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抬眼看着他, 似乎不太乐意, 但沉默片刻还是扯了扯谢轻逢的衣袖, 把人按在兽皮地毯上:“那你先坐好。” 他一只手受了伤,行动不便,谢轻逢有点心疼, 但纠结一会儿还是没拒绝。 先是腰封, 然后是外袍,直到衣服里滚出一个通体莹白, 绣银线白龙,青玉团云为饰的香囊时,季则声也顿了一下, 他拿起香囊, 不由道:“这是我送给师兄的……原来你一直贴身收着。” 谢轻逢笑笑:“不止呢, 打开看看。” 这香囊有储物之效, 季则声依言打开, 掏了掏,掏出一双写着季则声名字的兔毛手套,又掏了掏, 掏出十几个储物法器, 竟全都设了咒, 难以解开。 季则声拎起一个晃了晃, 道:“这些是什么?” 谢轻逢不紧不慢:“是师兄的老婆本。” 季则声以前千方百计想看一眼,师兄却推三阻四, 临到此时,他终于有了机会,不由道:“我想看。” 谢轻逢没阻拦:“看吧,直接打开就成。” 季则声将信将疑,伸手去碰法器上的咒印,谁知那咒印竟认主一般,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松动了,让人垂涎已久的老婆本终于得见天日,季则声一个又一个看过,目不转睛,最后两眼泛金光,看谢轻逢的眼神都变了:“你要再建一个藏镜宫吗?” 谢轻逢实话实说:“有这个想法。” 人不会一直在高处,登高跌重的事多了,所以刚穿书那会儿他就计划好了,要是最后藏镜宫被正道攻破,他就带上这些东西东山再起,如今看来应该暂时用不到了。 季则声还以为自己攒的老婆本已经够多了,见了谢轻逢的才知不过九牛一毛,心觉受挫:“我没攒够那么多……”他就算再攒两辈子也不一定能赶上。 谢轻逢笑笑:“这些东西又不是师兄一个人攒的。”大部分都是从七殿主人和左右护法那抢来的,藏镜宫教众遍布修真界,就像蚁后和工蜂,资本家和廉价劳动力,就算真有什么绝世珍宝,最后也只会落进上面人手里。 “现在它也是你的了,师兄给你分门别类装好了,以后要什么就找师兄拿。” 季则声偏过头,狮子大开口:“……那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那不行,”谢轻逢拒绝,“东西给你,但管家的事得交给我,另外你的老婆本师兄也要没收,养一个小师弟很费钱的,我怕你给咱们家花破产,要精打细算过日子。” “你就等着花钱就行。” 季则声觉得不能这么干:“要是全都给我收着,我能保证它们过一百年也原模原样完完整整。” 谢轻逢道:“那也不行,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花?不要没苦找罪受。” 他伸手,捏着季则声的下巴晃了晃:“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守财奴,要是谁跟了你,岂不是要吃一辈子苦?” “我虽然吝啬,但我会对老婆很好的,才不会让他吃苦,反正你就是想没收我的老婆本,才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季则声不满道,“那你说这些东西要怎么办?” 这个谢轻逢熟:“钱生钱利滚利,研究下法宝能不能大量打造,仙丹有没有配方,这样才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季则声睁大眼睛,像是被开辟了新思路,半晌才迟疑道:“……你会不会太贪了?” 谢轻逢才不在乎:“那又如何?” 他就是这么贪的一个人。 季则声辛辛苦苦才攒了那几大箱子,谢轻逢突然说要没收,他终究舍不得,踌躇了半晌才依依不舍道:“好吧,那你要好好对待它们……” 谢轻逢看着他肉疼的样子,还是决定不没收了:“好了,不动你东西,还是原样摆在这里罢,以后每个月师兄给你发钱发灵石,你没事就一个人去买点法宝丹药玩玩。” “只一条,不准用师兄给的钱偷偷养小老婆,不然打断你的腿。” 季则声却摇摇头:“师兄陪我去。” 他对法宝丹药都没有兴趣,如果要一个人去那就不买了。 谢轻逢一顿,心说龙傲天还真是天赋异禀,哄人技术一流,撒娇技术也一流,是男是女怕都很难抵挡,怪不能在原著开后宫。 他抢过季则声手里的香囊和储物法器都接过来,随手扔在一边:“行了,师兄陪你去,过一百年也陪。” 听见一百年,季则声高兴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他的心魔线已经爬到肩膀,很快就要侵入心脏,就算他想陪师兄一百年,也没这个机会。 他没说话,只是解去谢轻逢的衣衫,唇抿着:“不准说话打断我。” 上衣陡然被剥去,谢轻逢却不觉得冷,这满地的兽皮和夜明珠的暖光照着二人,朦胧又温馨,比起什么金屋银屋,这里更像个温巢,只要把门关起来,只用躺在暖乎乎的兽皮上依偎着打滚,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烦心。 剥完谢轻逢最后一件衣服,季则声随手探了探,摸出两幅从屋顶垂下来的镣铐,一左一右扣上了谢轻逢的手腕。 谢轻逢:“?” 他道:“这是做什么?” 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季则声却道:“你不是说在等我宠幸你吗?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一言不合,拉开谢轻逢的双手,贴着胸|膛搂上来,两条胳膊挂在脖颈上,膝盖张开。谢轻逢只觉得腿上一重,就被人骑|到身上来,两瓣臀|肉压在腿上,不轻不重地磨蹭着。 