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弋在笑,眉眼灿亮,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走近了还能闻到一点清新的香味。 戚容垂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口袋中摸出一盒糖来,递向魏弋,“来一颗吗?” 魏弋接过铁盒,没打开,在手中转着玩。 他知道戚容有吃糖的习惯,只是这个习惯与他其他孩子气的习惯不同。 他心情不好时才会吃糖。 这是一种类似抽烟解压的消遣,有点幼稚,不过也符合戚容的作风。 不过既然戚容没说,他也不会过问,他相信总有一天,戚容会将那些烦心事都告诉他。 这样想着,魏弋拇指拨开糖盒,倒出一粒来丢进嘴里,一点清凉的果味在口腔内爆开,魏弋舔了舔嘴唇,感觉这样就像在共享坏心情。 他克制地翘了翘唇角,戚容的坏心情是甜的。 下午下课,两人打车去了公司。 提前得到消息的总助给魏弋在秘书处旁收拾出了一张办公桌,地方不大,但胜在干净,总助走近办公室询问戚容的意见,戚容便让魏弋自己去看。 待人走后,总助沉吟后说起了另一件事: “Joe总监从国外回来了,可能是从邮件中看到了黎歌的作品,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表示想要将人签下来……” 办公室被人推开,魏弋在这时回来了。 办公室里的氛围有些奇怪,魏弋在门口犹豫了两秒,正在考虑要不要先离开,戚容招手让他进来。 这就是不用避着他的意思了,于是总助继续刚才没完的话:“我已经向他表明了您的态度,可他坚持要和您谈谈。” 戚容向后靠在椅背上,以手支颐,沉吟半晌,没什么情绪地一口回绝: “去告诉他,我不同意。” 偏偏在魏弋要来公司时,Joe冒出来说要签下黎歌,简直是天大的巧合。 况且,就算没有魏弋,他也不打算签下黎歌。 在没掌握清楚情况前,他还没打算将自己暴露在明面上。 总助秉着良好的职业操守,没多问老板的决定。 总助走后,魏弋靠近了桌边,后腰抵着桌沿看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为什么不愿意签下那个设计师?” 戚容正在桌后心不在焉地发着呆,闻言终于抬起头,没回应他的话,而是直勾勾看了他一会。 魏弋被他看得不明所以,直到看见戚容突兀笑了下,心里才咯噔了一下,陡然有种不妙的错觉。 果然,下一秒就听戚容没什么情绪地发问:“你也觉得我该签下他是吗?” 魏弋直起身,刚想给自己找补,可戚容已经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出去。” 既然都喜欢黎歌,那就全部滚出去,他要将那个Joe总监解雇了,今天下班前人事就会通知他不用再来上班。 还有魏弋…… 戚容按下内线电话的手一顿,抬眼瞥了眼依旧站在桌前的魏弋,语气骤沉:“你怎么还不走?” 被点到名的魏弋无措地抿了抿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抚戚容突如而来的坏脾气。 而戚容看见他这幅样子越发来气,心里无名火来的突兀,快得他在还未来得及反应,他被气笑了,将手中电话丢开,径直站起身走向办公室大门。 魏弋就站在原地,看着戚容一言不发地摔门而去,不知所措。 在原地愣了一会,魏弋才终于想起追了出去。 刚拉开办公室门,就迎面撞上了端着咖啡杯的总助,总助看他一眼,又看了眼戚容离开的方向,像是已经脑补出了里面的场景:“不去追吗?” 魏弋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不过是提了一句那个设计师,戚容就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倒是总助抿了口咖啡,颇为冷静地问:“吵架了吗?” 魏弋摆了摆手,看起来笨拙又傻里傻气,“没有,我,他……” 总助表示不用多说,拍了拍他的手臂,鼓励了句:“我女朋友也经常无缘无故闹脾气,没什么大事,但你要是再晚一会,就真的变成大事了。” 传授完自己的经验,总助就端着咖啡杯走远了,魏弋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脸色爆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冒着热气。 戚容不是他的女、不,男朋友! 两人不是那种关系。
第29章 傍晚降温了,晚风裹挟着一些并不凛冽的冷空气吹在人身上,很温和的冷。 一点桂花香被风吹至鼻端,泛着潮湿的秋意。 戚容就坐在喷泉广场前的休息椅上,一只手踹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了只雪糕,被冷风吹得一抖,又狠狠咬下一大口。 冰凉的冰淇淋制品含进口腔,冻得戚容很没有形象地呲牙咧嘴,牙齿被冻得有些疼,但戚容也没将雪糕扔了,反而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望着眼前的广场发呆。 离开公司后,戚容被冲昏的头脑又冷静了下来,他在公司楼前站了会,觉得这一切简直莫名其妙。 为什么离开的人不是魏弋,而是他。 只是让他再若无其事地回去,戚容做不到,于是他步行到了附近商圈的一个购物广场,去超市里买了根几块钱的雪糕,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雪糕的味道很甜,带着浓浓的奶香,有一股工业香精特有的甜腻味,是戚容许久不曾尝过的味道。 