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眼前这座倒过来的雪山 而又有一个与秦皇有关的故事,传说在某些地方,时间会停滞,甚至倒流,譬如王质烂柯、黄粱一梦,这种地方被称作乱时之山。他就曾在镜中经历过。 若按这么算,山海镜又何尝不是一座“乱时之山”?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从进骊山以来,但凡事关那位两千年前的帝皇之事,皆与“宇”“宙”二字有关。 驻扎在骊山的人们,以及历代帝皇追寻的能打开秦皇地宫的九鼎,其上纹路阵法寻常人无法看懂。他能参悟,也不过因为他明白阵法与“宇”“宙”二字有关,仅此而已。 内心种种并未表露,其余入镜人难以猜到他所思所想。他们亦在震撼之余,心中亦是盘算不断。 范辛慈仍痴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遗光看。 卢湘心道,姜遗光铁定发现了什么,但是没说,据说他素来沉默寡言,没有把握的事不会轻易开口。他现在也拿不准吗? 闻人敏则是在心里释怀地笑了。 她起初也想不明白当初追杀他们的是什么人,镇中哪怕是于家也不像能养出杀手的样子。不过在经历种种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悄悄拉过吕雪衣,在他手上写——“姜遗光师从闫娘子,擅软剑”。 吕雪衣愣了一下,忽然猛地明白过来!借着众人都在惊叹时机激动地扫一眼所有人。 救他们的那批人很可能是姜遗光教出来的,那追杀的那批呢?会不会也是入镜人之中的一员? “你要下去看看吗?”向来很少说话的景嘉玉对姜遗光问。 见他点头,景嘉玉扫一眼王进和他仅剩的两个同伴,他们早就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王进还以为她要灭口,急忙赌咒发誓自己一句话都不会往外传,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不料却听得闻人小姐说:“不,你平安出去以后,一定要将这里所有事原样告诉于家,一点都不能出差错。” 王进还以为自己长错了耳朵,不料姜遗光也这么说,还嘱咐他们,不要一问就什么都交代了,要先隐瞒,被吓一吓威逼利诱以后再说,更能取信。他听得忐忑之余,免不了激动。 这是不是说……他们会想办法让自己下山? 闻人敏悄声问:“你也觉得和于家有关?” 姜遗光干脆挑明:“是,于家养不出武艺高强的杀手,仅凭我们几个也难一边掩藏一边培养势力。借于家的手就方便多了。”不告诉于家,怎么能让于家幕后指使那人知道?又怎么引他们出来? 在路上姜遗光就发现了有人尾随其后,人数还不少,尽管那些人十分小心,仍旧露了些踪迹。他没有从那些人身上察觉到敌意,猜想不是来监视便是来保护他们。这些人的指使者若和于家无关,他就要想办法让于家也知道,把更多人搅进来,才能窥探到些真相。 以往要揣测的对象不是人便是鬼,如今,对手很可能是自己。这叫姜遗光难得地束手无策,他并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可能会作出何种选择,更不确定如今局面,究竟有没有自己的手笔。 …… “他们全都下去了?把你们几个放回来了?” 三天后,于家大老爷盯着战战兢兢站在面前的王进几人,不太相信。 莫非那几位以为这几个小子是派去监视他们的么? 他的确派了人,藏在人堆里,但是那些人都没能回来,按王进说的不是冻死就是摔死了,没有其他人好问,他不信也得信。 王进点头如捣蒜。 冬日本不许进山,他却稀里糊涂上山好几趟,生怕煤婆婆怪罪,结果什么事也没有。这都叫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祖坟冒青烟祖宗显灵保佑了。就算这样他一条不大的胆子被吓得更小,此时他什么也不敢瞒,生怕这些大人物抬抬手指就把自己灭了。 好在于家大老爷没有再折腾他,看王进满身狼狈,问过后,终于松口让他领老父回去,还一人给了几两银子封口。 那之后的好几天,王进把门一关,一心在家照顾老父,谁来都不开,忽然听到于家某位小姐重病的消息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突然重病了?”他不可思议地问邻居。 邻家婶子满脸笑意:“还能为什么?遭报应了呗!”狠狠啐一口,“那一家上下病倒不止一两个了,呸,都不是好东西!早死早下地狱!” 王进嗫嚅:“也……也不能这么说,那于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报应也不该是她。” 王进不知道于家有几位小姐,病倒的那个是不是隔墙给他送银子还安慰他的那个?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叫那位心善的小姐遭罪。 邻家婶子白他一眼,骂道:“你爹还在床上病的起不来,你倒好,给仇家说话。你爹要知道几十年白养你这么个白眼狼,给点银子就当别个家里的看门狗,小心给活活气死。” 王进气得白了脸,摔门回家,从柜子里摸出那块包过银子的手帕,想起于家大老爷,气地抬手给自己一耳光,把手帕往灶台里一扔,扔出去又后悔从还冒烟的炉子里一把掏出来,烫的他不停呼呼甩手,顾不上烫伤,赶紧把手帕丢进水盆里。 可留有余温的煤灰已经把手帕烫坏了大半。 他将手帕紧紧攥住,仿佛还能听到一墙之隔传来的,愧疚又温柔的声音。
