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还精神得很,一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耳朵乖巧地耷拉下来,尾巴圈过了他大腿,身体明明还烫得很,不过除此之外没别的动作。 应允下意识抬手去揉他蓬松的发顶,非常精准无碍地,不过他此时并没有意识到,只懒倦地说:“怎么不继续?” 应许拱一拱他手心:“等你来。” “你来我来有什么区别呀。”应允失笑,他发觉此时天光熹微,不由得愣神。 随即被应许整个缠上了身,“你也要标记我。” “小许……”应允抓住了应许的腕子,天光淡淡地勾出应许脸侧的轮廓,应允能清楚地看见他垂在额前微湿的碎发,和侧脸细小的绒毛。 应许意识到他的变化,趴在他身上耐心地看着他。 应允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和温度,意识到这并不是做梦,但他还是把应许的腕子抓到嘴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阿允,疼。”应许哼唧。 “谁让你压着我。”应允笑,他蓦然生出一股力量,轻巧地和应许调转了位置。 “你能看得见了。”应许说的是陈述句,他已经发现了。 “你变化不大。”应允微微点头,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应许的骨相,“更……沉稳些了。” “阿允,这些话等会儿起来再说。”应许哀哀地说,耳朵耷拉得更厉害,“现在的正事是……” 应允打断他,目光幽深:“知道,标记你。” * 应许浑身快被拆成了零件,应允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俩人挤在衣服堆成的简易被窝里,好半晌都不肯起身擦洗,也不愿闭眼多眯一会儿。 一对视就忍不住笑,一笑就又挨挨蹭蹭地不想分开。 “太好了。”应许呼噜呼噜地说,耳朵开心地立了起来。 “太好也不能继续黏着。”应允的笑容也止不住,但多保持一丝理智,“我们得起来了。” 但到底还是多黏糊了一会儿,趁狱警没来赶他们上工,磨磨蹭蹭地搀扶着起身。 应许的易感期还没有消停,稍稍擦拭干净身子,穿了件衣服后,应允给他打了一针抑制剂,眼看着那对银灰色狼耳消失,狱警才到门口叫早。 不过应许发现,应允的视力范围不够远,至少他站在牢房里,看不清楚狱警的模样。 那药还是得坚持滴完。 这天大的好消息砸得应许一时间忘记了其他烦心事,搀着应允上工的路上都挂着平和的傻笑,应允比他淡定些,因为还要继续装作看不见,好被应许搀扶。 外面果然落了场大雪,去矿山的路本就崎岖,这会儿更是湿滑泥泞,他俩配合得默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攀爬,还能留点儿神看看周遭的风景。 “要这周边有点树和房子,落雪了会更好看。”应允说着,悠悠吐出口白气。 “这里能看到监狱的房顶,确实很好看。”应许偷偷摸摸指给应允看。 距离太远,应允看不清,就直愣愣盯着应许看。 “嗯,长狼耳朵的话会更好看。” “今晚你能吃得消,今晚还长。”
第116章 “这就是我们和应许一道,翻译整理出来的击杀虫皇的方法,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此方法的正确性,但这也算是近百年来,人类找到的唯一方法。” 白舸竞快速地阅读完光屏上那关键的文段,听着柯柏在一旁的侃侃讲述,头疼得几乎失语。 她刚从主星赶回授书台,胳膊上为救应许留下的伤都未处理好,还没落地就听下属汇报,柯柏在总指挥室门口等她,已经等待好几个日子了。 柯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白舸竞也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情,早先这帮人没向白舸竞透露一点虫族文献的字句,这会儿应许被关押且永远无法再驾驶机甲,还闹得主星人心惶惶,他们终于想起来白舸竞是个可信任的人? “这个方法很难实施。”白舸竞坦诚说道,“你可能认为我自己本身是白家人,就对自己的家族有所偏袒,但事实上换成其他家族也是一样。” “我知道难以实施,这也是我们一行人商量出来的共识。”柯柏站在白舸竞左手边,身形挺拔如松,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我们只是告知您,看在您拼尽所有保住应许性命的份上,我们没道理再怀疑您。” “我也很意外,您并没有因为我指认卧底在白家而生气。” “我家族是什么德行,我比你们更清楚。”白舸竞抬手关掉了光屏,疲惫地按一按刺痛的眉心,“你们可能得再辛苦一阵子了。” “没事,我们都做好战争再延续百年的准备。”柯柏平静得死寂。 白舸竞这才侧眼瞧他:“也没有这么严重,只是我需要和X物质相关开发人员聊聊,看他们能否研究一种新式武器出来。” “再新式的武器,也不能在几百个重要人物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大张旗鼓地向他们发动攻击。”柯柏对此并不乐观。 “我们家没那么多重要人物。”白舸竞好笑地纠正,“不过要论成员数量,目前应该有几千人。” “我甚至觉得和虫族再斗一百年,比这方法都要安全稳妥。”