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清红牌们住宿的地方和营业部虽然挨得近,但总归是分开的。客人们能将悬浮车定轨在营业部,却不能在住宿的地方停下——这是为了保持大家的神秘性。 而眼下,有两辆悬浮车正正停在轨道上。主理人先生恭恭敬敬站在车前,穿西装的安保人员先下车为后座的客人拉门,她身上好像还带着电击器抑制环一类的装备,全副武装的仿佛下一刻就有突然袭击。 主理人先生的笑容转移到和歌子脸上,她已经在试着笑得没那么明显了……还没见过主理人这么愁眉苦脸的模样呢,真新奇。 银川律拒绝安保人员伸手搀扶,自己下的车。他的出门打扮以简约为主,倒是安娜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一句“太素”的评价,伊芙便带领整个团队出动为他好好装点一番。 “安娜小姐现在身边就您一个,”伊芙为他搭配首饰时多说了几句,看上去挺满意他,因此稍加提点:“您出去就是代表小姐的形象。”虽然小姐自己都不太注重形象,但他们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我明白的,”他垂眸任人打扮。 “小姐是担心我被看轻。”越是鎏金场、红粉地,就越是讲究衣服和排场,踩低捧高是惯有的事。 伊芙为银川律戴上低调奢华的宝石项链,闻言倒是高看他一眼:“您有这样的觉悟,我就放心多了。” 她团队里的妆师应当也是同伊芙合作已久,端详着这位金屋藏娇的Omega ,给他嘴唇添了些颜色,边道: “小姐素来长情。您好好干,以后就算大的进来了,她也会念着您的好。” 大的……吗?银川律始终保持浅淡微笑的假面破碎,失了笑意。他自己尚且没法想象小姐把其他人带回家的那天,更何况听别人提起,心口闷闷隐痛起来。 “嘴上没个智能锁。”伊芙瞪了化妆师一眼,看到银川律的脸瞬间苍白,她于心不忍,安慰道:“这都是没边的事,您也知道小姐那个工作狂性子,躲狂蜂浪蝶还来不及呢。” 不过安慰归安慰,伊芙自己也不觉得小姐会吊死在一棵树上。看看昂热和白家,对这些上层人而言,婚姻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结盟。 …… 银川律因着之前的插曲心情不算好,这可愁坏了主理人。 他殷勤上前,想通过一个吻手礼拉近两人的关系。之前拒绝安保人员搀扶的银川律这次同样拒绝了他的吻手礼。 Omega一身挺括黑色羊毛大衣,月牙白的高领遮住了敏感脖颈,显得愈发冷淡矜贵。主理人知道有钱人的御用设计师一般不对外公开,难以估算价格,但直到他瞧见银川律颈间那明显价值不菲的灰宝石项链,心中悬着的石头才更放下来一点。 有句俗话说得好,钱在哪爱就在哪。眼前的Omega里里外外都打扮极为精致,一看昂热大小姐在他身上就花了不少心血,她越重视他,伊甸可以求得的情面也就越大。 ……如果银川律肯帮忙的话。 主理人一点都不为自己被拒绝而感到尴尬,笑呵呵地将手背到后头:“您辛苦了,这样远过来一趟。” 银川律面对主理人时声音依旧柔和:“莱娜发生什么事了?”他记得离开伊甸时莱娜就已经被永久标记,一直坚信标记自己的那人会来带走她。鉴于两人不过都是搏一把,银川律自然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劝阻,只能任其发展。 想到她可能面临的后果,银川律也面露忧色:“是伊甸要处罚她吗?” 主理人还想打下感情牌,一会好方便求人:“您有段时间没回来了,要不上去看看?楼上还有些您之前认识的人呢。” 他唯恐银川律拒绝,压低声音又说:“上去喝喝茶也是很好的,我们站在这里,容易被八卦记者拍到。”到时候就不太好了。 这话说进银川律心里,小姐目前还没有想公开,他自然要处处小心。故略微颔首接受主理人的邀请。 既然要上去,该有的礼仪便一项也不能少。安娜小姐之前给他的通讯器授权了账户,告诉他出去便刷这上面的钱,银川律一直没有用过,眼下却是不得不拿出来。面上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说给大家买些茶点,心下却默默记着划出去的钱数——银川律从未如此盼望早日上班补上些空缺。之前化妆师说的话伊芙让他别往心里去,律却很难不多想。 若是别人只想当金丝雀捞一笔走也就罢了,他抱着个看上去便难以实现的愿望,情愿将所有的筹码都推上桌去博那个可能,自然对任何可以放上去的东西都审视一番。 ……如果有选择,他不想欠小姐那么多。 主理人不知道Omega的心思,他只咂舌阿德里安娜的大方——伊甸那么多人,光每人一份“茶费”都是不小的开销,更遑论她当初带走银川律时支付的一大笔钱。果然还是谁掌握了经济权谁就说话硬气,她当时来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多推几个年轻貌美身世凄惨的Omega给岸本田他们呢。 万一这大小姐心一软全部都带走,他岂不是几年的工作指标都有了! 想归想,主理人面上还是谦虚的:“哪里哪里,让您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一面拿出通讯器迅速把钱收了。 银川律:……他已经习惯主理人这样灵活伸缩的脸皮了,倒也没什么奇怪。 小姐说得对,拿人钱好办事。收钱后,主理人虚伪的客套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在律表达对过去的些许伤怀后,他更是大手一挥取消和伊甸那些成员的尴尬见面,将谈话地点设在了包间。 半开放式的包间,外面是全息投影的翠竹,随着室内循环风向微微摆动,送来化学合成的竹叶清香。投影制作者也许从未见过真正鲜活生长的竹子,有的坠着竹花也依然生机勃勃,半点看不出衰亡的迹象,银川律勉强将视线从这诡异现象上移开,对上主理人一张殷切的脸。 “……” 对不起,看小姐的脸太久了。他的眼睛居然变得有些不太适应。 “现在您可以说说莱娜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Omega接过主理人倒的茶,氤氲起的茶雾模糊了银川律的眼睛,让人看不真切。 “……是伊甸要切除她的腺体吗?” 这大概是银川律所能想象的最严酷惩罚:失去了腺体,许多Omega都会元气大伤,身体大不如从前,分泌紊乱的激素同样也成问题。如果不长期服用药物,只怕性格都会大变样。 谁曾想主理人闻言摇头,向他展示了更残酷的一个世界。 “按照联合政府法律,伤害Alpha至重伤,最顶格的判刑,是进入地下城的'0区'。” 作为伊甸主理人,他就算从未去过地下城,也有所耳闻“ 0区”是连悬浮城市高级雇佣兵们都不愿意去的地方,谁愿意在那样的地方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辐射下,回来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除非联合政府给的钱够多,多到赔上一条命也值得。 把莱娜送去0区这样的地方和死刑没什么区别。这也是联合政府在废死后部分人想出的奇招。 主理人压低嗓子,担心隔墙有耳:“若是普通Alpha也就罢了,您知道她招惹的是谁吗?” “她惹上了霍尔·昂热。”
第25章 小姐知道吗? Omega垂眼,盖住那一闪而过的弧光。 他再抬眼,已然是惊慌失措的模样:“到底发生什么,怎么就惹上大小姐的父亲了呢?” 主理人本来也不指望银川律出谋划策,只要能帮着求情就好。看到Omega慌乱也只觉得平常,因此斟酌片刻,将事情原委尽数吐露。 伊甸这种地方向来不对外营业,靠的是熟人们互相介绍,有些人不愿过多暴露隐私,使用假名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整件事坏就坏在假名上,维克托·科莱特没有承袭昂热那样声名赫赫的姓氏,在伊甸寻欢作乐时也因为顾虑使用的假名,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一遭,主理人都不知道这两人竟然是父子关系。 主理人桌下双腿交叉,有些沮丧:“当时莱娜被终身标记后,我就查过那个名字的底细。结果一点消息也没有,还以为是从哪里靠介绍人混进来想'见见世面'的穷小子。”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他以往都能凭借衣着言行把这些人区分出来,再礼貌客气地请出去。维克托·科莱特在伊甸表现的十分正常,主理人以为这是谁家偷偷出来玩的公子哥,压根没把那个假名同印象里风流倜傥的Alpha联系在一起,更无从发现他与霍尔·昂热的相似之处,这才酿成大祸。 阿尔芒·昂热不是他这种人能接触到的人物,如果不是因着银川律的关系,想见阿德里安娜·昂热也是一件难事——但这不是缘分到了嘛。 主理人的说辞让脸皮最厚者都忍不住汗颜,银川律听罢,只是端详手中大师烧制的杯盏,并不言语,无形中给男人增添许多压力。 “我就想问问,您看这个事,怎么才能呢解决?” “霍尔先生现在怎么样了。”银川律手托青瓷底好似个物件架子,任什么东西在他手上都平白贵上许多。 “他也不愿意事情闹大么?” 银川律有时敏锐过头了。主理人用绢帕擦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是的。”这也是他觉得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源头。 “霍尔·昂热先生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听我们讲清事情原委后,表示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考虑到银川律和莱娜关系还不错,主理人隐瞒了一部分内容,其实霍尔·昂热的原话是“赶紧把那个Omega处理掉。” “但您也知道,最后追不追究,还要看整个昂热家的意思,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说白了,就是霍尔·昂热说了不算。 “还真是父子情深。”是他的错觉吗?明明Omega在打趣,他却察觉到隐含其中的一丝怨毒意味。 ——仿佛脚腕碰到滑过的蛇尾,主理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 “亲爱的姐姐,真是好久没见!”Omega动作浮夸地从悬浮车上下来,就往阿德里安娜身上扑去。 得益于长期的拳击训练,安娜稳稳接住了她,面上有些无奈:“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稳重些。” 白薇在她怀里抬头,仍然一张灿若春花的笑脸:“我不这么做,怎么让大家觉得我没有竞争力,没法跟你争白家的位置呢。” “我刚赶完工作就被你叫出来,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事的话,我就要回去了。”白薇是她母家的表妹,为人完全一副小恶魔模样,平时没少让家里头疼。这次把她喊出来大概也没什么好事。 “哎,别!”白薇抱住她的腰,不让安娜走。 “真的要这么冷淡吗?我可是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见你一面的……” “家里面要给你议亲了?”听她的口吻,阿德里安娜皱眉。 “是否有些有点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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