玉卿脸上的犹豫,简直要信了这句语气十分肯定的话。 不过他还是乖乖调整了用力的方向,也许是调整了。 总之有一种新手学开车的感觉,教练让他把方向打半圈,他好像打了半圈,也可能打了一圈…… 一旁是刚上岗的教练,教学正在尝试,态度也就还算和气。 金溟感觉好像是调整对了,牢牢抓地的双爪大概离开了地面有那么几秒钟。 海玉卿认真地又转了一圈,煞有介事地摸了摸金溟的翅膀,它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问题,“你真的没有飞过?” “应该是吧。”金溟含含糊糊地回答。 他是个穿越而来的人这件事,也许不能随意让虎啸天和小白龙知道,但他没想对海玉卿隐瞒。 只不过这种违反常理难以解释的事,总要找到契合的时机,海玉卿能理解的时机。 “到树上去。” 海玉卿决定改变教学方向,它脑袋转了一圈,指向一棵树。 “……”金溟站在树下,仰脖看着这棵笔直得几十米高的大树,以及已经身手敏捷地飞到高枝上站稳了的海玉卿,弱弱地问:“我要怎么上去?”
第46章 爬树 海玉卿收拢翅膀, 歪着头俯身往下看,把那句理所当然的“飞上来”咽了回去,迟疑地问:“你会爬树吗?” 金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 虽然他觉得金雕不应该会爬树, 但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让他无法连续说出“我不会。” 他做人时, 倒真的是会爬树。又直又细还滑得不好着力的椰子树也爬过,虽然当时是穿了爬树工具脚扣。 于是金溟展开翅膀,试图抱住眼前这棵三人合围的大树。 成年金雕的翅膀完全展开,大约有两米多, 比一个成年人类的胳膊要长许多,不过即便如此, 金溟仍然难以用双翅完全合抱住树干。 金溟用翅膀把身体紧紧贴在树干上,仅仅只能起到一个凭借的作用, 其实固定全靠两只抓力过人的鹰爪。 鹰爪毕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使用起来的灵活程度比穿着人类做出来的脚扣更得心应手。 金溟就这么用鹰爪一下扣着一下地往上爬,海玉卿指定的这棵树很有讲究,是附近最高的一棵,也是最直的一棵,一直到十几米的高度都没有一条分杈。 也就是说,他要一口气爬上去十几米,中间没有一点能借力休息的地方。 金溟两眼紧盯树干,憋着劲儿咬着牙往上攀爬。 他忽然不太明白, 他不是在学飞行吗, 怎么感觉他现在是在练习攀岩? 海玉卿轻盈地飞下来,围着全身使力几乎使出斗鸡眼的金溟绕了一圈, 它拍打着翅膀停在旁边,发自肺腑地赞叹:“你会爬树?太厉害了。” 金溟憋着劲儿往上爬, 连为这句话羞愧的精力也分不出。 “我还没有见过,会爬树的鸟。”海玉卿的语气简直是崇拜,“我不会。” “……”金溟差点被海玉卿一本正经的夸赞气笑了。 海玉卿当然不可能见过会爬树的鸟,哪个长翅膀的生物需要爬树?想上树直接飞上去不就行了。 会也不爬呀,累死鸟。 显然海玉卿不是这么想的。 它好像对爬树这项技能很感兴趣。 海玉卿兴奋地拍打着翅膀,围着金溟上下又转了一圈,之后它落在金溟下面,尝试去抱住树干,结果发现自己根本贴不住。 原来爬树没它想象得这么简单,难度增加,趣味便显得更浓。 于是海玉卿重新飞起来继续研究金溟是如何爬树的,很快便让它找出问题所在——它的翅膀没金溟长。 这个影响它爬树的阻碍非常好解决,海玉卿几乎没费多少脑细胞就想到了办法。 它展翅飞远了打量这棵树,下粗上细,从上面爬,就能抱住树干了。 于是海玉卿又飞了回来。 用翅膀爬树,虽然与树干的接触面积要比用手指大很多,但弊端便是失去了五指屈力的优势。而仅靠两只爪子想要钳住粗壮得一拃之距内几乎等同于平板的树干,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雕试图爬树,可以说是一个很耗费精力和考验技术的极限运动,难度可能不亚于金溟试图平地起飞。 金溟约莫自己已经爬出了十几米,离最近一条树杈应该不远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于是他更加不敢走神儿,连眼睛都不敢乱转,专心致志盯着树干往上爬。 