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弛莫非对他也…… 这么久以来,溪白头一次有了一种少男怀春的感觉。 原来被喜欢的人亲近,居然会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体验,难怪那些陷入暗恋的人每天情绪起伏都那么大,还真是…… 溪白激动地抬起头看过去。 就见顾弛伸手把桌上的爱心天鹅毛巾提起一只。 “这是什么动物?” 然后又看了一圈四周。 “这里的花还挺好看,溪白你知道是什么花吗?” 溪白:………… “你……”溪白张口结舌,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看一眼满脸都是清澈的茫然的顾弛,又看了一眼他身旁鲜艳欲滴的花团。 实话实说,大团大团的玫瑰衬得顾弛更帅了,看着就让人心动。 但溪白现在更多的是有些迷茫。 “顾弛,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第26章 顾弛轻轻歪了一下脑袋,意思似乎是:我不知道很奇怪吗? “这是玫瑰。”溪白有些讷讷地解释道。 他见神情不似作伪,想来是真的不知道。 但真的有人不知道玫瑰吗,顾弛这家伙究竟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 溪白看着低头轻嗅一阵,又抬手揉了揉鼻子的顾弛。 他思索了一阵,视线锁定顾弛的表情,语气慢悠悠的,但吐字清晰地开口。 “玫瑰……代表的是爱情。” 顾弛的动作明显一顿。 溪白继续讲述。 “一般来说,情侣之间赠送玫瑰,是在表达爱意……非情侣赠送玫瑰,是在表达倾慕和追求。” 就见顾弛的眼瞳轻轻晃动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垂落几分。 溪白看到,顾弛的耳尖明显染上几分红意。 “那我能摘一朵吗?” 顾弛轻声地说,垂落在柔软花蕊的视线,堪称深情。 但他看的明显不是面前的玫瑰,而是透过那鲜艳欲滴的花团,看向什么别的身影。 溪白喃喃,无声。 “您好,给两位上一下饮料。” 侍者的声音将氛围打破。 溪白和顾弛错开视线。 他轻轻嗯了一声。 “就放这吧。” 随后的时间里,没有人再主动提玫瑰的事情,而双方似乎也十分“默契”的,话都要比往常少了一些。 溪白不知道顾弛究竟在想什么。 但他一直在思考的只有一件事。 顾弛摘玫瑰……是要做什么? 是要送人吗? 然后顾弛问他能不能摘玫瑰之前,明显脸红的那一下。 他究竟想到了谁? 回来的路上,冬天的北城难得下了一场雨。 细雨绵绵,带来一场几近无声的静谧,在这诡异而又默契的安静之中,溪白和顾弛踩着水回到宿舍。 一直到溪白洗完了澡,坐在房间里发呆了半个多小时,他也没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反倒是一场夜雨的到来,像是被雨水滋润了后的树根,无数不同的问题仿若接二连三萌发的蘑菇,数不清,又一团乱。 溪白细细地回想了一下今晚所发生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好像更加看不懂顾弛这个人了。 一开始,顾弛对“情侣烛光晚餐”做出的毫不抗拒的反应,让溪白暗自窃喜。 他以为,这或许是顾弛对他也有好感的证明。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仿佛在反复打脸,昭示前面都是溪白自己的错觉。 顾弛不认识玫瑰,更毋论知晓玫瑰话语所代表的爱情; 顾弛也没听说过小提琴,对用刀叉吃西餐感到非常的意外和不能理解,甚至抱着胳膊在洗手间里看着自动干手机思索了很久。 但平日里顾弛的气质和打扮,却又透露着几分贵气。 溪白不了解那些男生喜欢的东西,但他知道体育生的球鞋一般价格都不便宜,他刚刚也搜了一下,光是顾弛摆在宿舍门口鞋架上的那几对限量款,加起来就大五位数了。 家境殷实,气质贵气,但不知道玫瑰,不懂西洋乐器,对现代科技略感茫然……世界上有这么割裂的人吗? 让溪白觉得,顾弛就像是初中课本《桃花源记》里写的那些人一般,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与外界隔绝。 也由此,溪白拿捏不准顾弛这些天对他的所有行为,究竟在这个风格清奇的家伙眼里,算什么程度的亲密。 说到男大学生这个品种,和他们恋爱或者暧昧的感觉,不同类型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文科生感觉像是被抓到脚踩两条船还能笑着说“天啊宝宝你居然发现了,果然是漂亮而聪明的女孩,我这个智性恋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艺术生感觉像谈了个姐妹,随时都有可能发展成四·爱; 理科生感觉脖子上顶着的不是头,是电子元件,世界在他眼里仿佛只有二进制的1和0; 工科生丢进泥潭里涮一涮再捞上来,可能都比丢下去之前要干净; 至于体育生,基本上就一个字:乱。 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各种流传于小道消息之中的绯闻轶事,总能看到体育生的身影。