第573章 雪停一事实属不易, 虽说后续惹来疫病,但好在及时控制住了,从各州县上报的折子来看,损失不算惨重, 至少比皇帝预想的最糟的结果好很多。 符氏后人归顺也如吹了号召令曲一般, 越来越多隐世门派现世, 归顺朝廷。 此事虽有古怪,却着实是一桩喜事。皇帝不怕他们有异心,只忧心自己知道得太少。不论这些人有什么样的心思, 她总能找到关于异人的线索,再多了解一些,总比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好。 “真奇怪……陛下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赵瑛托腮望着宴席上首的女子,百思不得其解,“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她不太敢见陛下, 所以一直回避着从宫里传来的消息。 谁知道陛下忽然宴请百官,还叫来了不少入镜人呢。 她不好推辞,便来了。 宫中氛围和她想的不一样,人人脸上洋溢喜色, 连宫女太监们脚步都轻快, 进宫赴宴的各位大人们瞧着心情都不错。 原先因着姜遗光的缘故,不少入镜人追捧她, 赵瑛不耐烦应付,又不知其中有多少方势力的人,干脆通通不管, 围在身边的人总算少了, 就连宴席上别人也是敬过酒三杯便离开。 条案边只有她一人,赵瑛反而觉得自在, 自斟自饮欣赏歌舞。 殿中小戏子拖着水袖咿咿呀呀唱,大家三三两两各自聚一块儿闲聊。她本以为一句闲话没人会留意,没料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声笑。 “自然是有天大的好事。” 赵瑛猛回头,没好气道:“你躲我后边做什么?要死啦?” 凌烛摇摇扇子,毫无歉意地道了声见谅。他的眼神说不上来的古怪,看的赵瑛很不舒服,问:“什么天大的好事?” 凌烛笑得意味深长:“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对你,对我,还有全天下的人,都是一件大好事。” 啊……想必陛下已经焦头烂额了吧,她还得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很高兴。这些日子不是减赋就是封赏,一连串封赏圣旨下去,整个京城都给带活泛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所有人吗? 赵瑛白他一眼,故意道:“说了跟没说一样,平白吊人胃口。” 凌烛不吃激将法,“到时候……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大约这件事对他真的很重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抑制不住狂热与激动,看得赵瑛更加毛毛的,借口自己喝多了出去吹吹风起身离席。 离开前,她冷不丁回望一眼。 凌烛还坐在她的位置上,他正注视着龙椅上的皇帝,像是在……嘲讽?不屑?还有些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就好像在看一个马上就要跌落谷底的人似的。 赵瑛心道,这厮这么明目张胆,不怕我泄露出去? 转念一想,她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赵瑛很早就怀疑过,除了朝廷以外,天底下还有另一股掌控着入镜人的隐藏着的势力。而这股势力蓄积的力量,和朝廷绝非同心。她和姜遗光的遭遇,或许都与这个势力有关,这叫她十分忌惮,不得不紧紧依附于朝廷,时刻对陛下表忠心。 结果因为藏梦雪女一事匆匆结束,赵瑛心知自己已经疑心陛下了。 可如果凌烛也属于那方势力。他为什么会对陛下敌意这么大?迫不及待要看陛下倒霉似的。 莫非,自己误会陛下了? 仔细想想,她的怀疑确实毫无理由。她疑心陛下因为投靠了那个势力才叫雪恶灵停手,可如果陛下是用了别的手段呢?或者他们互相利用呢? 再一想,她对陛下起疑心,似乎也是因为凌烛一句话。 真是……赵瑛不禁暗暗恼怒,她怎么这么容易被骗?凌烛随便一两句话就叫她胡思乱想这么多天。 看她被耍的团团转,凌烛这厮肯定很得意吧? 赵瑛越想越气,愤愤离席。身后,凌烛举杯,与人谈笑甚欢。 “来!都为陛下干一杯!” …… 煤山镇。 三天丧事后,来帮忙的、看热闹的、吹吹打打的人终于都散去了,把外面搭的棚子也都拆了。木屋重归寂静,除了旁边新建了一座更大更宽敞的木屋外,和原来并无差别。 齐瑞明对屋外还在发愣的男人扬扬下巴,“咱们还得带上他?他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借着三天操办丧事的机会,两人算是把镇子底子个七七八八。小镇就这么点大,人又少,顶多二十来户人家,可以说这座镇子已经不剩什么秘密了。 目前来看,只有几处地方值得在意。 其一,镇中有一座废弃的类似庙宇一样的庞大院落,据老人们说以前叫乌坊,是供奉煤婆婆的。 他们还特地去看过,乌坊内阴森森的,一圈又一圈围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正中央一口井,井盖大开,看着令人瘆得慌,不像是水井。镇上的人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至于那位煤婆婆,镇上的人褒贬不一。她以前应当是类似镇子守护灵一样的神仙,镇上的人还特地选了“乌女”去侍奉她。结果在那场大灾难里,煤婆婆没有保下镇里的人,乌女也都死了。之后就没什么人打理乌坊了,才导致乌坊荒废至今。 但据一些老人说,很久以前,那口井是封住的,也不知道是谁把井盖打开了。 第二件事就是那场大灾难了。 灾难发生在几十年前,大约三十多年?还是四十年?好多人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天降大雪,无数黑影在镇上穿行,镇上的人死伤无数,灾难过后,只剩伶仃数十人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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