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西突然抿嘴,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温良笑意。 “在城中无事时我做了些手脚,若是瞿粟收回了坪临城,那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若乌子默听了只会背脊发凉,觉得这厮好多个心眼子,但是在贺烈这里就只剩下了“卧槽我媳妇儿好聪明!”这样的感叹。 —— 两人回到了沛新县,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原来那家小宾馆。 前台坐着的依然还是头发干枯卷曲的老板娘。 见是他们,老板娘脸上挂了点笑意。 “还住吗?我给你们打个折。” “老板娘,看来老板的情况有好转了?” 女人笑着点头,对着楼月西道:“这还要谢谢你,我前几天去求了平安符,这两天人都清醒多了,说身上也没那么疼了。我还告诉了我朋友,她试了也说自己家那口子好多了!” 楼月西点头,其实老板的好转和求平安符没什么关系,只是坪临城的残域被瞿粟收回,阴阳两界不再相通,他们野钓时沾上的灵魂残片不能继续蚕食人体罢了。 “水……”老板嘶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来了来了!刚刚给你你非说不渴……”老板娘歉意地看了眼他们,急急忙忙地打开房间门。 楼月西手指一勾,一丝看不见的黑气便消失在他指尖。 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故而最多也是最难收集的灵魂碎片也是它们。这些细小的碎片随着河水从坪临城流淌而出,不消多时便会在阳光下泯灭消失。 这群野钓的人也是运气不好,上游多草木遮掩,他们为了躲避巡逻的护林人又专门挑着晚上去,于是这些危害性极小的灵魂碎片便附着在了他们身上,以至于浑身溃烂。 两人收回老板身上的灵魂残片后便又去县医院蹲守了几日,直至把溢散出来的碎片都收集完毕。 其间,贺烈还充当了一回热心市民,匿名举报东将山附近有人非法捕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黄石爬鮡。 —— “我打在坪临城上的标记消失了。”楼月西突然站了起来,他将窗户大开,闭着眼睛感受了片刻,“最后消失的地方……” “州海市。” 两人都不觉得奇怪,若是瞿粟不在州海市那才是出乎两个人的意料了。 “该回去了。”贺烈道。 看来此次是找不到秦朗他们三人的魂魄了。 酆都之大,寻一魂魄本就不易。而且阴阳两界不能相通,即使是他们也不能频繁往返。 好在肖郁跟随戎嫱前往酆都,只希望能找到他们…… “不过我们得先绕路,把旺财接回来。”贺烈看了眼手机,师兄正发来一张图片。 贺旺财跳到谭绍的床上,四只黢黑的爪子踩在被掏了个大洞的枕头上,刀尾翘起,露出来一个大皮燕子。 这狗贱兮兮的回头,嘴里还叼着棉花。 紧接着就是谭绍发来的消息【滚!过!来!接!狗!】 “再不去接,我们儿子就要被师兄给炖了。” —— 事实上,儿子在别人家放得太久,可能就记不到爹了。 贺旺财被接走的时候还扒拉着谭绍的小腿不放。 呜呜唧唧的,可给它委屈坏了。 贺烈把贺旺财提溜起来:“来给你干爹说再见了,下次再送你来你干爹家。” 闻言,谭绍连再见都没说就把门关上了。 贺烈开着车,两人一狗终于回到了家。 “贺旺财!” “嘬嘬!” “嘬嘬!过来!” 贺烈蹲在地上,拿着狗玩具摇得叮当响,但贺旺财连脸皮子都不抬一下,拿两只白色的前爪把自己的鼻子盖住,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这逆子怎么不理我?”贺烈陷入了自我怀疑,又拿出鹌鹑冻干叫了几声。 贺旺财不但不理,还把头偏到一边去了。 “不会是应激了吧?东西都不吃了?” 楼月西也试着蹲了下来:“旺财。” 方才还一动不动的贺旺财抖抖耳朵,慢吞吞地走过去,叼走了楼月西手上的冻干粒。 “好狗。”楼月西伸手摸了摸贺旺财的竖起来的耳朵。 “?”贺烈表示并不理解。 楼月西撸着狗头,思索片刻道:“我听说猫狗绝育的时候主人都需要做出和医生抗争的动作,不然猫狗就会记恨主人。” “那日是你送旺财去的谭绍师兄家,它可能以为你把它丢了。” “所以我现在要……” 楼月西点头:“对,取得它的谅解。” 于是贺烈承担起了贺旺财的衣食起居。 梳毛,喂狗粮,遛狗,捡屎。 贺旺财非常讲究,坚决不在尿垫上解决个狗生理问题,一定要出门的时候踩在土地上才肯解决。 于是贺烈每天早上六点就要牵狗下去遛一趟,中午有空了回来遛一道,晚上睡觉前还得下去遛一趟。 一次,他和谭绍打电话说起这件事:“师兄,你在家时怎么带的?非得溜够了才拉。” 只见贺旺财在不远处,东嗅嗅西闻闻,原地打转,皮燕子都得涨红了,才终于蹲下去。 谭绍在那头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道:“第一,我有秘书。” ——所以不用我遛。 穷逼贺烈膝盖中了一箭。 “再者,我有院子。” ——所以也不用遛。 穷逼贺烈心口再中一箭。 呵。 是了,在兰雪院也有院子。 给这逆子惯的。 谭绍放下茶杯,心情甚好,觉得今天泡的这杯龙井苦中回甘,不错。 贺烈沉默半晌:“我有对象。” “嘟——” 电话从那头挂断了。 贺烈冲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挑眉。 屏幕上映照出他云(大)淡(获)风(全)轻(胜)的笑容。
