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真的钱筹齐了,还在一群商人的殷勤下,得到了许多物资和安置场所。 他都没有拒绝,挨个让人清点,联系电视台表彰。 十八区的底层百姓早就知道政府是什么样子,官员是什么样子。 他们见事故发生这么多天,都只是一小撮人忙前忙后,只保障了基础生存,负责人也是个很稚嫩的年轻官员。 人虽然很不错,但一看就是国家不打算管他们,最后找来顶包的。 多少次了,他们早就习惯这个流程,钱都被人贪干净了! 一个个都压着一股火,准备大闹一场。 就在他们拉着横幅准备游行的时候,那位年轻官员回来了。 十八区的矿洞塌方过无数次,这是第一次,每个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赔偿和安慰。 这位年轻的官员,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了一笔钱,他们像人一样,死了,也能得到补偿。 许小真这次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灾区的民众自然拥护他,雪花一样的表扬信被送到了政府,这样积极的案例也被大肆宣扬。 一个能做实事,为贫民做主的官员,在十八区一时间成为了明星人物。 上级政府奖励了他一套坐落在市区,五十平的房产,用来平息十八区平民要求奖励许小真的要求。 许小真在灾区一直奔波,头发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几天没睡,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他弹了弹身上的土。 其实他做的这些,很容易,是个人就能完成,只不过是帝国体制烂到了根儿上,他竟然也显得出类拔萃了。 许小真没有休息,洗了澡后做完述职演讲,撰写完材料,核对递交过后,才在新家附近绕了一圈,悄悄去了陈奕松那儿。 这套房子给的正正好好,他不住宿舍也有正当理由。 不过按照他现在的名气,去那边要更加小心。 陈奕松一手牌打的精明,许小真只要累不死,因为孩子都得回去,完全杜绝了长时间不能见面的可能。 “爸爸!”许留很多天没有见到许小真了,她担心爸爸是去找野男人了,但是妈妈说,是因为爸爸工作特别忙,特别累,所以才不能回家。 许留又很心疼爸爸,但是妈妈说不能去打扰爸爸工作。 许小真抱许留都没什么力气,亲了亲她,和她说了一会儿话,缓解了心里的惦记,困意开始往上涌。 “爸爸去睡觉吧,等醒了再和我说话。”许留看得出来许小真很累,她其实有点不敢进妈妈的房间,可是又舍不得爸爸那么困。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把他往卧室里拖,然后悄悄看一眼在床上的妈妈,给爸爸捶捶腿敲敲胳膊,盖上被子,飞快跑了,好像晚一秒她妈妈就会生气一样。 时间是傍晚七点,陈奕松这个作息颠倒的睡美人刚醒,许小真和他在床上相遇了,不过一个是要睡觉,另一个是要起床。 许小真和他淡淡打了个招呼,有种一个上夜班一个上白班,现在准备交班的感觉。
第66章 许小真沾到柔软的床, 一下子直挺挺栽下去。 陈奕松拽他胳膊,让他去换衣服。 “谁让你不换衣服就上我的床?” 他说了半天,许小真也没动静。 陈奕松剥了剥许小真的眼皮, 看他是真的睡死过去了, 干脆一股脑把他的衣服脱了扔到地上。 许小真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衣服, 警惕地睁开眼睛, 发现是陈奕松, 又闭上了眼睛。 陈奕松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脸,许小真现在的状态,估计就是把人做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他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脱了, 许小真衣服之后, 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 自己去洗漱。 对陈奕松来说,常年见不到太阳才是日常。 所以他的皮肤比之当年更加苍白,唇色也浅, 只有眼睑一抹微微泛红, 但与之相反的是,宽肩窄腰长腿, 又一身流畅的肌肉,显得很结实, 漆黑的纹身图腾从耳后盘旋, 一直绕到下腹人鱼线,最后一根线条被裤腰挡住,戛然而止, 和苍白的肤色对比鲜明,将这种病态变成了诡异。 总之是个不好惹, 大概率神经病的男人,让人一看就后背发毛,窜起冷意,和顾延野阳气十足,凌然压迫的模样截然相反,与沈冽那种精致漂亮也完全不同。 陈奕松喝完咖啡,在楼下的健身室又待了两个小时,冲完澡后才有些精神,时间来到晚上九点。 他去看了一眼许小真,人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故意把东西掉在地上,弄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许小真也听不见,他觉得没意思,转了一圈,披上衣服就去楼下了。 许留还没睡,坐在楼下的垫子上做手工。 面前堆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毛毡材料。 “妈妈,”许留拘谨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赶忙把面前乱七八糟的一堆材料拢好,很小心地说,“我会很快收拾好,不会弄得太乱。” 许留记事很早,大概在一岁多,走路还跌跌撞撞的年纪,就知道妈妈不喜欢她。 她哭了,妈妈不会给她擦眼泪,只会用凉薄的眼神看着她,让人把她抱开;她笑了,妈妈也不会高兴,眼神依旧冷漠。 