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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物们都说我是个老六

时间:2024-10-17 18:00:07  状态:完结  作者:途迷

  沈祀从小就爱吃甜,可惜福利院里孩子多,就算有颗糖也轮不到他。长大以后,知道赚钱不容易,就更舍不得买了。

  “谢谢福伯!”沈医生弯了弯眼睛。

  一小碗糖酥酪很快下了肚,沈祀还有些意犹未尽,纪浮光将自己那碗推过去:“我不爱吃这个。”

  “真的吗?”沈祀目光黏在糖酥酪上,嘴里假模假样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

  纪浮光怎么看不出他的心思,淡笑:“不可惜。”

  老管家也点点头:“少爷那碗本来就不是给他吃的。”

  沈祀:?

  沈医生一口气干完两碗酥酪,美得不得了。

  几人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吃饭,外面却热闹起来,老宅里的人都出动了,男男女女排成一支长长的队伍,陶黎也捧着一个托盘混在其中。

  “这是在做什么?”沈祀问张风开。

  张风开也不知道,沈祀与纪浮光对视一眼:“跟去看看。”

  陶大功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然后是陶黎的另外两名伯公,接着是壮年一辈的男丁,再是陶黎和其他小辈,女人们排在队伍末尾。

  沈祀没想到老宅里竟然住了这么多人,他们就像一群常年生活在阴暗蚁穴中,不见天日的蚂蚁,浑身散发着行尸走肉般的沉沉死气。

  “你们要去哪儿?”张风开一把拉住陶黎。

  陶黎被他吓了一大跳,惊恐地望向不远处的陶大功,见后者并未注意到这边,才暗暗松了口气。

  “祠堂。”陶黎压低声音,明显不想多言。


第21章 陷阱

  随着队伍行进,不断有其他陶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无数双脚踩在青石板路上啪嗒作响,和水浪拍打岸沿的声音合到一处,此起彼伏。

  日头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云层后面,天色阴下来,和昨晚一样,水面上浮起氤氤氲氲的薄雾,软绵绵的水草像是活了一般肆意生长,让人有种它们在不断舔舐自己脚底的错觉。

  长长的队伍悄无声息地行走在水泽之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得仿佛阴兵过境。

  陶庄的祠堂只有一个,位于水源的尽头。

  有人说这一带是先有祠堂,再有的陶庄,而漫无边际的水泽则是从祠堂下的暗洞里流出来,再蔓延开的,最终成了孕育和吞噬一方生灵的温床。

  几百年过去陶庄祠堂的白墙和屋瓦修缮过多次,依旧显出斑驳之色来,里面点着儿臂粗的蜡烛,火光下,数不清的牌位高低错落,宛如一片小小的森林。

  陶大功跪在供桌前拜了三拜,又磕了三个响头,老头子祈求先祖庇佑的祷告遥遥传入沈祀耳中,他问张风开:“你进过祠堂吗?”

  张风开按住自己的桃木剑:“只有历代陶庄主事人才有资格进入祠堂,其他人哪怕过年祭祖,也只能站在外面。你想进去?”

  沈祀直觉陶庄的这个祠堂有古怪,苏七月指不定就在里面,他想了想说:“你等下跟着其他陶庄人,我和纪老师找机会溜进去看看。”

  张风开原本不放心他们冒险,但想到沈医生要力气有力气,要玄学有力气,便点了点头。

  陶大功的祷告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沈祀都替他觉得膝盖疼,终于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沈祀和纪浮光藏在大树后面,等人走光了才现身。不知道是陶大功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还是有意为之,祠堂门上的挂锁竟然并未完全插到底,很轻易便能拔出。

  “这可能是个陷阱。”纪浮光轻挑一眉,“还要继续吗?”

  沈祀仔细看了看那个锁,毫不犹豫地回答:“继续。”

  两人推开门,游鱼一般消失在祠堂里。

  供桌上的香已经彻底熄灭,沈祀经过时头顶黄色的魂幡互相碰撞,末端铜铃发出清脆的铃铃声,好似有看不见的怨灵在喁喁低语。

  沈医生不信鬼神,陶庄祠堂里摆满密密麻麻的牌位,再加上阴森的气氛,换个人估计早就吓得双腿发软了,他也不觉得害怕,目光一一扫过去。

  陶清寒,陶贤明……最上面是陶家老祖宗的牌位,再往下依次是其他祖祖辈辈,最下面两排则是张风开和陶黎的父母辈,陶夏冬,陶筱纭,陶俊生……

  沈祀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个牌位上,忽然砰——

  祠堂门被大力关上,外头传来落锁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

  纪浮光耸耸肩:“陷阱。”

  沈祀:“……唔。”

  关门时带起的风将蜡烛吹灭了一根,祠堂里的光线瞬间暗下来不少,纪浮光走过去准备将蜡烛点燃,沈祀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仔细听。

  身体原因,纪浮光的皮肤温度比常人要低一些,沈祀却正好相反,他就像一个小太阳,暖融融的热意顺着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一点点爬上纪老师的脸颊。

  “有声音。”沈祀用口型说。

  纪浮光抓回逃离的思绪,侧耳倾听,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长长短短的敲击声让沈医生一下子振奋起来:“摩斯电码!”

  纪浮光惊讶:“你懂这个?”

