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谢轻逢可是大乘期的魔尊,又怎会轻易就被他刺伤? 谢轻逢不发一言,只是冷着脸将同尘剑从心口拔出,“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随即禁锋剑出,向后扫而去,轻易就将曲鸣山从前到后刺个对穿。 “凭你们也想杀我?” 不过眨眼片刻,两大高手重伤,围观的修士和长老登时找到时机,前来相助,季则声顷刻被人潮裹挟,眼睛里却只剩一道刺目的白衣。 禁锋剑意荡开,挥退来敌,而受伤的人也一步一步往后退,直直退到栈桥边缘。 季则声瞳孔一缩,“师兄”二字还未喊出声,却觉得喉咙一窒,发不出声。 他想扑上前,却觉得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是禁言咒和定身术。 他似有所觉,心下只觉惶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谢轻逢负伤退到桥边,拭掉嘴角的血迹,笑道:“谁都想要我的命,我偏不应允。” 他说完,竟是反手一掌,打在自己胸前,那翩然白衣如同振翅的白鹤,直直坠入万丈深渊,失去意识前,他只能尽力抬起眼皮,再望小师弟一眼。 季则声动弹不得,一时只觉得气血翻滚,强行突破定身术,却是一口红血吐出,两眼一黑,再人事不省。 不过三日,修真界上下就已传遍,藏镜宫主谢轻逢,一生作恶多端,天怒人怨,被七弦宗掌门曲鸣山和剑宗弟子季则声联手斩于剑下,同左右护法一同跌落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自此,邪道没落,仙道永昌。 . 藏镜宫主身亡后的第三年,在某个不知名的水乡小镇棺材铺中,一具冰冷的尸体睁开了眼。 谢轻逢突然清醒,陡然坐起,却觉得头脑昏聩,四肢无力。 他一转头,就见两道熟悉人影,却是崔无命和西陵无心在锯棺材板。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片刻后才道:“我……睡了多久?” 那二人齐齐转过身,眼中惊喜,西陵无心道:“你睡了三年。” 谢轻逢:“三年?” 为什么不是三个月?! 他忽然有个不详的预感:“季则声呢?” 崔无命:“……” 西陵无心:“……” 谢轻逢:“?” 为什么沉默? 他伪装中剑假死,季则声定能洗清嫌疑,难道是七弦宗的人迁怒于他,还是他的心魔出了问题?还是说他已身死…… 谢轻逢不敢再想,只冷声道:“季则声人呢?” 西陵无心道:“他无事,他过得很好。” 崔无命点点头。 谢轻逢又道:“他人呢?” 这两又吞吞吐吐起来,谢轻逢烦不胜烦:“有话直说!” 崔无命道:“在藏镜宫。” 谢轻逢不由道:“他一直在等我?”他强撑着爬出棺材,打算即刻去见被自己抛弃三年的小师弟。 崔无命却“扑通”一声跪下了,不让他走,更沉默着不说话。 谢轻逢不明所以,西陵无心也上来拦住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谢轻逢愣在原地。 “他是新任藏镜宫主。”
第50章 黑化小师弟 “……新任什么?”谢轻逢以为自己听错了。 西陵无心和崔无命又沉默了。 谢轻逢皱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崔无命道:“半年前。” 谢轻逢匪夷所思:“他不过才元婴期, 你和左护法已经化神期,七殿主人也都是元婴以上修为,你们那么多人,连一个藏镜宫都守不住?” 且不说七殿主人野心勃勃, 就算谢轻逢死了, 就算窝里斗也不可能退位让贤, 让一个年轻的七弦宗弟子管束他们,是何等的天方夜谭? 退一万步,谢轻逢还没死呢。 崔无命道:“可他闯入藏镜宫, 强占宫主之位时, 修为已是合体期……属下无能,守不住宫主之位。” 谢轻逢:“???” 什么期? 原著这个时候季则声最多也才化神期, 还是开了金手指和男主加成,怎么突然就到合体期了? 合体期下一重就是大乘期,他要再睡两年季则声怕是真要称霸修真界了! 他才站稳, 却觉两眼一黑, 崔无命立马上前扶住:“宫主息怒, 他虽强占了宫主之位, 但门内教众都不服管教, 怨言颇多,只是碍于他的威势才隐忍不发,如今您醒来, 如何没有东山再起之日?待您身体痊愈, 我们再杀上藏镜宫, 手刃季则声, 夺回宫主之位!” 谢轻逢道:“这个不急。” 崔无命又道:“还有一事,属下百思不得其解, 藏镜宫周围是百里魔林,非我教教众,断断不可能孤身一人穿过魔林还安然无恙,属下当时也是考虑到此,才带着宫主避世疗伤,谁知却被季则声杀个措手不及。” “宫主,藏镜宫内部一定出现了叛徒,而且此人身份不低,说不定就在七殿主人之中。” 谢轻逢:“……” 哦,该死,那张穿过魔林的地图是他亲手交到季则声手中。 他先前以为自己修复金丹只需三个月,待季则声穿过魔林来到藏镜宫,看见自己金丹开裂,又受他一剑,必定会心软下来,到时就算有千般误会万般无奈,也能一一说来。 谁知他一觉睡三年,醒来竟是天翻地覆,就算他平时多稳重多运筹帷幄,此刻心中也是狂风过境,寸草不生。 