大哥不允许他吃这些在他眼中不健康的防腐剂食品,所以中学时,他都是和姜启翘了晚自习溜出校门去逛夜市街,挑一些稍微干净的小摊,喝点啤酒或汽水,有时候夏天姜启还会买根雪糕,只不过顾忌他的胃不让他吃这些凉的,但戚容总会想方设法地从他手中抢过雪糕咬下一口。 那时偷尝到的一口能让他回味许久,可如今自己有了一整根,却发现原来味道不过如此。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聊胜于无,糖盒在魏弋那里,而他想吃些甜的。 冷风和雪糕已经彻底让他冷静下来,戚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发那么大一通火。 好像是因为魏弋,又好像不全是因为他。 他的确是该讨厌魏弋的,因为魏弋会毁了他的一切。 可事实并不如他所愿。 口袋里的手机想了好一会,戚容没管,直到把他搞烦了,他才终于拿起手机,手指用力滑向了接听,泄愤似的:“你要干什么?” 其实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将手机直接关机,而不是故作凶神恶煞地吓唬他。 像在虚张声势。 魏弋也明白这一点,他沉默了下,忐忑悄然淡了不少,再开口时语气自然:“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戚容舔了口雪糕外面的白巧克力脆皮,心里消下去的烦躁又开始上涌,“要你管。” 魏弋听见他不客气的回应,顿时又有点委屈,“那我去找你。” 戚容将那块巧克力含在唇齿间,用力咬碎,又不说话了。 电话没挂断,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彼此分享了会呼吸,魏弋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说话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有时候面对不想回答的话时,戚容会沉默,现在就是,他既不想挂断电话,也不想回答魏弋的问题,他就是这么一个毫无道理又矛盾的人。 戚容承认,他的脾气的确很差,也不算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所以他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以前只有姜启,现在勉强多了一个魏弋。 可和魏弋的关系却又让他怀疑,似乎没有任何一种关系足以形容他和魏弋之间的羁绊。 一切的开始都是源于谎言,一个天大的谎言。 他骗了魏弋,将他耍得团团转,将他玩弄于股掌,可如今却纠结在意两人的关系。 这样想来,他做坏人好像也不称职。 戚容将雪糕贴在自己唇边,等感受到一点冰凉的痛感才拿开,而魏弋又在这时开口,无措已经快要将他淹没了。 “你不想让我找到你吗?” 戚容眼睫停止眨动,轻颤了下,咬了一半的雪糕融化了,一点雪白的液体沿着底端的木棍滑下,滴在戚容的手指上,凉凉的又有点黏腻。 短暂地愣怔后,戚容抽回神,语气有些低沉: “……这又不是游戏。” 魏弋像是在哄小孩。 电话另一端的人很明显愣了下,似乎是对他的突然回应感到意外,嗓音很快又雀跃欣喜起来,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活力:“它可以是,将它当作一场游戏。” 顿了顿,魏弋又不放心地补充了句:“就待在原地等我,千万别乱走。” 戚容哼笑了声,没反驳,像是默认了这场幼稚的游戏。 挂了电话后,戚容终于站起了身。 他没有如魏弋叮嘱的那样乖乖待在原地,而是走回了他买雪糕的那家大型超市,在柜台前买了包烟,最后选了薄荷爆珠。 他不常抽这个,以前跟着姜启抽过几次,双爆对他来说有点凉了,只不过他今天格外想尝一尝。 走出超市时,他接了个电话。 未备注的陌生号码,戚容挂了一次,第二次对方又打来了,戚容接通了,是学校同班的同学,提醒他这周别忘了到校完成小组作业。 戚容吸了口香草味很浓的香烟,含糊应了声:“知道了。” 刚挂电话没几分钟,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戚容有点不耐烦,想当然以为对方是忘了交代什么,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对面骤然爆发的激烈嗓音。 “混蛋!戚容你不得好死!你一个外来的野种也敢这样对我,我会告诉戚阳州,我一定会告诉他,你死定了——” 这过于尖利的嗓门太吵,戚容拧眉,将手机拿远了些,再一看手机屏幕,是个未知号码。 不过他倒也不急着挂断了,因为他听出了来人是谁。 戚容笑了声,嗓音好似真带上了点好奇:“滋味如何?” 他也没对戚子栎做些什么,只不过是还了他一份大礼。 后来仔细一想,戚容就想到了那事不可能出自戚阳州,毕竟戚阳州蠢是蠢了点,但还没有胆量开这种有可能令戚氏动荡的低级玩笑。 不是戚阳州,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别的人,只能是戚子栎那个没有脑子的蠢货了。 他与戚子栎那个只会空口栽赃的白痴不一样,他向来说到做到。 而且他做事干净,戚子栎走出那个小巷,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能证明他在这里被人侵犯的证据。 戚子栎似乎没想到他如此不要脸,顿时又抓狂地叫嚷起来,“你他妈,我告诉你,这是犯法的,我会报警,你就等着坐牢吧!” 戚容笑了笑,吸了口烟又仰头吐出,讲笑话般,“哦?真的吗,你会报警吗?你现在正坐在警察局给我打这通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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