第103章 香烟 “乖乖,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近两年开车被落石砸死的还真不少。还有其他信息吗?这筛出来也有二十几个地方, 一个个跑怕是要花点时间。”孙飞晨一边说一边把资料发给贺烈。 贺烈腿翘着椅子上, 闻言突然点开手机, 划拉几下就找到一个微信付款记录。 “嘿,还有名片。” 贺烈果断点击给收款方留言。 【在?警察。+vx58ys98hh】 孙飞晨擦擦冷汗:“哇,大哥,你这样发人家怎么敢加你微信啊!” 贺烈挑眉,又发一条。 【不在?马上,举报,等着, 坐牢。】 接着又百度了刑法发了过去。 【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 或者非法收购、运输、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的, 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并处罚金。】 果然, 几分钟后,一条申请跳了出来。 【大哥,石爬子真的不止我们在卖啊, 卖的多了去了, 我们不知道那是国家保护动物啊!不知者无罪,小弟把钱退给你, 再给你发个红包,你别追究了好不好?】 贺烈看了眼孙飞晨然后点了微信。 孙飞晨在一旁嗑着瓜子, 一边探着个脑袋看:“嘿, 哥,他还想给你发200块呢。” “不义之财。” 贺烈丝毫不心动, 只把退回的二十点了,反正超过了两百他也存不住。 【倒卖皮影的人叫什么名字?】 那头又发了好些好话,最后在贺烈不耐烦的催促下才发出来。 【姓陈,我也不熟,好像叫陈什么轩,大家都叫他老陈,他开黑车的,在过木咯山的时候被落石砸死了。】 【多久的事?】 【前年年初吧,我记得当时还有报道来着……】 孙飞晨皱着眉头开始搜,几分钟后他拍拍贺烈的肩:“哥,找到了。” 【死者陈立轩,身份证371xxxxxxx,车牌号xxx。】 “能查到这辆车的行程吗?” “不行了。”孙飞晨摇头,“交通监控摄像的录像信息最长保存时间是三个月,超过三个月的录像会被覆盖掉。” “事务历史记录呢?” 孙飞晨皱眉:“这可真不好查,都两年了。” 这时楼月西推开办公室的门:“若那皮影是瞿粟真身,他倒也没必要让这人死于非命。” 按道理而言,这人还算是瞿粟的救命恩人呢。 而且用山石将人砸扁,那人身上的皮肤可就坏完了,瞿粟要了也没用。 “你的意思是这人不是瞿粟杀的?”孙飞晨支棱着头,“哎哟,这车身都被砸成这样了,人肯定也扁了……” 楼月西点头:“我觉得是交易者灭口的可能性更大。” 人都杀了,交易者肯定也不会笨得留下转账记录。 “灭口?买卖个皮影,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手段也太残忍了!” 贺烈和楼月西对视一眼。 他在青年的眼睛中看到了肯定。 “手段如此狠辣,也只有楼涵润了。” 楼月西继续说道:“若瞿粟的真身在楼涵润的手里,他的态度也就说得通了。” “难怪这家伙使劲撺掇着我们收拾楼涵润。”贺烈摸了摸裤兜,拿出一根烟。 “他不甘受制于人,肯定想杀了楼涵润,但他也绝不会诚心向我们投诚。”楼月西睨了眼贺烈手里的烟,却将桌上的火机推得更远,“而楼涵润将瞿粟的真身收走,想必是想利用他的力量。” 他的未尽之语贺烈心中明了。 楼涵润靠着换魂之术,不断重获新生。 这样的邪法禁制良多,在下一具身体的选择上就要下大功夫。 一是血亲为宜,这样便于灵魂与□□融合,但也有不好之处,灵魂与躯壳融合度过高,便会继承原身的记忆和感情。 楼月西的生身母亲骆华荷就是因为被楼涵润移魂至亲妹身上,才精神崩溃自戕。 但这样的情形不会发生在楼涵润身上,他没有什么道德观,若非他需要用楼行鹤的身体来养成重骨,转移罪孽,楼行鹤就是他很好的一个选择。 至于那些天赋不佳的孩子,他一个也看不上,费大功夫转移过去却活不了几个月,这样的赔本生意他不会做。 楼月西推测,楼涵润的灵魂早已在多次换魂术中受损,所以需要借助瞿粟的力量,让他俯身在皮影之上,以减少对灵魂的损耗。 彼时他还未成为楼涵润罪孽的容器,楼涵润也不知道冤魂的力量这么强大,他重金所置的阵法只护了他短短几日。 他在众多罪孽的反噬之下很快灯尽油枯,不得不仓促转移到自己的血亲身上。 所以楼家的子嗣虽多—— 但都命不长久。 楼月西在地宫之中不止一次看见过眼熟的面容。他们都从高高在上的少爷化为满是怨气的怨鬼,咆哮着啃噬着楼月西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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