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什么叫又,什么叫又?!”安澄原地蹦跶了几下,毛茸茸的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你这是污蔑、诽谤、诋毁!” “所以你确实做了坏事?”朱云深反问。 安澄瞬间哑了火,脸上重新挂起心虚的笑。 “这个那个……”做了亏心事的珠颈斑鸠又扭捏一番,而后缓缓地挪动自己圆乎乎的身体,将藏在腹下的东西给慢慢地露了出来。“事先声明哈,我不是偷的,我是捡的捡的!” 在他做出保证声明之后,朱云深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的模样,乳白色、椭圆、富有光泽——一颗鸟蛋。 朱云深:…… 他深吸一口气,几度张喙却又几度哑口。 这只笨鸟。 “别激动别激动!”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情不佳,安澄立刻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刚出去闲逛,在草丛里面发现了它,其实刚开始我是没打算带回来的,但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它的父母,而且好像也没有鸟会不筑巢就乱生蛋吧,所以……” “珠颈斑鸠不就是这样的鸟?”朱云深嗤笑一声,“不管你在想什么,现在都最好快点将鸟蛋放回去,他的父母肯定在寻找它,或者是你想亲自孵这个蛋?” 他实在没想到安澄对他用情至深到了一种魔怔的地步,竟然真的拿了别鸟的鸟蛋来找他,以此来弥补不能和他生蛋的遗憾。 从前不管安澄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可以容忍,但是这一次,他是万不可能再纵容了,否则最后真的会酿成大祸! 于是他沉下声音说:“安澄,不要任性。” 安澄:??? 安澄没搞懂怎么就突然说不要任性了,而且朱云深的语气听起来还很不耐烦、很无奈的样子,可是明明他就给出了正当的理由啊,难道真的要看着这样的一只还未孵化出来的小鸟死掉吗? 他虽然确实很多时候不着调,可也不至于那么不靠谱去偷其他鸟的鸟蛋啊!!! 这么想着,安澄心里面就钝钝地生出一些委屈来,眼睛也有些泛酸。 没想到都相处这么久了,朱云深还对他的鸟品这么不信任,明明……明明他都那么相信这臭隼了。 似乎对他的沉默很不满,朱云深又压着声音喊了一句:“安澄。” 安澄酸涩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他猛地扭开头不去看朱云深,赌气道:“好啊,我去还。” 还个屁! 这么小的一个鸟蛋放在野外就是等死,果然是冷血无情的禽兽,他就不应该对着红隼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所以他安澄不仅不还,还要离群出走,再也不要和朱云深同流合污了!!!
第49章 离家出走了怎么办? 那句老话果真说得不错,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不养娃也不知爹娘父母苦,安澄不过才捡了一个鸟蛋, 就陷入到了新手爸爸的苦恼中。 这娃该怎么养、这巢该怎么筑、这地理位置该怎么选……古有孟母三迁, 今有安澄三思,果真是处处都是问题、处处都有讲究。 但是有一定是要明确的——绝对不能选取在朱云深这等红隼的身边,免得他辛辛苦苦捡来养大的娃,到时候染上红隼的恶习。 一身红隼味的他们,怎么敢接近一身斑鸠味的小鸟?! 于是安澄果断的、决绝的、毅然决然地带着自己的小鸟蛋离群出走了。 期间他一步三回头、三步一转身, 一双橙黄色的小眼睛到处扫描, 勘察有没有跟踪自己的坏隼。 “哼, 算你们识相, 没有派鸟来跟踪我。” “真的没有吗?还是偷偷摸摸地藏起来了, 拥有这么强的反侦察意识吗?” “真的没有啊?没有就好,我才不想有呢,要是被看见了,我就没办法带着蛋蛋离群出走的, 没有爸爸妈妈的蛋蛋被丢在外面多可怜,肯定会被吃掉的……” “竟然真的不来找我?死红隼、臭红隼、没有鸟性的坏红隼。” “朱云深,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家伙,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永远!!!” 安澄的心情从怀疑到惊讶再到最后的愤怒, 而盛怒之下竟然又还催生出了一些委屈,这样的委屈甚至还越演越烈, 不知名的酸涩从心脏处开始向外迸发, 最后浸染透五脏六腑,让他的四肢百骸都散出酸楚。 说什么伙伴都是假的假的!骗人的! 动不动凶他也就算了, 居然还不听他的解释随口污蔑他,不听他的解释随口污蔑他也就算了,他都离群出走了还不来找他! 像他这样一只貌美、可爱、柔弱、英俊、帅气、魁梧但是有点点爪无缚鸡之力的珠颈斑鸠,还带着一个未破壳的小蛋,万一被不法分子盯上了那该怎么办?万一惨遭奸鸟迫害了怎么办?朱云深就一点都没想到这些吗?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朱云深根本就是不在意他! 竟然这么不在意,那他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就这样吧,就此分道扬镳,他飞他的大蓝天、隼过隼的独木桥,死生不复相见。 于是安澄再也没有半分留恋,带着自己的蛋孩子彻底离开了红隼的暂时领地。 === 古有董永卖身葬父,今有安澄卖艺养蛋。 倒也不是他不想自己去找食物,主要是身上带着一个蛋去哪都不方便,走不远也舍不下,而且不仅是吃的,就说住的地方,他自己倒无所谓,可鸟蛋需要一个巢穴,然而这个他也得去找啊,这就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离不开。 所以思来想去,安澄决定要智取。 安澄特意选了个鸟多的地方,团吧团吧窝在地上,用翅膀尖尖抱着自己的蛋孩子,而后清了清嗓子,动情地开了口。