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和在心里哀嚎,好死不死,简单聊个天,自己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不定对方一气之下留他在这里喂丧尸:“对对,别难过,你看我老爹。” “——那个死老头,病毒一来人直接没影,平时零花钱大把地给,真出事了跑的比谁都快,只当没我这个儿子。” “这种人就不配做爹。” 蒋自明立即顺着他说下去:“要我说,还是得跟个靠谱的人。” “我从灾变前就跟队长一块,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厉害,砍丧尸跟砍大白菜似的,一路上数不清的基地求着他留下。” 段煊没出声,神色缓和几分,难得懒散地靠墙在角落坐着,好像对方口中说的不是他一样,眼睛紧盯着锅里逐渐沸腾的水,半晌,坐直了些。 汪和:“你们都是一早就认识?” “差不多,也有后来加入的,不过小少爷我们倒是这阵子才碰上,之前估计一直在柯谨那儿过好日子……” 蒋自明说话不过脑子,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虽然平时好相处,心里却对他也有些瞧不上,一放松,这些话就抖搂出来,一旁的余思莹听着,恨不得用手捂住他的嘴。 好不容易揭过上一个话题,好端端的,又提人家前任做什么! 她飞快地看了郁酌一眼,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另一边的队长脸色冷峻,手里本来拿着保温杯,灌上热水后,又往里加上几勺蜂蜜,却在这时候紧拧上盖子,表情阴阴沉沉,将水杯重重搁在郁酌面前,摩擦声刺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掺了毒药。 郁酌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眨了眨眼,慢慢揭开杯盖,热腾腾的蒸汽熏了一脸,而后又擦掉脸上的水雾。 而被这声音一吓,蒋自明也一个激灵清醒了。 反应过来后,他面色一僵,顿时哭丧着脸,心想自己明知道队长最烦这种事,居然还脑抽地去提,这不找事儿吗。 一时没人接话,卜成却完全没注意其中门道,听到柯谨的名字后不屑开口:“柯谨有什么厉害的,真单打独斗跟我过不了三招,还不是仗着上头有人。” 汪和:“上头有人?什么人。” 卜成难得没阴阳怪气:“还能是谁,郁还峥。” “不过你可能没听说过,S市势力最大的基地首领,最强的战斗力和武器都集中在他那儿,这样的人才让人勉强看得上眼。” “那你倒是说的没错。”蒋自明表示赞同,又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哎,郁酌,说起来,你俩还同姓。” 李桐时:咳咳 郁酌:……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郁酌动作心虚地顿了顿,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蜂蜜太甜了,温热的水汽蔓延上脸侧,遮挡住他的神色。 蒋自明是真的会聊天。 – 翌日清晨。 众人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做战前准备。 “手.枪、霰.弹.枪、消音.器、弹药充足——”穿戴装备后,余思莹将武器分发给大家,又朝谢衷招了下手,“谢衷,等会儿你负责掩护,还是用你那把复合弓?” “嗯。”谢衷点头。 大楼寂静无声,瓷砖地面积攒着浅灰,断电后,四处都是暗色,洁白墙壁上飞溅着星点血迹,已经发黑,一墙之隔,一楼拥挤着丧尸的撕咬声,显出几分诡异感来。 众人分成几队,在二楼转角有序散开,谢衷在对面长廊架起弓,严阵以待。 楼道光线黯淡,段煊朝对面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从另一侧离开,随后带上郁酌,两人继续朝楼下走。 不同于繁华的商业区,负层漆黑一片,空气中多出几分寒冷阴森,鞋面与水泥地相触发出沙沙摩擦声,头顶交错的简陋水管淌过水流,郁酌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温度低了些,动了动嘴唇,还没出声便被段煊扣住手腕。 两人停住脚步。 已经检查过其他地方,段煊手指搭上门锁,偏了偏头,眼神示意郁酌——要开门了,握紧枪。 如果是从前段煊单独行动,他早就毫不停留地开了门,这时候却倏地意识到了不同。 “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另一侧的丧尸指甲哗啦着门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察觉到阻碍消失,连带着刺激的血腥味发疯般涌出来。 段煊没用枪,手里拿着惯用的那把短刀,刀柄镌刻着简单纹路,正好与掌心契合,腐烂大半张脸的丧尸闻到活人气息,立即扑向他们,他拉了郁酌一把,随后手腕用力,迅速击杀两侧朝他们攻击的怪物。 “走。” 郁酌跟在段煊身后,穿过破烂生锈的铁门,沿路的丧尸都被段煊解决了,速度逐渐加快后,血液中药剂开始沸腾,他垂了垂眼,脚步缓慢下来。 太臭了,骨头也疼,郁酌被熏的七荤八素,只在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很快,第二批丧尸比前几分钟更加来势汹汹,段煊把他留在角落,叮嘱他藏好,却仍然离得不远,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 郁酌一个大活人站在这,背后靠着长柱,呼吸间,一只丧尸便悄无声息地从后面绕过来,黑暗之中,郁酌先是闻到扑面而来的腐臭,接着就对上一双发青凸起的眼球。 丧尸行动较为缓慢,一点点凑近后,露出白森森的牙,嗬嗬地想要咬断他的脖子。 郁酌喘了口气,虽然手腕生疼,枪还是拿得动,只是估量着从哪下手合适,心中默念:你可别再靠近了,等会溅我一身血,熏都能熏死我,同时终于默默举枪。 然而下一秒,没等他扣下扳机,那只丧尸却倏地静止在原地,没了动静。 段煊站在一旁,冷着脸将刀抽出来,褐色的血液喷洒而出,刺啦一声,在郁酌领间染上大面积的一片红。 “……” 郁酌动作僵住,真想要吐了,刚要扭头,却被段煊架住,于是下意识靠在他身上。 两人身上的血迹混杂在一起,刀尖冷峭,却泛起滚烫的硝烟味,他正反胃着,又听到段煊咬牙,似乎恨铁不成钢地说:“对准它的脑子,开枪不会吗,就在原地等死?”
