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说这种违心的话?” “本来我和他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兰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指尖滑落,再也抓不住。 赵韵璇被指控一案轰轰烈烈地开始了一审。 城市的喧嚣尚未苏醒,法院外面却已经热闹非凡,记者们聚集在目标地点,长枪短炮,摄像机、麦克风、目光紧紧锁定着来往车道,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重要的新闻从中爆发。 视线随着镜头的移动,聚焦在法院的庄严大门前。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车身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低调的光泽。 车门轻启,赵韵璇和应忱从车内步出,他们的身影在镜头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赵韵璇身着一袭深色的职业装,剪裁得体,显得干练而又不失女性的柔美,她的步伐仍旧稳健,目光坚定,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决心。应忱则是一身简洁的西装,神情冷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沉的思索。 两人并肩而行。 随行的几名律师紧随其后,脸上带着职业的严肃。 他们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接受任何采访,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径直走向法院的大门,记者们的闪光灯在他们身后闪烁。 兰熄坐在法庭的另外一侧,寒朔和律师分立在他的两侧。 他身形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但脊背却挺得笔直,手指轻轻地搭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寒朔坐在他的身旁,不时地低声与兰熄交流。 两方律师各执己见,赵韵璇的律师坚持她也是被莫里森欺骗,他声称他的当事人是被莫里森以治疗疾病为欺骗,她的儿子是被绑架的,她完全不知情莫里森的邪恶计划,兰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莫里森已死,的确死无对证。 庭上的人表情一变再变。 当初能够立案是凭借赵韵璇与莫里森实验室的经济往来,她把何文涛的话诡辩为是他想要拉她一起下水。 可赵韵璇并不承认这笔费用的目的是为其儿子治病,而是作为对莫里森的投资。 赵韵璇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应忱目光多次落在兰熄的脸上,像是在看最后一眼似地贪恋地多次看他。 中间休庭过一段时间,律师朝着兰熄摇摇头,而后脸色不太好的告诉兰熄,此次负责他们案件的法官私下与沈家交好。 华瑞集团和应氏,就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盟友。 兰熄闭眼叹了一口气,对律师说辛苦了。 法官宣布应忱作为证人发言的时候,兰熄并没有看他。 他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的。 就像很多次失望一样,他很累了,能够让埋在地下的父亲瞑目已经是他用尽了全身力气争取的结果。 至于兰熄自己,他想可有可无吧。 “我并不是被绑架的,那是一场预谋好的戏。” 应忱此话一出,整个法庭落针可闻。 赵韵璇脸色微变,兰熄也抬起了头,应忱语气稳得就像在开新闻发布会。 “我患有信息素狂乱症,这种疾病无法治愈,病发的时候也不能控制自己,亚联国死于该疾病的人有十例,其余大多都进了精神病院,我在十二岁时发病,我的母亲告诉我她会救我,于是我主谋了这场犯罪,我是s级Alpha,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我很不甘心,十七岁时的绑架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戏,我觉得死一个Omega并不是什么大事。” 接下来应忱口述了莫里森实验室的环境,甚至细节之处都描述了出来。 兰熄脑中有两道声音和应忱此刻重合起来。 “他们经常给我们注射D5药剂,该药剂的作用就是促使Alpha、Omega进入短性发情期。” ——“你知道他们经常给我注射的药剂叫什么吗?D5试剂,我就像一个没有尊严的玩偶,被强迫着进入发情期,提取信息素。” “提取信息素的周期是每周一次,他们把我和Omega关在同一个笼子里,这也是我要求的。” ——“提取Omega信息素每周一次,足足五个月,而且必须是要以本人清醒状态下,用仪器进行催化,之前我就想过,哪个Omega这么倒霉……” 兰熄大脑一片空白。 应忱当初故意刺激他,从他口中得知莫里森实验室的构造,如今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甚至还有他笔录中未提及的内容。 书记员在不停记录。 兰熄身旁的律师似乎也被震惊了,想了想嘴什么都说不出。 赵韵璇不顾形象站起身,抓住应忱的衣领,目眦欲裂:“你疯了!应忱你绝对疯了!你根本不知情的,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几名律师连同法庭上的人员将赵韵璇控制住。 应忱神情未变,仍旧继续着他的陈述,他的“计划”,说到最后时,他看着兰熄。 “我在Omega不清醒的状态引诱强迫了他,我有罪,时隔多年,我伤害了太多人,也希望错误能够从我这里结束。我和兰先生的婚姻关系也到此结束,一切都是我的过失。” Alpha的眼神平静,像是很早定了这样的结局。 就像他们初见时,笼子中的Alpha少年手指撑着膝盖,看兰熄那样平静而陌生。 此后发生的一切在兰溪脑海里仿佛如同走马观花,做不得真。 镣铐拷在了应忱手上,很重一下,周遭一切都不真实,喧杂吵闹和维持肃静的声响。 兰熄眼中只有应忱被带走的身影,和他最后用口型对他说。 ——我不会让你输的。