季则声磨蹭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上次说你父亲不让你屈居人下,所以我也不想强迫你……” “我看了很多春宫……还特地找花护法请教过,她说双修的时候要锁起来才比较舒服……所以我给师兄打了两条链子,你喜不喜欢?” 谢轻逢皱起眉:“花见雪?你找她请教这种事?” 季则声点点头:“她说她比较熟悉男男欢好之事,所以……” 谢轻逢却不高兴:“你不来请教我,反而去问她?” 季则声道:“你不高兴吗?” 谢轻逢没说话。 季则声后退些许,注视着他的神情,半晌才回过味儿来:“师兄……你在吃醋吗?” 谢轻逢瞥他一眼:“不可以吗?” 他可记得原著里季则声为了花见雪和原主生死一决,他只睡了三年,这两就私相授受起来了。 见他神情有异,季则声赶紧解释:“我只是找她要了些春宫画本,别的什么都没做。”就连那些锁不锁舒不舒服的话,也是花见雪写在秘典里的送给他的。 谢轻逢就知道,季则声突然变得奇奇怪怪,又是把他当男宠,又是打锁链不让他走,肯定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殊不知叛徒就在眼皮子底下。 只是季则声今天突然来这一遭,未免突兀,而且从进暗室开始此人就郁郁寡欢,跟有心事似的,这种感觉不像是要宠幸男宠,更像是视死如归,打算分手前和谢轻逢来一炮,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季则声见他不言不语,以为在生气,不由道:“……师兄不信我么?” 谢轻逢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只要回答师兄一个问题,师兄就信你。” 季则声道:“什么?” 谢轻逢:“为什么是今天?” 白天西陵无心才说他心魔线侵体命不久矣,今晚就突然在暗室里等着要和他双修。 季则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道:“今天不好吗?” “别转移话题,回答师兄的问题,”谢轻逢看了他一会儿,略艰难地握住了季则声的腰,不让他动了,威胁道,“要是不说清楚为什么,师兄就不和你双修了。” 季则声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献身,还要被谢轻逢拒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左右开弓打了几个耳光。 他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活不长,所以不想要我了?” 谢轻逢一顿,抬眼去看季则声,果然看见眼圈已经红了。 “我不想变得和曲掌门一样,也不想出家当和尚,我只是想趁着我现在神智还清醒,好好陪师兄……要是那一天心魔真的失控了,我也会自戕了结自己……” “我不想变成疯子…师兄…我不想伤害别人,不想忘记你,也不想伤害你……” 他一边说着,眼泪却往下掉,砸在谢轻逢的心口,滚烫的,如针扎一般刺痛。 他愣愣地,伸手去碰季则声的眼角:“师兄怎么会这么想……” 季则声却已经收不住了,那些惶然无措的情绪决堤一般,最后慢慢压着他,越来越卑微:“师兄……在我死前,师兄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个,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不会要太久的……可不可以?” 说完又觉得这些话实在太卑微,也太不成体统,他擦了擦眼泪,想从谢轻逢身上下来:“师兄不喜欢就算了,其实要不是你一直求我,我也不想宠幸你的……” 像是这么说就能挽回一点颜面,谢轻逢眼看着人要落荒而逃,赶紧收紧手臂把人带了回来,季则声又挣扎起来,谢轻逢想起他手上还有伤,不由道:“别动。” 季则声不听。 眼看着这个人像缩头乌龟一样要从怀里钻出去,谢轻逢皱了皱眉,一把拍在他臀上,力道不重,声音却大,只听“啪”一声,两个人都愣住了。 季则声僵在他怀里,羞耻之心已经大过了痛感,睫毛抖了抖,亮晶晶的泪珠又滚落下来,就连声音也呜咽起来:“你又打我……你根本不喜欢我……” 此时此刻,他已成了全天下最委屈的人,谢轻逢搂着他,心都被哭湿了,仰头吻去他睫毛上的泪珠,投降一般:“季小九,不要再哭了。” “要杀要剐都随你,只要你不哭,师兄都依你。” “师兄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你再说这种话,师兄也要陪你哭了。” 季则声被他搂着,只觉得浑身都被温柔裹挟着,两个人贴的太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师兄的心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和他的纠缠在一起了。 惶然的情绪被一寸寸抚平,他转头,垂下眼和谢轻逢对视,后者露出歉意的神情:“是师兄不好,不知好歹,还惹你生气。” 季则声还是不太高兴,嘴上道:“你知道就好。” 谢轻逢一字一顿道:“可你也有错。” 季则声反驳:“不可能,我对你那么好,可能有错。” 谢轻逢认真道:“以后不准说什么死不死,自戕不自戕的话。” “西陵家主会想办法,师兄也是,你不是想和师兄永远在一起么?怎么这么快就要放弃自己,还要说这些话来刺师兄的心?” “要是你真命不久矣,师兄会和你平分寿数,不管千年百年还是只有十年,师兄都与你同享。” “要是你真的失去神智什么也记不起来,师兄就把你捆起来,关在这里,再一辈子陪着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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