第13章 危急 段煊是真气着了。 昨晚他选择和郁酌一队,一半的原因是怕其他人应付不来。 而除此之外,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之下,段煊心知他娇气且弱小,处事也懒散不上心,但严格说来,这也不算是什么不可救药的缺点。 现在他腿伤差不多痊愈了,如果在平时加以训练,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于是半分钟之前,段煊在不远处看见一只丧尸正在慢慢靠近郁酌时,思及这件事,原本要赶去的脚步也因此一顿,在原地等了又等,却迟迟没等到他做出行动。 紧接着,段煊微微皱起眉,下意识地想起不久之前,两人第一次正式意义上见面的场景。 杂草丛生的楼下,对方也同样是面对一只丧尸,明明危险已经近在咫尺,下一秒就要被咬断脖子,却根本不知道反抗。 这样下去怎么行? 而另一边,郁酌对他的这些心理活动毫不知情,心想我当然知道丧尸该往哪儿捅,你倒是给我这个机会。 他在劈头盖脸的血腥味中气息奄奄几秒,刚半抬起眼,手上传来一阵力道,紧接着就被段煊紧紧扣住手腕,于是不自觉顺着对方的手臂看过去。 收起刀后,段煊周身气息微敛,指缝间沾满了血,一点点淌下,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稍稍用力,便在郁酌衣袖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算了。”他舒了口气,心中仍然莫名烦躁,但眼下也没再多想,压低声音再次叮嘱郁酌几句,按照原定路线朝汇合地向前。 这片区域的丧尸被清理得所剩无几,四周陡然间寂静下来,光线黯淡,角落的摄像头毫无存在感地闪烁一下,空气中弥漫起腐肉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黏腻的潮湿感。 刷过油漆的停车场路面隐约有些反光,白色路标箭头竖直地指向道路前方,又被星星点点的血迹从中截断。 郁酌跟在他身后,走了一阵,视线完全逐渐适应了黑暗,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蹙眉,而后不动声色地避开脚下的血污。 这几天极端高温,昨晚在大楼里四处转悠时,他顺手换了件薄上衣,折腾好一会儿,这几天的狼狈总算褪去几分,只是花里胡哨的十分招摇,招得其他人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心道果然还是缺乏经验,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连累队长。 于是今天一大早,出发前,郁酌便被段煊按住强行套上严实的作战服,倏地拉紧拉链,浑身上下顿时被框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缝隙也透不出来,彻底蔫吧了。 没走多久,他被厚重的衣服拖住步伐,忍不住扯一下沾血的领口,很轻地舒了口气,另一边手腕仍然被攥得紧紧的。 郁酌微微垂下眼打量几秒,手腕转了转,心道对方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力气,都要捂出汗了,虽然难耐,但也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脚边的墙壁贴了个安全出口的标志,因为断电已经发黑,郁酌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拐角处的墙根上。 原本洁白的墙壁溅上一片喷洒状的血迹,还未凝固,显然是不久之前的,他想到什么,低声道:“他们……” 话音未落,一转过弯,满地的丧尸尸体便出现在他们眼前,血液堆着腐肉,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我操,他妈的还挺疼。” 没等他们走近,对方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立即起身警戒,从黑暗中显出身形,直到看见是他们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队长,是你们啊。” 李桐时放下手里的枪,神色间的凝重还没散去,“那边都解决了吧?” 段煊还没出声,站在身后的郁酌倒是先开口回答了,虽然一路上他没帮上什么忙,却也愉快地点头:“全都解决了。” “有人受伤了?”段煊皱起眉。 李桐时侧过身,躺在角落里的人立即露出半边身体,蒋自明正靠坐在墙角,膝盖半弯曲着,身上脏的像是在灰里滚了一圈,不过没什么伤口,右边手臂以不正常的角度微扭曲地垂下,估计是脱臼了。 他抬起头,龇牙咧嘴的表情一收,先是朝他们打了声招呼,接着收回视线,倒吸一口气后,膝盖支在腋下,咔哒一声,熟练地将手臂转了回去。 “不是什么大事,队长,你们来得挺快啊。”蒋自明缓了一阵,视线又落在郁酌身上,半开玩笑地说,“路上没被吓着吧少爷。” 郁酌被衣领遮住下巴,已经无力纠正他的称呼,没来得及出声,左边通道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在寂静中十分突兀,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地下停车场四通八达,也不止一个出口,不过几天前进来前他们检查过,这些走道不是挤满了丧尸,就是因为枪炮的轰炸而坍塌,根本无法出入,仔细合计后,最终选出一个能够应付的方案,兵分几路清理丧尸,强行开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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