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的手倏然收紧,达伦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 门口的路然本来还挺伤心,听到这话,忍不住扬起唇角,幸灾乐祸道:“换一只?那你看我怎么样?” 温特还没来得及回答,两只雌虫就打了起来。 路然不是达伦的对手,除了躲避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从二楼打到一楼,最后以路然的战败作为结束。 在温特被抱下一楼的时候,路然疼得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他严重怀疑达伦早就想这么揍他了。 达伦没将温特放在沙发上,而是放在自己的腿上,以一种绝对的防御姿态,将雄虫护在自己的怀里。 路然艰难地起身,整只虫半跪在地,手肘撑着一旁的椅子。他抬眸看向温特的方向,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的雄虫看起来离他很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依旧笑出了声,“说吧,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温特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好在也不需要他开口,路然就猜到了他的来意,“为了解药的事?” 温特“嗯”了一声,放缓了整个对话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参与了解药的研制?” “没有。” 路然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雄虫的身上,他猜测到温特在怀疑什么,但他并不能就这样点明,“只是顾问,向他们提交你的检测报告,不参与核心实验。” 过了一会儿,路然嘲讽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是顾问吗?” “因为我是阿兰恩指定的。” “你唯一的家庭医生。” * 路然的三两句话,暂时洗清了他在温特心里的怀疑,何况他将路家翻了一遍,确实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临走之前,温特还怪不好意思的,他低声对达伦说道:“你下手也太重了,我只是怀疑他,又不是真定他的死罪了。” 达伦:“……” 他不好意思告诉温特,他打路然仅仅是报私仇。 但温特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给维恩发去指令,让机器虫丢个治疗舱到路家,并给路然换个好点的沙发。 当然,可以的话顺便监视一下该雌虫,看看在他们走后,路然有没有异常。 回到萨尔维厄家的当天夜里,温特由于过度使用精神力,眼睛处又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仆虫赶忙拿来了上次伊万留下的第一期解药。 雄虫当着其他虫的面将解药一饮而尽。 而后又在别虫离开之际,到浴室里抠了抠喉咙,将药水尽数吐了出来。 穿越者如果知道怎么治他,那么同样,也会知道怎么害他,在虫未抓到之前,温特一口药也不会喝。 他吐完之后,双手撑着盥洗池,整只虫疲惫到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等温特好不容易缓过来些,从浴室里出来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了某件事,顿时寒毛倒竖。 ——其他虫之所以爽快地撤离他的房间,一定是因为,他房间里还有另一只虫的存在。 温特抬眸的一瞬间,瞳仁恢复成了星蓝色,他的视线与身前不远处的达伦对上。后者的手里正端着一杯似乎是倒给他的热水,缕缕白雾飘起,雌虫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温特本能地冲了过去,将达伦扑倒在地,单手掐着雌虫的脖子。 杯子滚落在一旁,水打湿了地上铺着的毛毯。 凭他的力气,根本无法压制达伦,但雌虫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是静静地等他开口。 温特微微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个解药,你是希望我喝,还是希望我别喝?” 达伦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压在他身上的雄虫就忽然倒了下来,失了力地砸在他的怀里。达伦这下冷静不了了,他紧张地坐起,“温特?温特!” “没死。”雄虫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精神力消散,短暂地恢复视线过后,迎来的是更剧烈的疼痛,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强撑着把话说完,“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背叛我的虫……” “如果……连你都不能信的话。”雄虫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我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在失去意识之前,温特察觉到雌虫将他紧紧拥在怀里,艰难地对他说:“别喝。” 雌虫的语气听起来,难过极了。
