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灯的巨大光亮令他不适地紧闭眼。 “你干什么!” 他又不是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动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人没有半分歉意,又调整角度多拍几张,递给宋执玉,“怎么样老大,是不是够可怜。” “你到底想干什么。”原烙音总觉得自己先出狼窝又入虎穴,整个INSO看起来只有宋执玉一个人稍微正常些。 “除去你口中那个鸟人啊,你真以为我们有本事弄死有复生能力的鹄卡兹吗?”那男人耸耸肩,模样看上去极为欠揍,“当然是找外援啊。” “外援?” “你受伤了,闵随恐怕马上就过来将鹄卡兹撕成一片一片的了。” 又是闵随,原烙音死里逃生,根本不想提起前男友的名字。 “我们分手了。” “啊,分手,怎么可能?”男人尖叫道,“傅云泠不是说——” “冉霖。”宋执玉打断这个筛子的发言,“桑尼顿具有传染源,他们无可避免一定会成为鹄卡兹的信徒,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让闵随快点过来杀死鹄卡兹。” “这一切就会随之结束。” “那些被蛊惑的人呢?” “他们的内脏早就被掏空,大脑死亡,只是傀儡。”宋执玉眼底闪过怜悯,很快又被绝对的理智替代,“自然会跟着鹄卡兹一起消亡。” “你们在利用闵随,你们也放弃了那么多人的生命。”原烙音捂住胸口,他痛得无法呼吸。 “对。”宋执玉毫不否认,“他们已经死了,但人类不能为此消亡,阻止瘟疫蔓延的唯一方式就是消灭污染源。” “医生,这里有病人,车祸。”宋执玉不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近乎冷漠地宣判,“原烙音,在鹄卡兹除去前,你将受到INSO的保护性监禁,你依旧拥有公民一切权利,但根据国际秘密组织条例,这是强制监禁,你无权拒绝,不能够透露自己的方位,与外界联系都将通过有监听功能的手机。” 原烙音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宋执玉的话。 但他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只能被绑在病床上送走。 宋执玉望向他,知道他连同病床消失在电梯,才低下头。 “抱歉。”
第67章 废墟、哀嚎与死亡。 天与地连接,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原烙音知道自己尚在梦中,他听到了恸哭与求饶,那些素未平生,肤色各异的人跪在他眼前,每个人的胸腔至腹部剖开一条线,里面空无一物,就像是被处理过的鱼。 羽毛如同雪般缓缓飘落,埋葬那些为鹄卡兹死去的尸体,他们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生命中最后的清醒却完成了这场献祭的盛宴。 痛苦与鲜血,成为了鹄卡兹翅膀舒展的温床。 而余下还没有幸运到恢复意识的傀儡朝向他颤抖着深深埋下头,原烙音几乎能看到他们空壳内部只有苍白的骨架。 或许不是在跪他。 这些傀儡早就失去自我,也不是为自己哀嚎哭泣。 Alpha似有所感,他转过头去,以为会看到一声令下就逼得他狼狈出逃的异种。 但他错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鹄卡兹气息奄奄,洁白的圣羽沾上泥沙,那双类似鹰的眼睛流出黑色的鲜血,就像一只被人拎起翅膀的鸡。 他目光上移,看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团无法直视的无形黑雾,闪动着类似雷电的蓝光。 黑雾中伸出无数触手,狠狠扎进那人类无法预知对抗的强大异种的身体,汲取祂仅剩毫分的生命力。 ——“但我们猜测,之所以祂们未向人类发动攻击,是因为忌惮更加强大的种族。” 前几日偶然听见的声音回响,原烙音与那些追逐他,恨不得将他撕碎的傀儡一同仰望。 更加强大的种族? 所有傀儡的双目都流下鲜血,原烙音也感觉到视线被血染红,他看到了一只无瞳之目,漆黑中泛着点点蓝光,似乎有触手在搅动。 不可直视,不可揣测。 原烙音听到属于他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而那只眼睛锁定他,原烙音的耳朵瞬间充斥着滋滋的杂音。 当他以为自己会在梦中死去时,剧烈的坠落感席卷全身。 原烙音猛然睁开眼睛,白色的墙壁与天花板散发出浓重的消毒水味,他的胸前缠绕着几圈绷带,看不见的部位痛得钻心。 灵魂被锁定的滋味并不好受,原烙音出了一身冷汗,有些湿润的发丝柔顺地垂在额角,Alpha摸上不知为何发烫的腺体,沉默着叹息。 那只眼睛,那片烟雾。 是闵随。 只有闵随,唯有闵随,才会在梦中相遇都能牵动他腺体的跳动。 就在他即将陷入旧日的回忆时,一群人走进来,Alpha看到了熟悉的脸。 好像这里的人都很忌惮站在中间的那条鱼。 傅云泠完全舍弃扮演人类的伪装,本就如同海神殿雕塑的面孔多了几分诡异的神圣感,脸与脖颈连接处有两道鳃裂,颧骨处有蓝紫色渐变的鱼鳞,亚麻色的卷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金色长发。 “行了,别端着枪装模作样。”傅云泠显然很不习惯自己处在被监视的位置,祂眼中的冷漠与勾起的唇角截然相反,“只要我想,摧毁你们这个基地只需要几十秒。” 那群人交换眼神,不知是不是真的招惹不起塞壬,又退了出去。 “哟,大舅哥,几日不见怎么成鹄卡兹的盘中餐了?”傅云泠吊儿郎当坐在病床前单手撑脸,微微挑眉,“听说还被全民追踪?” “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解除对我的保护性监禁?”