无论她想尽任何办法去哄妈妈开心,妈妈也只会觉得她很烦。 家里的佣人很怕妈妈,所以也不敢和她多说话。 佣人换得很勤,几乎每半年,都会彻底换一次,许留更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所以在不知道多久以前,许留就不会哭了,也不会过多表达自己的喜悦,她唯恐陈奕松的厌恶,更想得到他的喜爱。 陈奕松点点头,算是应她的招呼,坐在她对面,问:“做什么呢?” 许留受宠若惊,给陈奕松展示看:“爸爸要过生日了,我想做生日礼物送给爸爸。” 陈奕松眯了眯眼睛,以他微弱的想象力来看,许留做的这堆东西勉强能看出人形。 许留擅长察言观色,知道妈妈这个表情是嫌弃。 她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抓着毛毡的手也垂落了。 “打算做个什么?”她没想到陈奕松会和她多说话,连忙回答,“想做三个人,爸爸妈妈和我,手牵手。” 可是妈妈不喜欢,许留看看自己做的东西,好像是很丑,可能爸爸也不会喜欢吧。 陈奕松漫不经心的赞许:“挺好。” 亲女儿第一次送的生日礼物,就是朵随手摘的花,陈奕松觉得许小真也会高兴疯了。 许留眼睛歘一下又亮了,这还是妈妈第一次表扬她。 她觉得爸爸回来之后,妈妈也变得不一样了,更温柔了,对她更好了,还会夸奖她。 陈奕松在柜子里挑挑拣拣,翻出来根逗猫棒,招呼许留:“过来,陪你玩会儿。” 逗猫棒上粉色的羽毛坠着铃铛,叮叮当当响,许留高兴地扑过去,蹦着高抓羽毛。 陈奕松在她抓到之前,把逗猫棒甩开。 这应该算是母女两个为数不多的亲子活动项目。 只有陈奕松特别闲的时候,才会想起来陪许留玩一会儿。 许留很珍惜这种为数不多,能和妈妈互动的时光,所以玩得特别起劲儿。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陈奕松把逗猫棒收回去,问:“明天你爸起床,他问你今天做了什么,你怎么说?” 许留数着手指说:“吃饭,做毛毡,和妈妈玩了一会儿。” 陈奕松满意极了,大概许小真听到这样的答复,也会满意,于是揉揉她有些被汗湿的头发,让她去睡觉,自己去处理工作,中途有快递送上门,他拿回卧室拆开,放好,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 许小真的生日是十月二十七,今天二十六,陈奕松觉得刚刚好,刚解决完灾区项目,许小真有三天假期,二十九号才用去上班。 但是他一直忙到早上八点,许留被送去幼儿园,他该睡觉了,许小真还没有起。 陈奕松和许小真在一起有些天了,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许小真原本有旧习惯,总爱在床边边上缩着睡,顾延野看他这个可怜样就闹心,强行抱着睡了段时间,把毛病纠正过来,但不幸添了新毛病,得抱点东西才能睡。 陈奕松把自己的枕头从许小真怀里拽出来,被子抽过来一块,自顾自躺下。 许小真怀里没了东西抱,自觉就去找他了,搂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睡过去。 陈奕松体温偏低,在温暖的房间里抱着很舒服,冰冰凉凉的。 陈奕松就没那么高兴了,他赤裸着上身,许小真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拱,弄得痒痒的,很心烦,他不喜欢和人贴着睡觉。 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许小真撕开了又往上贴,陈奕松干脆把人裹起来,扔到床边的沙发上,自己则是重新找床被子盖。 许小真中途醒过一次,迷迷糊糊喝了点水,没在意自己怎么睡到沙发上的,回去又倒在沙发上,裹了薄被继续睡。 陈奕松傍晚醒的时候,许小真还在沙发上,缩着睡觉,他都担心人要睡死了,摸摸他的脑袋和鼻尖,发现人是好好的,只好重复洗漱锻炼工作的日常。 他一个人在工作室待了会儿,把工作拿到卧室,正对着许小真的桌子上处理,没一会儿就无无聊的撑着脑袋,想许小真怎么还不醒。 三天假期,硬是睡了一天半,真挺没意思的,他好像守着个植物人。 凌晨十二点,今天是许小真二十五岁的生日,陈奕松都在考虑要不要把人弄醒,许小真的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他走过去,解锁,看到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 【生日快乐】 连署名都没有,看区号是一区那边发来的。 陈奕松一想就知道是谁。 一个没出息的傻逼,还生日快乐呢,看到你发的消息快乐也变不快乐了。 他想了想,拿着手机去找许小真,和他十指相扣,拍下一张照片,发了回去。 许小真的学生证还在顾延野手里。 他不喜欢和拍照,自然更不会给许小真拍,除了那张模糊的壁纸,只有学生证上有许小真的照片。 顾延野在人走之后才发现,许小真的生日在十月末,可他和许小真一起那么久,却没有任何一个十月是一起过的。 他从前没有给小真过过生日,今后也许更没有机会。 他新学了做甜点,顾延野想许小真喜欢吃甜的,应该会喜欢这个蛋糕。 零点,他给插上蜡烛,坐在窗前,摩挲着许小真的学生证,指尖擦过照片上人的脸庞。 犹豫了很久,才发过去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用的是新号码,许小真猜不出是他,也许就不会愤怒和困扰。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他心如擂鼓,既怕许小真知道是他,又希望许小真知道,也许他有机会能再听到小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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