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他却还是放任自己失态了,当酒精一股脑灌下去时,他竟然觉得感到了久违的畅快。 好像一直紧紧束缚在这副躯壳里的灵魂终于得到解放,迫不及待地饮下更多,像是要借此释放所有与理性背道而驰的欲念。 在酒精的熏染下,一切的不可言说都变得肆无忌惮。 于是戚裴也放纵自己沉溺其中,甚至不自觉地想索取更多:“想聊聊吗?” 肉眼可见地,戚容的表情变得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有一瞬,他很快又恢复成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看来秦叔没夸大,你真是醉了。” 戚裴笑笑,冷峻五官冰雪消融般柔和下来,白皙面皮上的酒意弱化他身上的距离感,好像他从高处走入了人间。 四下看了眼,戚容最终选择了席地而坐,他记得戚裴还在上学时,两人就是这样坐在书房的地毯上,可以做一下午游戏。 可此时,戚裴没法陪他一同席地而坐,可戚容还是这样坐下了。 好像这样,那句从戚裴口中说出的“聊聊”就不再是例行公事般的询问,而是兄弟间再平常不过的聊天。 只是戚容并不知道要聊什么,他今日心情还不错,恰好遇上被酒精支配的戚裴,他倒也不急着回房了。 戚裴也并没有先挑起话题,而是将眼神落在他的头脸,并不压迫地一遍遍描摹,像是要把他好好看清楚,视线认真得有些专注。 被看得久了,戚容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游刃有余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渐渐消散,他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我今日……” 只是话说到一半,戚裴却突然打断了他: “小容,过来。” 戚容转头,在半空中和戚裴的目光相撞。 他不明所以,方才还姿态放松的大哥表情冷了下来,一层郁色积在眼底,黑眸深不可测。 但坐都坐了下来,戚容也不想随便起身走人,于是顺从地挪了下,朝轮椅的方向靠近了些。 正偏头调整坐姿,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在戚容还未反应过来前,碰到了他的脖颈。 男人的指腹温热干燥,贴向他颈侧碰了下,而后挑开了他高领毛衣的领口边沿。 被人轻柔触碰颈侧的感觉太过奇怪,一些麻痒挥之不去,戚容偏头想躲,可戚裴的声音却先他一步—— “这是什么?” 戚容猝不及防地怔住,猛然想起了自己脖颈上有什么。
第41章 他没想到大哥会注意到这个。 明明他还特意穿了几天的高领毛衣,就是想遮住那个印子,可能是脱衣服是扯到了领口,一直没照镜子的戚容并没有留意。 魏弋下嘴时不重,这几天也该消下去了,可偏生他肤色比常人要白,又是娇养出来的脆弱底子,稍微一点印子都能留很久。 现在怎么办? 戚容一瞬间想了很多,比如要怎么向大哥解释自己脖子上出现的吻痕。 虽然这么多年,没见大哥身边有什么女人,可他并不觉得大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成年人。 越解释便越显得欲盖弥彰,可情况的确很复杂,他没法凭空编造出一个情人或跑/友来,又不能直接说是魏弋弄得,那样更麻烦。 若是平时的戚裴,或许看出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会点到即止,可今夜的戚裴喝了酒。 挑开毛衣领口的手指并未收回,戚裴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居高临下地和坐在他身前堪称乖顺的戚容对视。 一切都很顺心顺意,只除了眼前碍眼的吻痕。 戚裴近乎克制不住心里一瞬暴涨的烦躁情绪,在看到那枚印子前,他想过许多,但一切想象都没有真正发生在眼前时让他感觉到……出离的愤怒。 即使心里知道戚容已经长大,拥有自由恋爱的权利,也拥有成年人应有的一切需求。 可他还是会恼火,愤怒那个人在戚容身上留下印子,又想探究还有没有其他痕迹。 戚裴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在酒精的侵袭下,他像疯了一样嫉妒着弟弟的情人。 许久没等来戚容的回应,戚裴的情绪已隐隐焦躁起来,于是他又问了一遍:“小容……这是什么?” 他不想在戚容面前咄咄逼人,可这已经是他竭力克制后的结果。 手指已经按上了那一片泛着红痕的皮肤,用了点力,克制地摩挲了一下,又一下。 像是恨不得就此擦去那块红痕。 良久,戚容恢复了冷静,他偏过头,并不用力地抵开了戚裴的手,平静地回:“大哥很清楚不是吗?” 是啊,戚裴在心里回应,他很清楚。 深吸了一口气,戚裴压下那些浓烈到自己都觉得心惊的探究欲,嗓音克制得有些暗哑:“谈恋爱了还是……情人?” 那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被他换成了一个更温和的说法。 戚容慢条斯理地将领口重新拉了上去,彻底盖住那块浅红的痕迹,他明白大哥本来想说的是什么。 他回了句,嗓音漫不经心:“都不是,一个意外。” 他没说错,的确是一个意外,事情就在他毫无预料时发生了。 只不过再多的,戚容却并不想多说了,他和魏弋之间,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的关系,如果要在这里和戚裴聊天,凑出的话题大概可以聊一个晚上。 很奇怪,不知不觉中,有关魏弋的部分渐渐与他的生活息息相关,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产生的共同记忆也就越多,那些或大或小的事戚容本以为自己忘了,可事实上,他却意外记得清楚。 