他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容我想想。” 他陷入沉思,一语不发,旁边二人自然也不说什么,该煎药的煎药,该锯棺材板的锯棺材板,良久,西陵无心才端着药碗过来:“把这碗药喝了。” 说起药,谢轻逢才想起一事,伸手一探胸口,却是摸到了一颗完好无损的金丹,心想终于有件事是没翻车的了,心中稍稍宽慰,便道:“本座伤已好全,这是什么药?” 西陵无心道:“固魂养元的药。” 谢轻逢心乱,不疑有他,接过喝下,又道:“你小妹的伤势如何?” 听他问起,西陵无心一顿,双膝落地,贴地拜下:“她经脉复原,寿命延长,已能重返仙途,多谢宫主。” 谢轻逢先被穿心,后又坠崖,现在金丹复原,又捡回一条命,必定是有西陵无心一份力:“是你以身犯险,倾力救她,何必谢我,我还要谢你。” 西陵无心叩头谢完,又直起身来,恢复冷淡神情,面不改色:“你才复原,这几日就留在此地,多观察些时日。” 谢轻逢那还有心思留在这里观察:“不成,我要去藏镜宫。” 西陵无心瞥他一眼:“若是还抱着回去和季则声重修旧好,成双成对的心思,我劝你还是算了。” 谢轻逢一顿:“此时此刻他必定恨我入骨,若再不去,他这辈子都怕是不会原谅我了。” 西陵无心又道:“你坠崖那日,季则声怒急攻心,昏死过去,我借用花护法的身份,无人怀疑,又担心他的心魔,故而安置你之后又回到七弦宗替他查看伤势,谁知他才醒来,就一个人跑到百丈凌峭,呆呆坐着。” 陡然听到她提起季则声,谢轻逢一时怔愣,半晌才道:“当时情势紧急,他想留在七弦宗,我就佯装与他决裂,反目成仇,替他洗清嫌疑,如今想来,此举只会让他恨我更深。” 西陵无心点点头:“你坠崖之后,他受打击颇深,不信你死,直到某一日,他来到你坠崖之处,毫无预兆,一跃而下。” 西陵无心彼时正端着熬好的药到处找人,见别院无人,就耐着性子去了百丈凌峭,果然看见季则声一个人呆呆坐在栈桥上,怀里抱着同尘剑,看着桥下的万丈深渊。 听见脚步声,才慢慢转过头来,眼底漫上赤色,又似隐含泪光,只是夜色昏暗,西陵无心瞧不太真切,再看时,季则声已经转回了头,看着无尽深渊,喃喃自语:“你骗我负我,又同我决裂,还要抛下我。” “你说欺人者百倍偿还,你用性命相赔,是铁了心要和我恩断义绝,死生不见是不是?” “师兄,你好狠的心。” 他呆呆说完,却是上前一步,紧闭双眼,下定决心一般,自谢轻逢坠落之处一跃而下。 那孤傲玄衣远不如白衣显眼,一坠入夜色,便顷刻如同雨滴入海,再难分辨,西陵无心眼睁睁看着他跃下,伸出的手却扑了个空。 季则声坠崖身死的消息一出,七弦宗上下俱是五味杂陈,为保门派名声,对外只声称季则声在与藏镜宫主决斗时受了内伤,无力回天,伤重而死。 谢轻逢坠崖是早早安排好的,西陵无心早知他不会死,可季则声已有死志,百丈深渊,必定尸骨无存。 她懊恼之下只能离开七弦宗,尽心救治谢轻逢,谁曾想季则声坠崖两年半后,一位无名无姓的合体期高手横空出世,只花了三天就穿过魔林,杀上藏镜宫,强夺宫主之位。 “他从百丈凌峭出来后,修为暴涨,性情也大变,他恨你入骨,接手藏镜宫后就命教众四处寻找你的踪迹,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陵无心将所知之事一五一十说出,却见谢轻逢神情越来越冷,只能道,“我们躲在棺材铺,也是担忧他找到踪迹。” 谢轻逢听她细细说来,却觉揪心不已,若说季则声坠崖时还对自己存有几分顾念,那如今必定是心已冷透,唯留余恨。 好在就算剧情乱成了一锅粥,季则声的男主光环也还在,秉持了主角坠崖不死,还能狠狠升级的作风。 要是季则声身死,他才真的不知该如何。 “取我的剑来,我要回藏镜宫。” 崔无命一听,登时道:“宫主,你才刚醒,不妨稍等些时候再……” 谢轻逢打断他:“十万火急,一刻都不能再等了。”他说罢起身,自己披上外袍,又去取一旁的佩剑,谁知才碰到剑柄,却是一阵头晕目眩,手中的佩剑似有一股吸力,将他整个人分成两半。 谢轻逢只听耳边扑通一声,脚边登时倒下一道白影,竟是这轻轻一碰,他神魂出窍,肉|身直接倒下了。 谢轻逢:“……” 好在大乘期的神魂强悍,离了体无碍,他看着地上那具娇弱的身体,不由道:“谁又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瞒不住,西陵无心只道:“你金丹和心口剑伤痊愈后,神魂常有不稳,总是莫名离体,不知是何缘故。” 谢轻逢:“……” 难道是他的魂魄和原主的身体不契合,那先前为何没有反应? “具体情况我会再仔细查探,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先用固魂锁锁住神魂和身体,避免发生魂魄莫名离体的情况。” 谢轻逢想了想:“这个容易,固魂锁就本座的寝殿里,让崔护法去取一趟便是。” 崔无命道:“这个……” 谢轻逢现在的心脏已经强大到可以能接受任何意外了,瞥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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