平日里的行为也像极了孔雀开屏,走在路上毫无征兆地就开始运球跳投…… 但顾弛和上面的所有类型都不搭边。 溪白根本看不出他属于哪一类,从五官优越程度来说,上面谁都比不上;从气质来说,可能比大部分艺术生还要贵气一点。 至于体育生的那种乱,溪白更是看不出一点来。 不是他有滤镜。 而是有实际证据。 今天早上的事情,再一次浮现于脑海之中。 在溪白帮他……的时候,顾弛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生涩的。 甚至比溪白这个很少自己解决的人,还要生涩不少的程度。 此刻回味细品,溪白才意识到当时的顾弛究竟是一幕多能让人心旌摇曳的风景。 眼尾浮起红意,目光带着点迷离,似乎是对身体的反应和感知极为陌生,高大的身躯蜷起些许,高挺的鼻梁上都染上了几分醉醺醺的感觉。 到最后的时刻,顾弛更是直接把脑袋埋进了溪白的肩头。 闷·哼,喘·息,起伏的背脊,像极了一只被折腾坏了的大型犬,但却又依恋而不舍地靠在主人的肩头,不愿展现出一丝抗拒。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溪白的一只手。 滚烫的浊意好似又回到了指尖,溪白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 他猛地瑟缩了一下,意识逐渐回笼清醒。 看了一眼依旧传来阵阵水声的阳台,他徐徐吐出一口气。 这样看来,顾弛真的比他想的还要纯情。 这就更让溪白苦恼了。 这么单纯,那顾弛对自己的感情又会是什么呢? 溪白很担心,顾弛从始至终只把他当成一个朋友,甚至是当成室友。 [神算子:溪宝,进度如何!【吃瓜】] 溪白心说正好,问问庄算是怎么想的。 他大概讲述了一下,觉得顾弛很纯情的一些表现——当然是删掉了他和顾弛不过审的那些亲密细节的——总之就是旁敲侧击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和顾弛已经在暧昧期了,但担心顾弛只把这些当做朋友相处的日常的事情。 [神算子:挺好的啊!] [White:?] 这算挺好的吗? 他感觉自己的感情前路一片茫然! [神算子:·纯情的才更好骗吧!] [White:?] [神算子撤回了一条消息] [神算子:纯情挺好的呀!多和他亲密,腻歪,让他习惯你的存在,最后再也离不开你!拿下!] 溪白:…… [神算子:而且纯情就是很好啊,你总不会想找一个玩很大的吧?] 其实庄算的话,也算是话糙理不糙。 阳台门被拉开的声响传来,溪白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顾弛从他身旁路过,脚步顿了一下。 回头和溪白对上目光,他又变成了微笑大狗。 “溪白?” 溪白的视线扫过顾弛额前湿漉漉的发丝,略有些凌乱,不如平日里那般显得干净清澈。 但他的喉结就是滚了一下。 见溪白不说话,顾弛歪了歪头。 吹干头发,顾弛爬上了床,毕竟是大型犬,动静不小。 溪白抬起头时,目光和一双清澈的狗狗眼对上。 顾弛的五官深邃,鼻梁也高,骨相棱角更是清晰分明,但就是这一双内双的眼睛,让他的气质一下就不那么欧美精致风了,而是十足的华夏味道。 想到今晚顾弛那些反常的,不谙世事一般的表现。 顾弛莫不会真是什么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府邸里的贵公子吧? 溪白顺着思路脑补,如果顾弛穿一身古时候的衣袍,想必会很适合。 穿宽袍大袖,像是翻覆云雨,摆弄朝堂的丞相;若铁甲加身,又不乏驰骋沙场,平千军万马的气势……都很合适。 毕竟顾弛的气场还是很足的。 然后溪白就看到顾弛侧着身子,往墙壁那边挪了一点。 又挪了一点。 给他空出来了一截刚好能睡下的位置。 像是一只蹭地毯的大型犬。 溪白:…… 算了,以后还是不要脑补了。 也许是溪白被自己的脑补和现实之间的小小差距给冲击了一下。 他关灯爬上床的时候,表情比正常的状态下略显紧绷了一些,而躺下之后也是用后背对着顾弛。 宿舍里保持了一阵寂静的黑暗。 直到溪白察觉那熟悉的滚烫体温并没有像过去两个月的那几十个夜晚一样靠得那么近。 是床变大了的原因吗? 他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就见黑暗之中,顾弛背脊贴着墙,正睁着一双眼睛看他。 彼此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塞下另一个溪白。 溪白一阵沉默。 “还有位置。” 简单的四个字,顾弛品味了一阵后,立刻觉出味来。 黑暗里的那双狗狗眼立刻亮了几分,亮得溪白都有些不敢直视。 他刚一背过身,就感觉后背一烫。 像是塞了个火炉,背脊两侧的蝴蝶骨更是被一片软弹起伏给撞了一下。 是胸肌。 溪白:…… 如丝如缕的松木冷香随着呼吸进入鼻腔,溪白双腿交叠,身体本能地蜷起一些。 手指屈起抵在鼻尖,溪白又按了按自己的鼻梁。 太近了。 昏暗的室内,后背传来的灼烫体温,熟悉而令人心跳加速的香气。 溪白毫不怀疑,自己只要一个转身。 脑袋就会埋进顾弛的胸肌里。 他当然是喜欢的。 自己心动的男生,和自己靠得如此贴近,怎么可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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