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表明,陈奕松比沈冽难缠多了,沈冽没有脑子,陈奕松有。 沈冽在精神病院伪装的很好,半年时间,各项指标合格,达到出院标准。 他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门,顾延野的车正停在外面等他。
第70章 沈冽拎着自己的东西, 和车擦身而过,顾延野推开车门,叫住了他。 沈冽上下扫视他一眼, 还有他的车, 目光最后落在他有些斑白的头发上, 一顿, 掀起一抹淡淡的讥讽弧度:“怎么?落魄了?” 顾延野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很引人注目, 在许小真走后,他对着镜子,发现了第一根白发。 而后疯了般滋生, 像他对许小真的思念, 愈来愈多, 到如今已经遮掩不住。 顾延野不在意, 也在上下扫视着对方。 沈冽还是那么漂亮,漂亮到惊心动魄,让人忍不住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alpha。 一个愚蠢的美人。 微微侧头:“上车, 和你谈谈。” 沈冽并不理会他, 至少暂时不会,他刚出来, 不想被当做神经病再抓进去一次。 “关于你哥的。” 沈冽脚步一顿,坐上了副驾。 车上塞了很多零食, 沈冽抱着胳膊冷笑:“我哥才死没多久, 又养上新的情人了?宠得厉害啊。” “你哥没死,蠢货。” 沈冽愣住,眼睛里泛起波澜。 “但他身边有了新人, 新人还怀孕了,不出意外你要当叔叔了。”顾延野指尖敲打着方向盘, 打量沈冽的神色,不出意外在他脸上看到了嫉恨。 沈冽咬着牙,泪光闪闪地看着他,带着一股倔强劲儿:“你什么意思?你来这儿等着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 顾延野神色平平,沈冽怒不可遏,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贱人!废物!都怪你没本事!我哥以前那么爱你,你连人都拴不住!要不是你没用,怎么会让别人怀上他的孩子?!” 他一想就要疯了,哥有了新的小孩!他再也不能得到唯一的爱了!分明他才是哥哥的第一个孩子! 顾延野把他扯开,沈冽不依不饶,他抬手在那张漂亮脸蛋上扇了一巴掌。 响亮,清脆,也有效。 “我是废物?你白长了这么张狐狸精的脸,人都勾不住,但凡你当时能把人留下,至于闹成今天这样吗?你才是废物!” 沈冽捂住脸,眼眶泛红:“你好意思说我!!——” 陈奕松要是真有了孩子,顾延野知道,沈冽说不定连和他平分秋色都做不到,但添点乱,转移小真的视线足够了。 他到底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小真不会对他太过绝情。 “小真马上要回来上学了,自己想想办法,怎么讨他欢心,把人争取过来,”顾延野沉声警告他,“孩子你不能动,自己掂量清楚,孩子没了你哥要找你拼命。” 沈冽怔怔坐着,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会有这样好心?” 顾延野苦笑:“我对不起他,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我宁愿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你。”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知道就好。”沈冽不管顾延野有什么样的心思,他是一定会把哥哥争取过来。 他知道,顾延野一定在心里骂他蠢货,他也确确实实是个蠢货。 明明可以先把哥哥攥到手里,再说那些话,却因为太过着急把事情推入了无解的深渊。 他后悔了,只要哥哥活着就好,他可以不报复。 沈冽可以假装许小真死了,但许小真不能真的死在他面前,那种无助的恐惧,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顾延野当然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霍青远说学着许小真的方式生活,他或许就会知道怎么做,顾延野做了半年,也一知半解,唯一清楚的就是他放不下许小真,他没法笑着祝福,他要重新把人追回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就像鸟会在求偶之前用鲜艳的羽毛筑巢一样,他想要重新追求许小真,就要把障碍扫清,有足够的底气,至少不能受制于人。 在此之前,就让沈冽和陈奕松这两条疯狗互相牵制,只要没有人能上位,他就有机会。 第三帝国和第七帝国的矛盾频发,他会申请去北地参与战场,大概半年,或者一年。 他必须脱离顾家的掌控,重新构建自己的势力,并获取更多的军功。 “我今天就定机票去十八区。”沈冽急切地掏出手机,被顾延野一把按下。 “想死的话就去,你哥的新宠不是什么善茬,他可没有我那么好说话。” 沈冽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在一区等许小真回来 谈话结束,两个男人各怀鬼胎,沈冽被赶下车,顾延野扬长而去。 …… 轰隆—— 砰—— 与此同时的十八区,爆破的巨响伴随着玻璃碎片四溅,紧接着滚滚浓烟冲上天空,遮天蔽日,人群尖叫着四散逃窜,许久之后,尖锐的消防警笛声才由远及近传来。 十八区的一间小的羊毛纺织工工厂发生爆炸,原因不明。 