第39章 39 温特这一觉睡了很久。 期间被疼醒了几次, 趴在达伦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就又沉沉睡了过去。尤景和尤灿封锁了整个萨尔维厄家,严禁有虫私自外出, 也拒绝其他访客的到来, 只有路然来过一次, 这位雌虫在使用过温特留下的治疗舱之后, 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 等到第二天的晚上,温特才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只是虚脱到使不上一点劲。他靠在达伦的怀里,勉强地喝了一点营养液, 双胞胎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安静,除了一开始的询问,之后就只是沉默地递东西, 或者给温特擦拭手臂, 试图让他更舒服一些。 “吃过东西了吗?”温特轻声问道。 达伦像是没能反应过来似的, 怔神许久才开口, “什么?” “你吃过东西了吗?”温特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上次, 不是跟着不吃不喝了吗?” 达伦沉默着没有回答。 但这显然就证明了自他昏迷以后,雌虫又不吃不喝了。雌虫的身体素质虽然强悍, 但不至于到绝食也不会死的地步, 温特抬起手来, 将达伦往外推了推,他的力道很轻, “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这儿有尤景尤灿在就行了。” “我不饿。”达伦不高兴地抱紧了温特,同时恶狠狠地瞪了双胞胎一眼。 双胞胎躲避视线, 抬头望着天花板,哼哼两声表示与他们无关。 “等你吃完了,我就把他们赶出房间,可以吗?”温特打着商量,事实上如果达伦再拒绝,他就要实行强硬的手段了。 他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反转,变成了双胞胎恶狠狠地瞪着达伦。 “温特!你这也太不公平了。” “就是,你甚至都不问我们,有没有吃东西。” “好过分!”/“好过分!” 只不过下一秒,双胞胎的声音被一把擦着他们耳畔的匕首打断,两虫立马老实了下来。达伦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只好不情愿地起身,“我很快回来。” 等到达伦离开之后,双胞胎很快就接替了他的位置,一左一右地靠在温特的床边。在他们的中间,小雄虫半靠着枕头,脸色苍白,长而卷曲的眼睫微微颤动,银发凌乱地搭在额前,尽管刚才喝了点水润唇,他的唇瓣仍显得有些干裂,血色尽失,温特丧失了往日的活力,瘦瘦小小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掉。 尤灿取来一旁的水杯,喂温特喝下一点,随后又取来棉签,蘸取少量的水涂抹在温特的唇瓣上。尤景则是用手帕给温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顺便替雄虫整理一下头发。 “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你当初就该选择去往圣塔。” “至少在圣塔,不会有虫欺负你。” “真不知道达伦是怎么保护你的。” 听到最后那句话,温特不高兴地沉了脸色,“如果不是达伦在,我根本回不来。他为了救我,已经付出了很多,不要说一些什么‘他不够努力’的话。他不欠我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双胞胎不悦地撇撇嘴,“你总是替达伦说话。” 雌虫保护雄虫,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这句话会惹温特不高兴,所以两雌自觉地没说出口。 “你们俩什么时候回圣塔?” 双胞胎闻言,更加不满,“你这就要赶我们走了?” “雄父派你们过来,不就是加强家里的布防吗?眼下你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也该回去复命了。”温特一口气说了太多,不得已停下来喘口气,两雌虫见他状态不好,立马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我没事。” 温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他累得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身体像是车轮被碾过一般沉重,“圣塔为了我的事,拒绝再往军区派遣雄虫,近来败仗接连不断,皇室一定会借机给圣塔施压,说不定会断掉给圣塔的资源。雄保会不是希尔·劳德的一言堂,他们虽然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但一定很乐意给圣塔使绊子。雄父之前可惹过不少雄保会里的雄虫,那群家伙一向很记仇。” “我只要老实待在家里,就不会有事。你们先回圣塔去,帮我雄父解决麻烦,他已经忙得七天都没给我拨来通讯了。” “可是温特……” 尤景停顿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会老实待在家里吗?” “你忘了你以前都是怎么诓骗我们的了吗?”尤灿补充道,“从前上学时,你常挂嘴边三大谎言分别是——‘放心,我绝不惹事’‘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我就在这儿老实待着,哪也不去’。这三句话通常都是你闯祸的开始。” 温特:“……” “总之,未来一个月我们都不会离开你身边。” “至于安格斯……我觉得是时候锻炼一下他的抗压能力了。” “没错,你雄父也不能总跟你一样,没事就趴在沙发装死。” “他能力强得很,说不定等我们回去,他连雄保会都吞了。” 温特:“…………” 这两虫没少拍安格斯的马屁吧。 不过温特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安格斯是该接受一下锤炼了,要是安格斯能稳坐高位一百年,他就能再享一百年的福。 他没再纠结让双胞胎回圣塔的事。 双胞胎见他把话说完了,就酸溜溜地提起了他和路然的约会,控诉他的狠心无情,以及偏心地只带了达伦。 两虫偷偷地说着达伦的坏话。 然后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达伦两脚把他们从窗户踢飞了出去,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坐回温特的身边。他为温特量了量体温,见雄虫没有再发烧,才放下心来。 “达伦。”雄虫恢复了一点活力,不安分地挪动着,直至横躺在床上,枕着雌虫的大腿,“为什么你说‘别喝’?” 不仅仅是让他别喝,雌虫的语气怪异,好像对这一决定,非常难过。 温特不能理解这种难过,“你觉得那药有问题?” “不。”达伦低下头,眼睛里倒映着温特的模样,雄虫的脸上写满了探究,但不同于先前的警惕,温特似乎不怀疑他了,只是单纯地和他在讨论这件事情,“药我找路然问过了,成分没什么大问题。但我不相信伊万·克莱蒙,更准确来说,我不相信克莱蒙家里的任何一只虫。” 温特困惑道:“你什么时候找路然问的?” “你在他家飘窗睡得很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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