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丫鬟和婆子进来都像是没见着他!因为他根本就没进鬼域! 只有他的一缕意识和楼月西牵扯过深,被拽了进来! 丫鬟的手臂被扯了下来,她尖叫着痛昏了过去,另一个年长些的丫鬟连忙捂着她的嘴将她带了下去。 那婆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站在原地张大嘴使劲呼吸两口:“怎的有生魂?” 她瞥了眼楼月西道:“柳姑娘还是死了那些心思,乖乖等山神迎亲,你那心上人是不会来的。” 她拿出几根棉线开始为楼月西绞面,楼月西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他转动眼球看到铜镜里的画面,柔弱的柳姑娘被纸人禁锢,脸颊流下两行清泪。 楼月西心下一沉,这次的鬼域很奇特,他不是以楼月西的身份来扮演柳姑娘,而是进入了柳姑娘的身体,必须完成既定的过程。 就像是个游戏一样,他们能自主决定的行为并不多。 贺烈站在那婆子的身后,伸出手,果然,他的手穿透了纸人的身体,却没给它带来任何伤害。 他在这个鬼域里只有一缕神魂。看不见,触不着,连鬼都没法杀。 “楼月西,你现在能看见我吗?”贺烈开口问道。 楼月西的身体现在控制不了,也无法说话,他只能对着贺烈眨眨眼,表示可以。 贺烈又去抓那铜镜,果然又穿过去了。 很可以,新鬼中鬼。 他想起刚才他摸了楼月西的头发,心下猜测可能在这鬼域中他只能碰到楼月西,他索性从铜镜后面伸手,穿过婆子肥大的身躯,摸到了楼月西。 摸到了。 只是手感很奇怪。 又软又圆。 楼月西身上有这东西? 那婆子给楼月西上完妆了,开始走到后面给他挽发。 她的身体挪开后,贺烈发现他的手正放在楼月西的胸前。 楼月西很瘦,肌肉只有薄薄的一层,胸前一片平坦,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感。贺烈绕到铜镜前,从铜镜里看到了这鬼域里的画面。 哦,楼月西现在附在柳姑娘身上。 他讪讪地收回手。 对柳姑娘说了声抱歉,虽然这柳姑娘可能早死了几百年了。
第37章 拜堂 “柳姑娘就在这候着吧, 等山神到了就去拜堂。” “婆子我先提醒一句,待会走出去柳姑娘要管好自己的手,盖头可不能掀起来, 不然看到什么被吓坏了, 我可不想再管。”婆子说完就走了出去, 她好似有很多事情要忙。 当周围没有其余人的时候,两人的活动自由度就要大很多。楼月西扯开盖头,露出一张施了厚厚脂粉的脸。 贺烈看了没忍住,从嗓子里发出一声闷笑。 楼月西神色不变,拿水随便洗了洗。 “贺队有心思嘲笑我,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出去。” 贺烈闻言正色道:“我在这鬼域里一丝道行也无。寻常方法都不奏效,我们只能顺着这个剧情走下去, 先看看迎亲的山神是个什么东西。” 楼月西点头, 突然问道:“贺队眼中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贺烈一愣, 不知道楼月西为什么会这样问, 他开始仔细观察楼月西, 片刻后道:“模样还是你原来的模样,柔和了些,只是个子……” 他比划两下, 差不多到自己的胸口。 “矮了许多。”他顿了顿, 又看向楼月西的胸前,然后移开目光, “还多了点东西。” “方才就是这样?”楼月西又问。 贺烈皱眉想了想,他一向观察人不太仔细, 好在记忆力不错:“不是。” “你刚醒来时, 完全就是自己的样子,除了长发。” 这鬼域有问题, 在淡化他的感知。贺烈虽然过得糙,但不至于这么大的变化现在才发现。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严重。 两人都无法在鬼域中使用法术、符咒,说明身体都没进入鬼域,他们现在都是魂魄。 楼月西附着到了新娘柳小姐身上,而柳小姐怎么看都是这个鬼域的主角之一。贺烈却没有任何附着物,婆子和丫鬟压根察觉不到他。 说明贺烈又一次被鬼域排斥了,鬼域明显只想拉入楼月西一人,贺烈完完全全是无辜中枪。 两人见到的都是对方魂魄的状态,但是短短半个多时辰,贺烈眼中的楼月西就发生了诸多改变,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楼月西的魂魄在被这具身体同化。 “抱歉。”楼月西垂下眼睛,是他牵连了贺烈。 贺烈觉得楼月西这个模样还挺顺眼的,小媳妇似的,但他知道这鬼域比以前的都要棘手。 光是让他无法动用阳气,就很闹心了,还能不知不觉同化人的魂魄。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楼月西就突然盖上盖头端坐在床边,一板一眼,不受控制。 有人来了。 进来的还是那婆子。 她没多说话,只往楼月西手里塞了一条白布。 白布中间被系成了大花球,另一端牵在婆子的手里。 竟是经常出现在古装剧里的绣球! 只是白色的绸布看着不像是代表着永结同心的绣球,更像是挂在灵堂上的灵花! “走吧,新娘子,山神来了。” 楼月西僵硬地站了起来,他盖着盖头,只能看见脚下不断晃荡的红裙和手中的一截白布。 然后耳边响起哭声,哭嫁。 哭嫁是以前的一种习俗,又叫哭出嫁,主要是感谢父母长辈的养育之恩和哥嫂弟妹们的关怀之情。 但那哭声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哭得这般凄厉痛苦。 