第62章 兰熄,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兰熄被护送者离开, 外面人群早已聚集,议论声此起彼伏,他脸上没有表情, 眼神空洞, 仿佛这一切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寒朔紧随其后,寸步不离,目光始终锁定在兰熄身上,在他身边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兰熄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那条通往车子的路, 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走到了车子旁,寒朔迅速打开车门, 护送着他坐进车内,兰熄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依旧一言不发,身边的律师试图与他交谈, 声音中带着关切:“兰先生,您还好吗?” “……你说……” 兰熄这样说着, 仿佛灵魂早已飘离了这具躯壳。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了法庭。 窗外的喧嚣逐渐远去, 车内却依旧笼罩在一片沉重的寂静中, 寒朔坐在兰熄身旁,刚才应忱的那些话谁都没有想到过。 局势在瞬息之间发生了逆转,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原本要将海面搅得波涛汹涌, 却一只无形的手猛按平,最终落在了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 兰熄觉得一切都乱了套, 他想自己应该好好休息,当他推开酒店的大门, 本该以为都散去的人还守在门口。 “你们还不走吗?” 这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封焰:“我们已经是您的人了。” 兰熄看着面前的人:“你们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老板已经把我们划到了你的名下,我们现在是您的员工。” 兰熄并没有接受这件事情,突然有访客来访,是应氏的律师,兰熄对他们并不陌生,甚至是熟悉,他从前和应忱同他们吃过很多次饭,其中一位姓韩的他尤其深刻。 韩律师与应忱私交很深,挂名在应氏旗下,他本身有独立的事务所,负责应氏的法务,资历深,能力强,应忱也很敬重他。 韩律师身边还跟着两个助理,脸上挂着他的招牌微笑:“兰先生,今天我过来是作为易先生方的委托律师,将离婚协议交给你。” 桌上摆放着文件,韩律师不慌不急地拿出来,那一叠厚重的文件,每一份都代表着一段关系的终结和利益的重新分配,他一份一份的给兰熄解释。 “兰先生,”韩律师的声音冷静而专业,“这是您与应先生的离婚协议,财产分割协议,以及其他相关的法律文件。” 兰熄的目光缓缓扫过桌面,离婚协议,一段婚姻的结束;财产协议,每一笔账目都清晰地记录着利益的得失;而其他切割协议,则涉及更广泛的利益关系,每一项条款都意味着某种程度的分离与独立。 律师站在一旁,等待着兰熄的阅读,眼神中只有职业的冷静与客观。 这份即将签署的协议中,其中的慷慨超出了大部分人的预料。 应忱将他名下的大部分财产和股份,作为夫妻共同财产的一部分,切割给兰熄,这是一份,足以让任何人心动,沉甸甸的礼物。 韩律师在一旁解释道:“应董事长认为,这些财产和股份,本就是你们夫妻共同积累的成果。他希望在分割时,能够尽可能地公平,让您在未来的生活中,能够拥有足够的保障。” 而后继续说道:“此外,应董事长还决定,将他名下的大部分房产产权人变更为您,这些房产,包括他在各地的住宅和商业地产,都将归您所有。” “他疯了。” “应董事长的这份慷慨,确实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但这也是他对您的一份心意,希望您能够接受。” 兰熄拒绝签署这份协议。 所以这些都算什么呢? 良心发现的补偿? 可兰熄真的不想自己的生活再充斥着应忱任何一点东西。 任何一点儿都不想。 今天庭上上演的那一出,兰熄就觉得讽刺异常。 韩律师微微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他轻声提醒道:“兰先生,如果您签署了这份离婚协议,那么这些财产合约也将自动生效,如果你拒绝这份财产协议,我的当事人表示他也拒绝签离婚协议。” 这些财产和股份的价值,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兰熄深吸一口气,而后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兰熄感到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释放了。 韩律师收起文件,微微点头:“兰先生,感谢您的配合。这份协议将在法律上生效,您将正式成为这些财产和股份的所有者。” 连云顶的房子现在也归了兰熄所有。 律师转身离开,留下兰熄独自一人。 他能够想象到硬撑对他歇斯底里,威胁他签下不公平条约。 不知悔改,不择手段是应忱的座右铭。 他愿意保护人的时候,站在他身边都有安全感,可他想要伤害人的时候,上天下地无处躲藏。 可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显示着应忱的决绝放手,和他在法庭上的身影,兰熄怀疑,他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控制夺舍了。 闹闹从猫窝里悄悄探出头来,仿佛能看透兰熄内心的情绪,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缓缓走到兰熄的脚边,柔软的毛发轻轻蹭着他的裤脚,仿佛在无声地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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