柯柏耿直地由衷说道。 “X物质又不一定能杀死人,所以到时候都不一定能用上火器。”白舸竞也不与他卖关子,“现在的研究成果表明,X物质只要进入人体,就对精神力有吸纳摧毁的作用。” “如果做成食物的话,吃进去也可以发挥效果。”柯柏一点就通。 “没错,到时候卧底现身,我们再用火器补枪就是。”白舸竞紧蹙的松快了,“所以需要你们再等一等,除了新武器研发,我也需要找个理由,把我们家族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柯柏眼里情绪流转,最后还是利落地给白舸竞行了个军礼。 * 应许丝毫不知道曾在遥远的授书台,他的师姐师兄们达成了怎样的共识,心里还记挂着那方法的不可行。 就算用20千克黑铁换取了战争近况的资讯,也不会有他期望的消息出现,而他和应允做工忙活了半个寒季近三个月后,攒了一堆黑铁矿石换取资讯,果然没有看见他想看到的消息。 监狱提供的是近一年的资讯,这一年最重磅的消息,就是应许这个前破空舰队成员反叛联邦,驾驶神级机甲为主星中心城区带来巨大灾难。 不过应许和应允到底怎么进监狱的,这些资讯都没提到,上面的文字都停留在“叛徒已被击杀,尸骨无存”这一句。不知道白舸竞在这中间起到什么样的作用,竟然能在这种必死的局里保下他们。 “白长官真了不得啊。”应允感叹,“我听翁陶然说,当时除掉你脑子里的虫子,就是白长官起到了关键作用。” “如果真有战争结束的那一天,我希望师姐能站在联邦的至高处。”应许也由衷说道,“不过她要站在至高处,就得下决心与她的家族切割。” “那时候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应允笑笑。 连续不断的劳作,已经削去了他身上多数脂肪,目前萧索得只剩一把骨头,浑身上下都在勉强提起一口气,唯独那眼睛还漂亮得很。 应许自身的情况没比应允好太多,他还有未能痊愈的内伤,只是比应允年轻一些,身子骨更耐造一点。 寒季过半,他们在监狱里也待了四个月左右,适应监狱生活后,他们就接二连三地听闻狱友去世的消息。 也不用多打听,只用在上工采矿时多留神于四周,就能发现人员减少,更别说在交换大厅排队时,队伍一次比一次短。 应许并不认为,他和应允有逃脱死亡魔咒的幸运,哪怕他们已经为保持他们的生活品质,尽可能地精打细算,但他们没办法从根源上接触死亡的威胁,即减短每日的劳作时间。 这是客观存在的铁律,就算犯人在矿山整日偷懒,也需在零下二三十度毫无遮蔽的矿山待满十小时,更何况狱警时常巡逻,哪里能长时间偷懒不干活。 而距离寒季结束,还有三个月。 白舸竞确实将他们从死亡里搭救回来,但除白舸竞之外的高层,并不十分希望他们能活下来。 “应允,搬运多少矿石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动起来!” 干活时应许几乎每隔十到二十分钟,就会在应允耳边喊一句,防止应允因为寒冷和劳累昏迷过去,这样极端的工作环境,一旦昏迷身体就会迅速失温,再抢救都来不及。 应许经历的极端情况多,在极度劳累的情况下,神志比一般人清醒;应允虽有相关的经验,但他长期还是生活在正常的人类社会,所以身体承受力也有限,更别提他近两年身体都不算好。 刚进监狱那会儿,为照顾重伤又失去精神力的应许,他勉力支撑了许久,久到应许都误以为他身体好起来了,但这漫长的寒季把他们都卷入最为严酷的现实。 进入寒季后,交换大厅的物资里多出了热水的选项,但始终没有厚一点的被褥,应许和应允只能将就用棉衣叠起来的被窝。 热水消耗的矿石比常温水多,且是按保温瓶装而不是按桶装,他们在交换完资讯后,几乎攒不住矿石,每次都搭在热水里。 交换五天才开始一次,而他们每天都需要热水,在睡前暖手暖脚,免得半夜被冻醒。 应允体温比应许低一些,手脚暖起来也冷得快,应许恨不得把他整个揣怀里,这几个月的易感期他抑制剂都用得少,夜里直接放任自己化为狼形,睡不了床就躺地板,把应允结结实实地搂怀里,只睡觉什么事都不做。 “再熬一熬,熬一熬。”应许鼓励着应允,也在哄着自己。 “嗯,再熬一熬,熬一熬。”应允重复着他的话,声音轻得快要消失。 于是应许狠了心,说:“你如果死了,我立马就殉情。” 应允只无声地笑笑,黑夜里应许看不见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只能轻轻用指尖抚摸,应允咬了咬他凑上来的食指,再次重复他的话,轻而坚定:“你如果死了,我也立马殉情。” 如果同时死了呢? 这句话他们谁也没说出口,多年的默契告诉他们,这只会有唯一的答案。 如果同时停止呼吸,那也算不错的结局。 只不过有一点遗憾,就是可能没办法知道人虫战争的后续,这个应允付出一生、应许因此出生的宏大事业,与他们息息相关,又与他们毫不相干。 * “舸竞,外公已经为你的任性让步,你再拒绝家族联姻,会不会太任性了?” “现在各个战区局势稳定,特别你所在的第一旅,基本不需要你时时刻刻在场。” “家族已经给你宽限时间了,这一次不能再拖延,你现在已经二十五岁,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表弟表妹都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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