原烙音没力气回应塞壬的戏谑,他隐隐觉得刚刚的梦与现实交缠,而知道这一切的只会是塞壬,“还有,闵随来了吗?” “前一个,只要你好好呆在闵随身边,绝对在比INSO总部都安全。”傅云泠打个响指,“后一个,我不知道,但是他绝对会来。” “绝对?”他并不想闵随因为他卷进这场纷争,成为INSO借力打力的工具。 即使他对闵随恶语相向,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愿意闵随为了他被利用。 “你别想太多。”傅云泠似乎一眼看透他的想法,“若是有东西不长眼伤了原衡铎,我也会做出和触手怪一样的选择。” “更何况塔卢索整个种族都是疯子,只要谁伤害祂们的伴侣,绝对会迎来不死不休的报复。”傅云泠耸耸肩,“这也是塔卢索伴侣就算逐渐变成唐僧肉,也没人敢觊觎的原因。” “唐僧肉?” 傅云泠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又说错话了。 “闵随到了,我闻到了塔卢索的气息,就在北方。”傅云泠生硬地转换话题,“解决鹄卡兹不过瞬息,他一定会来找你,你要跟他回去吗?” 这个问题果然比唐僧肉更有吸引力,原烙音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 “我们已经分手了。” 尽管他们都心有不甘,但看穿塔卢索非人的疯狂后,原烙音知道自己最该做的就是敬而远之。 “啊,打起来了。”傅云泠转头,挂在耳边的贝壳装饰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我要去凑个热闹。” * 鹄卡兹的舌头伸出鸟喙外,那竟然是近乎于蛇类的分叉,祂冷眼旁观信徒跪拜,那些脆弱的生物希望用内脏与生命求得祂的垂怜。 只可惜,当他们喝下混着祂羽毛的水后,五脏六腑会逐步化为血泥,成为祂温养力量的食物。 但那些祭品在塔卢索伴侣出现的瞬间都黯然失色。 甜美的灵魂,与永恒的爱意,还留存着塔卢索的标记,那将会是催生祂第七对翅膀的养料。 可怜的羔羊,竟然没有藏在塔卢索怀中颤抖,而是无知地在危险的草地释放他诱人的甜香。 “我要得到他。” 祂不会出手,吞下那美好的血肉之后,塔卢索只会迁怒于这群蚂蚁,祂将会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唯一胜利者。 “您会得到他。” 傀儡们受到祂羽毛的蛊惑,只剩下了空壳,脸上只会呈现出祂想要的表情。 这个城市将会成为祂伟大征程的初始,而祂会成为族群史书上最成功的鹄卡兹。 吞掉塔卢索的伴侣,剖开他的肚腹,让他的痛哭哀嚎成为祂翅膀新生的奏乐。 就在鹄卡兹于漆黑天空中坐上自己的王座时,一股无形之力凭空出现,撕裂了空间。 恐怖的气息令祂从美好幻想中抽离,而祂只来得及看到一团黑雾,便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一只手像捏破布般捏碎,最后落在地面。 近乎毁灭的力道摧毁祂用尽诡计得到的六对翅膀,那圣洁的羽翼尽数折断,以诡异的角度贴在祂的身后,祂想要尖叫,想要怒吼,想要看清敢在祂的领地挑衅祂的是谁。 可当祂用尽全力抵御威压睁开眼后,看到的却是一片虚无。 祂瞎了。 还不算一个照面,祂的视线就被对方无情剥夺。 “你就是用这双眼睛觊觎我的伴侣?” 触手缠绕在鹄卡兹骨头全部碎裂如同一滩烂肉的身躯上,祂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来者是谁。 是塔卢索。 祂呜呜发出微弱的求饶声,但剧痛闪过,祂失去了舌头,巨大的鸟喙被触手搅碎。 闵随伸出触手,在鹄卡兹最后一滴生命力消失时,终于显现出人的躯壳。 他无视那干枯的尸体,回头看向失去神智的傀儡。 “想要抓住我的伴侣?” 他每走一步,那些只剩下空壳的身体化为尘埃,随风飘散。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Enigma掸去几乎可以忽略的灰,朝南走去。 “嘿。”塞壬闪身出现,“大舅哥现在不想见你。” “我和他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闵随心气不顺,自从与原烙音争吵之后,Alpha那滴眼泪始终在他眼前挥散不去。 也是他情绪太不稳定,才会在原烙音决绝地选择分手时暴露出塔卢索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将事态推向无法解决的方向。 他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离开桑尼顿。 但没想到就那么几天,连鹄卡兹这样只敢用恶心羽毛蛊惑信徒的低等生物差点将他的伴侣置于死地。 让那只鸟死得太轻易,还真是便宜他了。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趁早坦白,是你自作聪明。”傅云泠见有人和他栽了同样的坑,心里说不出的痛快,“西亚莉呢,她不是扬言要让你感受生离死别,报你杀她伴侣的仇吗?” “我亲手杀了她。”若非塔卢索伴侣死后,祂们宁愿玉石俱焚也要与仇人同归于尽,闵随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死局。 他原本不欲与塞壬这条死人鱼多说,但想着他们勉强算是同病相怜,还是忍不住道。 “是我想差了,本来以为说分开冷静能刺激他回国,没想到多出个朗博伽斯搅局,他直接就跟我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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