魏弋从一个通过小说了解到的纸片人丰满了血肉,生动鲜活地在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种感觉,好像他真的多了一个朋友。 可魏弋又是和姜启截然不同的朋友,因为两者的区别界限明晰,又让戚容产生了一些怀疑。 因一个话题思绪飘远,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狗崽子,戚容眯了下眼,心情无端地被染上些不痛快。 因为两人的关系如今依旧一团乱麻。 眼下,有了这档子事,他再没心情再和大哥聊下去了。 支起膝盖,戚容向后一撑,借力站了起来,拍了拍有了褶皱的裤子,他回头看了眼茶几上已经快要凉的醒酒汤,提醒道:“记得把醒酒汤喝了,我困了,先上楼了。” 话题转得实在生硬。 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羞窘心思,戚容没去看戚裴的脸色,向书房门的方向走了几步,才察觉到戚裴毫无回应,还顿在原地。 拉开书房门,戚容没着急走,而是停下脚步回了头,他看着戚裴默不作声的背影。 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沉默寡言的侧影。 他敏锐察觉到,大哥情绪不对。 试探地喊了一声:“……大哥?” 没人应,戚裴依旧陷在轮椅中,寂静房间中能听出一点沉重呼吸声。 良久,戚裴微微偏头,嗓音像滚了烙铁,艰涩又沙哑:“节制一些,你还年轻。” 不要动了真格。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过分干预只会吓跑终于愿意靠近他的小孩,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等到大哥不痛不痒的一句训诫,戚容随意点了下头,道了声“晚安”就走了出去。 反正他也没真的和谁有一段超出朋友的关系,他自然没当回事。 戚容自然而然地将戚裴心情不好的原因归咎与酒精作祟,他不会多过问,也没联想到自己身上。 和大哥关系有所缓和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尖锐,像一只竖起满身尖刺的刺猬敌对所有人,而是愿意去敞开心扉看待一些事物。 戚容承认,或许他真的受到了魏弋那个傻子的影响,就当如此。 否则没法解释他接二连三的反常举动。 走出两步,身后却骤然想起一点清脆的落地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开了。 戚容停住脚步,又凝神听了会,身后的走廊寂静,再无什么声响传来,戚容脚步只顿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走。 刚推开房间门,手机嗡了下。 弹出一条新消息。 【大哥:明天跟我去一趟公司,有些事情要交代】 【大哥:如果有约会,先推了】 戚容扯扯唇,没什么异议,第二天一早就跟着戚裴去了公司。 显然父亲上次和戚裴的谈话并不是闹着玩,既然承诺要对他负责,戚裴便会说到做到,他向来如此。 竞标失败并没有惹到父亲不快,因为这事并不全是戚容的原因,虽然有父亲和戚德义暗中插手,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疏忽大意。 以为有了莫巡就万事大吉做个甩手掌柜,这次是有父亲兜底,可下次,没人再为他的失败买单。 戚容自认,虽然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缺衣少食的挫折,但他是个在不断摸爬滚打中吸取经验的人,戚德义应该后悔一次没有弄死他。 因为他会变得越来越强。 有了戚裴带路,戚容直接进去了戚氏集团的33层,这是整个集团总部除却顶层董办外规格最高的办公层,一般员工进出有限制,所以格外僻静,这层股东办公室大多空置,戚裴让人收拾出一间空办公室来,临近他的总经理办公室。 戚裴特意交代,戚德义的办公室也在这层。 戚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过他没有在工作场合处理私事的习惯,在公司里,他会尽量以上下级的关系来看待他和戚德义的关系。 因为戚裴亲自下的调令,戚容原本的闲职作罢,正式以总经理助理的身份协助戚裴处理管理工作。 这就意味着以后戚容要准时上班打卡,不能再像次一样随意闲散。 关于这点他和戚裴商量,最后酌情把打卡标准下调了一些,反正他的工资和绩效都掌握在戚裴手上。 下午午休刚过,戚容就离开了公司。 向戚裴请了假,不算无故旷工,他走的心安理得,先去花店取了他预定的一束花,将包装简约的花束放在副驾上,戚容开车去了机场。 姜启今日回国,提前几天就给他发了信息要他接机,戚容自然没忘。 今日是周末,怕出行不便,戚容赶到机场时提前了一小时。 走进机场大厅,戚容抬头看了眼机场大屏,确认了航班到达时间,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四面八方若有似无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戚容的身影,他对这种出现在公众场合便吸引视线的属性已经习以为常,垂下眼玩手机。 时不时有人试图坐过来搭讪,但都被戚容没什么表情拒绝了。 渐渐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大多变了意味。 因为他身旁的纯白小雏菊,想当然地便代入了他是在等待自己的恋人。 在机场广播再一次响起时,戚容从手机间抬起头,周围接机的人渐渐开始往出站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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