片刻后,他被塞入了花轿,那花轿很小,他进去后扭身都有困难。他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耳边除了哭声,又响起唢吶和锣鼓的声音。 凄切刺耳。 红色的盖头像是焊在了他的头上,他视野里血红一片,找不到贺烈,他心下开始烦躁。 “落轿——”婆子拉长声音叫了一声,楼月西再次被白布牵引着走出花轿。他垂着眼睛,发现轿夫的脚都是尖尖的长三角形。 都是扎的纸人。 难怪花轿这般狭小,若再大一点,这些纸人可能会塌。 楼月西的双手被禁锢着,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因为这身体属于柳小姐。红盖头下面,他只见那双手死死拽着白布。 他的手突然被人捉住了,一只小麦色皮肤的大手覆盖在了他的手上,熟悉的气息凑了过来,隔着红色盖头道:“楼小姐,莫害怕。” 是贺烈。 楼月西的心一下静了下来。 —— 贺烈刚才想跟着楼月西进花轿的,谁知道他刚翻上花轿的顶,那轿夫纸糊的脚就开始往下弯,眼看着就要跪下了。 他才悻悻地走了下来。 看了灵魂也是有重量的。 他信了。 到了院门前,花轿落地,却迟迟不见新郎官。那婆子还握着白绸布的另一端,她轻轻一扯,楼月西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慢慢走了下来。 贺烈知道他现在不能控制柳小姐的身体,这个鬼域就像个游戏,或者说是一段回忆,主线是不能篡改的。 柳小姐当日是怎么拜的堂,楼月西今天就得怎么走一遍。 楼月西走了出来,他的手死死抓着白绸布的一端,手指用力成了青白色,看起来恐惧极了。 虽然贺烈知道楼月西胆子并不小,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楼月西需要保护。 贺烈都没发现自己对楼月西竟然有这么重的保护欲。 他上前握住了楼月西的手。 轿夫全部停在原地没动了,只有那老婆子将楼月西一路牵入了正堂。 “山神大人,新娘子来了。”婆子恭恭敬敬地说,她终于将白绸布的另一端塞入了坐在太师椅的男人手上。 那男人也穿了一件大红喜袍,头上的发稀稀疏疏几乎束不上冠。他的手指、足尖都缩在布料下面,脸上带着一张大白笑脸的面具。 面具上眼睛的地方被掏成两个弯弯的洞,脸上也打着两团红晕,嘴巴咧得很高,却没有开口,只是一道黑色的弧线。 “山神大人,这次的新娘子你满意不?”那婆子又问,声音有些殷切。 山神大人点了点头。 他一点头,头上稀疏的头发就再也撑不住发冠了,金色的发冠开始往一边落下。 “哎哟……”婆子心疼地呼了一声,连忙跑到山神大人身后为他挽发。姿态温柔慈爱,比她弄楼月西的头发时不知轻柔了多少倍。 她弄好了山神的头发,就转过头来对楼月西说:“还不过来拜堂!” 婆子将山神所坐的椅子推转了个方向,同时用力一拉白绸布,楼月西也被迫向前迈上几步。 他们正对着的正厅里面有一处升高的台面,上面放着两把椅子,椅子上立着两个牌位,中间燃着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香。 “一拜天地——” 剧情还在继续,楼月西不受控制地随着婆子高亢的声音开始弯腰。 站在一旁的贺烈发现在拜堂时山神大人也没有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他只是姿态僵硬地折了一下脖颈,脑袋上的金冠一晃一晃。 他弯下脖子的时候贺烈看见他唯一裸露在外的皮肤。 是深褐色的,如同木桩,或是晒干了的牛肉。 干尸! 火光电石之间,贺烈想明白了什么。他猛地回头看向了牌位上的字,孟建中和柳翠秋。 一拜之后,柳翠秋三个字开始渐渐褪去,一个楼字浮现在上面。 牌位上面写的不是这劳什子山神的高堂,而是新郎和新娘! 不能让他们礼成! 一旦礼成,楼月西的魂魄就回不去了。 “二拜高——” “秋娘!”一道男声打断了婆子的声音。 贺烈回过头去,就见一个穿着短褐的青年冲了进来。 “不要嫁给他!”他抡着一把锄头,锄头上还挂着一些纸屑,上面有粉色和黑色。 是门口纸扎的轿夫和家丁。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杂碎丢出去!” 婆子高声喊道,一张红色的嘴拉得很大,面色狰狞,像是要将青年拆吃入腹。 正厅里突然涌进来许多纸人,他们开始上前撕咬年轻人。 他抡着锄头去砸,虽然能打死几个,但是耐不住纸人太多,他很快被咬的遍体鳞伤,锄头也落了地。 山神大人背对着大门坐着,微微晃动,似乎想要转过身来。 “别怕,山神大人别怕。娘马上就让你娶新娘……”婆子抱住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拍着他的后背,“我们建中马上就不孤单了……” “不要!”一声凄厉的女声想起,只见柳姑娘掀起盖头,“不要打他了,我嫁!” “北哥,你回去吧……秋娘下辈子再做你妻!” 贺烈转过头,发现楼月西变成魂魄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呈半透明状,看来是柳姑娘见心上人被打按捺不住了,把他的魂魄都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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