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啊飞却怎么也飞不高,”他动情哽咽、声泪俱下、声嘶力竭,“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1] 不过几句,周围的鸟就被他美妙的歌喉给吸引了过来,又听着这极其现实的描绘鸟生的歌词听得动了情、入了迷,众鸟纷纷展露出“这唱的就是我啊”的表情,无不感慨自己艰苦的鸟生命运。 “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们,行行好吧,看看我们吧!”安澄身体颤抖,将自己的蛋孩子往围观群鸟的眼前推了推。“可怜可怜我们父子吧。 “我原本是一只南方的珠颈斑鸠,一生勤勤恳恳、自力更生、待鸟和善,生活也算得上是幸福美满,还有一个多年的至交好友,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变!” 鸟群中有一捧哏适时地接了他的话,“什么巨变?” 安澄默默地给那鸟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而后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一只凶狠残暴狠毒蛮横的红隼闯入了我们的家园!众所周知,珠颈斑鸠是红隼食谱当中的一员,但谁知道他连刚刚生育完的雌鸟、刚刚产下的鸟蛋都不放过啊——”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规则,所有的鸟类都习惯了这一点,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地看到有些鸟露出了不太赞同的神色。 但他能让这些鸟打断自己的表演吗?他不能! 于是他趁他们还未开口的时候就赶忙接了话,“大家想想,大家仔细想想,为了飞到繁衍地你们付出了多少艰辛;寻找伴侣你们受过什么样的苦和累;为了能筑出合适的巢穴你们经历多少风吹雨打;为了能将鸟蛋孵出来你们又挨过多少枯等岁月……虎毒不食子,他一只小小的红隼却竟然狠毒,难道不是一种有违鸟伦吗???” 虎毒是不食子,但人家是不吃自己的孩子,不过安澄就是仗着这些野生鸟没听过人类的谚语,擅自篡改了意思。 反正……能达到目标不就行了?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原先还略表质疑的几只鸟立马就感同身受起来,其他的鸟更不用说,有些个情绪敏感的,已经眼中含着热泪了。 于是安澄赶忙趁热打铁,“你们知道为何我明明不是候鸟,却还要千里迁徙来到此处吗?” “为什么?”众鸟异口同声地反问。 安澄“嘤”地一声恸哭起来,嚎啕道:“都是那红隼逼的啊!” “他杀害了我好友二鸟还不够,还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为了能够保住好友唯一的血脉,我只能背井离乡开始了漫长的迁徙之路,可……”他哽咽、他抽泣、他隐忍。“可他还是不放过我们啊!竟然一路追到了鸟岛来,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们,我是真的惨啊~惨啊~” 群鸟诧异,“哈?还有这样的事?” 安澄忍痛点头,“为了逃避他的追踪,我和我的蛋孩子已经好些日子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别说饱饭,我连孵蛋的地方也没有啊!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难道我好友的遗子就要这样胎死蛋中了吗?难道ta就要因为没有地方孵蛋而彻底成为一颗坏蛋了吗?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如果我能够强大一点,是不是我的好友就不会亡命于隼、是不是我就不用带着鸟蛋千里逃亡、是不是这个雏鸟就能顺利孵化出生,我有愧于父老乡亲、有愧于我的至交好友啊——” 如此一番感情充沛、起承转合、抑扬顿挫、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的话,直接感动了在场的所有鸟众,他们有些鸟已经躲藏着暗自啜泣了起来,没有落泪的,看向安澄的目光也变得慈爱、疼惜。 安澄橙黄色的眼睛骨碌碌地一转,在这样氛围最高潮的时候开启了最后一击。 他倏地站起来,胸脯一挺、脑袋一仰、翅膀一张,大喊道:“既然最后都是死,那与其被红隼杀死、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不如我现在自己去寻死,不仅留住我们的珠颈斑鸠一族的气节,也免得我父子二鸟遭受奸鸟的迫害。” 说完,他就伸着脖子以10000nm/s的速度往附近的石头上撞去,一边跑还一边用余光看向周围的其他鸟。 眼见着有鸟过来拦自己,他才放了心地用了些力气。 但嘴上还是不能停的,一直嚎啕道:“放开我,让我去死,别拦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围观的鸟众被吓得一鸟一句开始宽慰奉劝他。 -“别寻死啊,你还有一个蛋孩子呢,你死了你孩子怎么办?” -“不要想不开啊,你这样不正合了那个红隼的意吗?” -“你现在来了鸟岛了,我们大家知道了你的事情都会帮助你的,不会再让你被那个红隼欺负了。” -“对,没错!我们都会帮助你的,这里食物很充足,也有很多旧巢,养活你一只珠颈斑鸠,根本就不成问题!” 检索到关键词的安澄立刻头不痛了翅不酸了腿也不软了,扭头看向刚刚说那话的鸟,义正言辞地说:“不,我不能不劳而获,我怎么能够白要你们的东西和帮助呢?这是不对的!所以……我要用我的艺术能力来换取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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