消息迅速传到政府,场面一片沉寂,没人想做出头鸟,副执行官笔尖在桌面无意识敲打,许小真站出来,平静道:“我去吧。” 整个政府,除了命不值钱的小喽啰,也只有许小真这个关系户会主动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他在这次工作中负责统筹调度。 喷绘帝国图腾的黑色越野疾驰,最后在爆炸现场停驻。 许小真推门下车,另一手迅速穿好防爆服,和几个基层干员在现场维持秩序,将人有序疏散到安全场所。 不少人被炸伤,血肉模糊,哭喊声汇成一片汪洋的海洋,刺激得在场不少年轻干员大脑胀痛。 “太不是东西了!呜呜呜——” “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群畜生!” 有人认出了许小真,抓住他的衣摆,竭力哭喊:“许官员,求求你为我们做主啊!” 她一开口,周围人都围上来,把他团得密不透风,七嘴八舌对着他哭,好像将他当成了唯一的救星。“爆炸不是意外,是有人可以捣鬼!”“厂长不愿意把羊毛厂低价出售,他们刻意报复!”“现在厂子炸了,死了二十多个人!我们以后的工作也没着落了!” “大家静一静——” “静一静!——” 许小真扶起跌坐在地的厂长妻子,冷静安抚他们:“事情的起因还在调查之中,请相信政府和警察署的能力。现在大家冷静一下,配合警署,把知道的线索进行笔录。” 官商勾结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有许小真保证,他们心中还是燃起了些许的希望,配合着去做笔录。 人群之中,有个手臂受伤的女人,脸上被烟熏得漆黑,几乎看不出长相,她的神色凄惶,好像在这场危机中已然被吓傻。 许小真经过她身边时候,被她一把拉住了胳膊。 “小真!”女人的眼泪扑簌簌掉落,抬头看向他。 许小真穿着纯黑色的制服西装,内搭纯白衬衫,外面是一件纯黑的羊绒风衣,防爆衣被穿在制服和风衣中间,西装腰封勾勒出他挺拔单薄的身姿,笔挺干练。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四五年之久,他长开了,五官的圆钝和稚嫩褪去大半,秾丽的火光折射在他的脸上,衬得颌骨锋利的线条格外清晰,抿着的唇绷出一条笔直而不自知的弧度,眉心皱起。 唯有那双棕色的眼睛,还带着些许的温情与柔和。 他没有被压迫到颓丧,也没有精神失常,反而越来越坚韧,像一把温和的刀。 许小真弯下腰,仔细看她,才惊讶道:“云星学姐?” 很多年里,他尝试着再联系云星,但她早已更换了号码,十八区那么大,人那么多,许小真再也没能找到她。 “爆炸不是意外!”她和所有人一样,都在尖叫着,说这场爆炸是出于人为。 那些人一点心都没有,在白天,工厂工人还在做工的时候,不顾所有人的生命,制造了爆炸。 云星似乎比其他人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许小真秘密将她带去了询问室,打开录音录像装置,做笔录。 她这些年从便利店辞职后,辗转到羊毛厂做会计,对厂子里的账务很清楚,所以那些人来收购工厂的时候,她也在办公室。 厂长因为没有背景和后台,又不擅长逢迎,厂里销路一直受限,只好低价倾销,因为物美价廉,每年利润还算能养家糊口,但是厂长年纪渐渐大了,又时刻处于被打压的状态,力不从心,有将工厂转卖的想法。 原本有不少人看上了厂里的生产线,但最后莫名其妙只剩下一家,他们开出两万的低价,要求转让,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是当时其中一个人送给我的。”云星把一条手链拿出来。 布契拉提的蓝色珐琅手链,两万多,对十八区绝大部分人来说已经算得上奢侈品。 开始云星以为他们只是想要贿赂自己,但后面的事情越来越离谱,他们开始在夜里试图约她出去,送给她更昂贵的礼物,她拒绝了,她的丈夫遭到殴打,后来他们说她不识好歹,想和厂长那个老东西一起死。 她试图和厂长去报警,但都被警方以没有证据驱逐了。 就在刚刚的爆炸中,厂长和她的丈夫都没能活着出来。 “我只想有一份工作,好好活着,为什么会这么艰难?”云星捂住脸,她早就已经没有年少时候的凌云壮志,生活细碎的折磨磨平了她的棱角,她只希望和老实的丈夫好好生活,把这份还算稳定体面的工作做到老。 许小真给她递过去纸巾,沉默地轻拍她的后背。 对方敢这么猖狂,两万收购一个盈利工厂这种话都张得开口,还肆无忌惮引发爆炸,后台绝对不简单。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还你们一个公道。”许小真说着,收起仪器,把手链装进密封袋中,将她送出临时安置屋。 “他们的背景很厉害,小真,不要逞强,十八区每年都有人冤死,你不要也成为其中的一个,你走到现在,不容易……”云星急切地握住他的小臂。 轰隆—— 巨响震天,工厂发生了二次爆炸,云星的手臂发颤,瞳孔猛缩,看着红光卷着黑烟,几乎要掀开整片天,方停歇的哭声又在此刻大作。 “火势失控,无法展开救援,所有人员请迅速撤离!所有人员请迅速撤离!” “东南风四级,西北存在易燃建筑,三中队水枪准备——” 警车闪烁的灯辉和火焰融为一体,连绵不绝。 许小真面对着她,身后不远处是熊熊火光和浓烟,冷静握住她的手:“宪法第一条——帝国公民生而平等。” 是二十年前被废除的宪法第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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