一直在耳边忽上忽下,不时表达对会爬树的羡慕以及无意识炫耀自己飞行技能的海玉卿忽然没了动静儿,金溟以为它终于觉得爬树无聊,找地方休息去了。 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些树皮渣滓掉落在他凸出的尖喙和鼻腔上。 金溟本没有在意这个微小的变动,全副心思专注于利用两只爪子固定并缓慢上移的技术动作。 但是渣滓越掉越密,直到一整块树皮砸在他的尖喙上,金溟终于意识到不对,停下来抬起头—— 他先是看到一双努力想要抓住树干的玉色尖爪,其实动作更像是溺水的人,毫无章法地乱蹬。 之后就是眼睁睁看着一块又一块的树皮被这双玉色尖爪抓得与树干剥离,又噼里啪啦砸下来。 金溟在密集的树皮雨中偏过头换了口气,再次抬头想要出声喊住海玉卿,树皮雨忽然就停了。 他并没有因此松口气,一种不详的预感像一片阴云笼罩而来,伴随着一整块比他的脸还大的树皮,劈头盖脸遮住了他的眼睛。 紧接着树皮一沉,仿佛有什么重物跟着砸下来。 金溟瞬间感觉自己脖子都给砸没了,整个头都被砸进翅膀里。他把鹰爪紧紧嵌进树皮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下冲的趋势已不可挡,翅膀摩擦着树干迅速下滑了几米后,金溟已经无法让自己再紧贴住树干——双翅努力抱住树干的海玉卿坐着那块树皮已经从他头上冲进他怀里。 金溟来不及多想,松开翅膀托住海玉卿下坠的趋势,闭着眼大喊了一声“飞!” 海玉卿仍旧试图用翅膀固定住自己,它犹豫了一下,在金溟再次催促地喊了一声“飞”时,终于展开翅膀,鹰爪蹬着金溟刻意挺起来给它做支撑的肚子,起飞。 起飞的后坐力把金溟冲得整个身体翻出去,爪子本能地把能抓住的树干抓得更紧。 飞起来的海玉卿回过头,就看到金溟以树干为起点带着一整条树皮在空中画了个四分之一圆,然后重重地摔进草丛里,砸起一片尘土。黑呼呼的树皮弹起来,晃了晃,无力地再次摔进那片扬尘中。 海玉卿脑子一片空白,立刻飞回来,冲进扬尘里。 金溟摔得七荤八素正发懵,一阵劲风猛的扫过来,扬尘全扑在他脸上,激得他忍着浑身散架似的疼不停闷咳。 海玉卿还未完全落地,就开始往金溟身上扑,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扑会是多大力气。 本能的求生欲激发了金溟最后的力气,他瞬间抬起翅膀翻身按住海玉卿,“没事,不怕。” 这是他养哈士奇的经验,以前没少经历被哈士奇遛倒,然后那只最爱粑粑的孝子就会第一时间一脸惊恐地扑过来,再把他狠狠踩踏一番。 海玉卿被金溟抱住,也抱住金溟,实实在在地抱住,这个时候它才明白自己刚才空白的大脑里是什么情绪。 它开口,很哽咽,“怕。” 金溟活动了一下肩背,仰仗于金雕的皮糙肉厚,感觉五体渐渐归位,哪块骨头也没缺。 他疲累地抬起翅膀,摸了摸白脑袋,安慰道:“摸摸头,吓不着。” 又故意用力地捏了捏海玉卿的耳朵,“摸摸耳,吓一会儿。好了,宝宝不怕了。” “怕。”海玉卿把脸埋进金溟的肩膀里,闷着声,委屈巴巴的。 金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点责怪的脾气也没了,耐心问:“你刚才干什么呢?” 简直是赤·裸裸的谋杀? “我想爬树。”海玉卿更委屈了。 它就是想爬个树而已,明明金溟就是这么用翅膀抱住树往上爬的,它已经捡细的地方抱了,怎么会一点也抱不住呢,越抱越往下秃噜。 金溟心里狂叫,“你是不是有病?” 飞到树上去爬树? 但作为谋杀案苦主的他现在一句责怪的话也不敢说——还什么都没说,谋杀未遂的海玉卿就已经快委屈死了。真说重了一句话,金溟感觉今天会很难收场。 于是金溟努力让自己很勉强的微笑看上去尽量和颜悦色,“你想上树,飞上去就好了,爬树很累,也很容易出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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