  沈祀很干脆地摇头:“不懂,但我看电视里都这么演。”

  纪浮光好笑。

  反正不管是不是摩斯电码都表明祠堂里有人。

  沈祀用耳朵贴贴这面墙,又贴贴那面墙,纪浮光看他像只小仓鼠一样忙来忙去,指尖莫名又有点痒。他目光环视一圈四周,走过去掀起供桌的桌布。

  “沈医生,这里。”

  沈祀盯着面前黑黢黢的暗门,一脸震惊:“纪老师你怎么知道供桌有问题?”

  纪浮光活学活用:“电视里都这么演。”

  沈祀一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戏谑,忍不住也笑了。

  暗门上挂了铁锁,沈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回形针,把其中一头拉直,插进锁眼里,耐心捣鼓了两三分钟,只听咔嗒一声,挂锁的弹簧将锁芯顶开了。

  “沈医生还有这一手?”纪浮光惊讶。

  沈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大学的时候当过两个星期的锁匠学徒。”

  纪浮光奇怪:“只做了两个星期?”

  沈祀忿忿:“我过去没多久锁店就倒闭了,老板连夜带着小姨子跑了,连我的工资都没来得及发。”

  纪浮光:……

  他想起沈祀给自己当了十天保镖,也还一分钱没拿到,轻咳一声:“回去就给你打钱。”

  沈医生羞赧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暗门打开,底下黑黢黢一条暗道。

  “我先下去。”沈祀利索地将T恤下摆系到腰间,纪浮光帮他举着手机电筒,叮嘱,“小心。”

  沈祀掀开暗道的小门,霎时一股尘封许久的霉味儿扑面而来,他屏住呼吸,等味道稍稍散去后,猫着腰沿石砌的阶梯一点点往下走。

  祠堂下面出乎意料的阔达,人工开凿的痕迹不多,更像一处天然形成的溶洞。沈祀下去没多久,纪浮光也跟着下来了。地下洞穴里阴冷而潮湿,手电筒的光斑晃过坑坑洼洼的地面,洞顶的石笋,以及光秃秃的石壁……

  沈祀一惊:“这是?!”

  每隔一定距离,溶洞壁上都嵌着一个长方形的柜子,这些柜子外观一模一样,就是沈祀房间里的大衣柜。衣柜年份久远,表面的红漆大部分已经剥落,门上的锁头也烂掉了。

  沈祀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的柜门,一具森白的人骨从里面掉了出来。

  纪浮光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免去沈医生被骷髅架子抱个满怀的命运。

  两人又开了附近的几个柜子,里面装的无一不是人骨。不知从哪里漏进来的风吹过骨与骨之间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响声,宛如死者怨愤的悲鸣。

  沈祀灵光一闪:“这些是陶庄百年来,犯了错的男人们。”

  男女的骨骼差异很大,他之前还觉得陶庄的刑罚只针对女人,而对于那些“犯错”的男人,陶黎一句轻飘飘的关祠堂,沈祀真以为关两天就给放出来了。

  柜门上到处都是指甲刮擦留下的深刻抓痕和斑驳血迹,不难想象里面的人有多绝望痛苦。纪浮光捡起一块石片,小心扒拉其中一具人骨,结果发现不少骨头上布满细小的齿痕。

  衣柜并非全然密闭,人关在里面不会窒息,但时间久了肯定会饿,地下溶洞没吃没喝,想要活下去只能啃食自己的血肉,而这无疑是饮鸩止渴。

  “这样活生生把人折磨死,还不如一刀杀了来得痛快。”沈祀皱眉。

  纪浮光唇边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杀人不过头点地,陶庄历代的主事人想要震慑族人,树立威信,惨无人道的酷刑是最简单,也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溶洞里这样的柜子起码有上百个,而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死于私刑的陶庄人。沈祀向来不爱多管闲事,此刻心里也一阵憋闷。

  他忽然朝纪浮光深深鞠了一躬,无比认真地说:“纪老师,请你们一定好好改造陶庄。”

  这个腐朽发臭的蚁穴也该被翻出来暴晒在烈日之下了。

  纪浮光看着青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轻声道:“好。”


第22章 少年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原本已经停止的敲击声再次响了起来,并且比之前更加急促,似乎在提醒两人别对着一堆骨头架子慷慨激昂了,还有个活人等着被救呢!

  “苏助理!”

  沈祀循着声音摸过去,敲击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终于十来分钟后,两人在溶洞深处看到了一个簇新的衣柜,而有节奏的敲击声正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沈祀如法炮制用回形针打开挂锁,白胖的苏助理咕噜噜滚了出来。

  “沈先生,老板,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苏七月哭得像个两百斤的狗子。

  纪浮光嫌弃地蹙起眉:“先出去再说。”

  地下溶洞空气稀薄,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骨,沈祀也不想多待,他边往外走边问苏七月:“苏助理学过摩斯电码?”

  苏七月一脸茫然:“没有啊。”

  沈祀吃惊:“那你刚才敲的是什么?”

  苏七月恍然:“你说那个啊,我老家的著名小调。”

  “什么?”

  苏七月得意:“茉莉花。”

  沈祀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听到的敲击声,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确实,这不比摩斯电码流传广泛啊?是他狭隘了!

  溶洞里光线昏暗,地形崎岖,沈祀的手机没电了,三人靠着纪浮光手里的电筒亮光往回走。

  “苏助理,你还记得自己怎么被弄到这里来的吗?”沈祀问。

  一提起这事,苏七月就恨得牙痒痒:“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刚进卫生间就被一个黑影打晕了。我还以为是张风开,但张医生身上一股香烛味儿,那人身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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