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际捶胸顿足,直呼上天不仁,怎的就让他成了那头小恶龙的师兄呢? 小恶龙不知道自家师兄在背后编排他,他从白之际那里得到了好消息后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林凛的死活于他而言并无多大的意义,只是他心疼涂山月,他不想涂山月再落泪了,为了谁都不想。 涂山月是没有再掉眼泪,赵乾坤此刻却恨不得哭上一场。 就在刚才他才知道他们三个居然在镇妖塔里被困了足足有三日,也就是说距离李莫萧邀约的浮山崖之战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就算妖族有涂山月、阴怀江二人,可双拳难敌四手,若是修真界诸位长老大能们全受李莫萧所蒙蔽,不惜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与之对抗到底,那最后的结局不难想像,怕是天地倾覆、尸山炼狱。 “这仗我们一定要打吗?”赵乾坤一时昏了头,稀里糊涂地将自己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是我们,不是你。”阴怀江冷着眼看他,勾起的唇角显不出一丝人情味儿,“李莫萧犯下的罪孽死一万遍都不足惜,更何况现在是他要覆灭妖族,我们不举刀反抗难不成还要乖乖伸脖子让他砍?”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乾坤皱着脸小声辩解。 “那你什么意思?”阴怀江倒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我……”赵乾坤张开嘴说了一个字,在阴怀江愈发冰冷的视线里掩下声去,他转头去寻涂山月。 “师侄,你知道我的意思,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啊。”赵乾坤一脸愁容地看着涂山月,似乎想要寻求他的认同。 涂山月还没说话,阴怀江先笑出了声。 “赵长老,我竟不知你何时修起了佛,变成了慈悲心肠?”阴怀江语气嘲讽,“也不知当年亡在你拂尘上的三百条魂听到你今天的话会是什么想法。”
第七十五章 要逼死谁? 赵乾坤神情一滞,掩在宽袖里的手瞬间握成拳头。 “师叔不必忧心,浮山崖的决战死得只有李莫萧。”涂山月突然开口,可赵乾坤却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 “妖族生性残暴,修士更是将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彼时两方交战必然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又怎么会只有李莫萧死?”赵乾坤眼里明晃晃的不相信,随口道,“难不成你还打算将李莫萧秘密劫杀?” 涂山月:“自然不是。” 赵乾坤:“那怎么......” “行了,赵老弟,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门外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赵乾坤的话,白之际晃晃悠悠跨进门,手里捧着一罐子黑色汤药。 他递给赵乾坤:“你儿子的药,你去管管他吧。”其他的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赵乾坤抱起那罐汤药,看了看阴怀江,又看了看涂山月,他踌躇片刻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 白之际看赵乾坤走远了,朝阴怀江瞅了眼,小声嘀咕:“气人的本事见长呐。” 阴怀江眼神凉飕飕看过来,白之际抿唇,一脸无辜:“我可没说你坏话。” 阴怀江:“……” “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白之际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李莫萧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等了半天,没有人应声,白之际疑惑地朝两个人看去。 “你们俩干嘛不说话?”白之际咽下最后一口茶,坐直了身子,眯着眼警惕地盯着阴怀江。 无他,阴怀江现在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上次他看见那双眼睛时是在姜覆余死的时候,姜殷准备杀了所有人。 阴怀江眼睛眨了眨,又恢复了往日慵懒无害的模样,他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我们打算在浮山崖将李莫萧的罪行昭告天下,然后将他击杀,”阴怀江用最平静的语气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他似乎对这种事轻车熟路,自然的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那其他人呢?李莫萧的那些狗腿子能乖乖的在边上看着你俩杀?”白之际对二人的计划感到不靠谱。 “我们也有人,”阴怀江提醒他,“种子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巨树。” 阴怀江的话莫名其妙,可白之际却听懂了,他叹了口气:“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阴怀江笑了笑:“多谢小师兄。” 等白之际走了,屋里只剩下阴怀江和涂山月两个人,涂山月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冷傲的模样,只有在阴怀江这里才会露出内心的柔软。 “阿江,这块玉你拿着。”涂山月抓着阴怀江的手,将一块白玉塞到他手心里。 那白玉一看就不是凡品,剔透晶莹,纯白无暇,更关键的是阴怀江一拿到手上就感觉有一缕轻柔的灵力顺着他掌心的经脉浸润进肌肤,身体里好像注入了另外一股力量,初探时细如溪流,再探便是深海奔腾。 阴怀江一瞬间捏紧那白玉,抬起的眼眸闪过惊愕。 “你给了我什么?”他声线不稳,心脏狂跳。 “我想要你好好的。”涂山月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去牵阴怀江的手。 温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摩挲到掌心,阴怀江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撑开,白玉硌在他手心里,十指相扣,两人仿佛将要融进彼此的骨血里。 “我只要你好好的。”冰凉的声音落到阴怀江耳朵里,激起一阵颤栗。 不知何时,阴怀江眼睛里的五瓣花开了,他看着涂山月,说着最温柔的情语:“我也要你好好的。” 阴怀江摊开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雪青色鳞片。 “龙鳞……”涂山月喃喃,猛地抬起头,血红色眼瞳里盛满了最纯白的欢喜。 传说龙族会赠予心上人自己的龙鳞,代表着其心归属于你,永世爱恋你,忠于你。 “送给你,”阴怀江注视着那双炙热的眼眸,倾身上前,在涂山月唇角落下一吻,“从此我属于你。” 我也属于你。涂山月默默想着。 不同于这边令人沉溺的旖旎暧昧,相隔万里的碎星阁却阴云盖天。 昨夜突兀地下了场大雪,天地间染上厚重的冰冷,空气里全是萧瑟寒霜的涩味。 温念玉从白霜一样的石梯走上来,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那幢耸立云霄的桂殿兰宫,即使看了无数次,他依旧会为摘星楼的巧夺天工而惊叹。 只是在这样华美辉煌的建筑下不知埋葬了多少工匠的血肉尸骨,就像它的主人,用尸山血海堆起来的王座,注定会腐烂消亡。 “要变天了。”温念玉仰头,口中喃喃自语。片刻后,他如往日一样走进那座腐烂的宫殿。 今日是摘星楼里的最后一次议会,浮山崖之战就在明日,可此刻摘星楼里的情状却诡异得紧。 大殿上或坐或站全是花花绿绿的人影,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不仅丝毫没有战前的激荡振奋,更甚至隐隐透出股机锋的对峙。 “李掌门究竟在哪里?”有人沉不住气梗着脖子冲莲台座吼。 只要有人带头,不出意外马上就会有另外的声音跟上。 果不其然,第一人还没得到回应,另一道女音紧跟着又冲了出来。 “李掌门莫不是心里有鬼,故意躲着不出来吧?”蓝如葵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人狠狠扯了下,她转头瞪了眼张尘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真要命。张尘启觉得他现在急需一颗救心丸,他的小师妹老是这样口无遮拦,迟早会招来祸端。 可惜蓝如葵不想懂张尘启老父亲一样的心思,此刻她只想追着要个说法。 这些日子,关于李莫萧的传闻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她可不愿意做个糊涂虫,最后被李莫萧耍的团团转。 “萧乐风,你师傅究竟在哪里?那些坊间传闻又到底是真是假?”蓝如葵的语气不算好,但在场居然没有任何人出来指摘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灿金莲花座旁站着的白衣人身上。 “诸位稍安……咳、咳、咳”萧乐风双眼蒙着白纱,眉头皱着咳个不停,看起来好不可怜。 “够了,你们逼他干什么?”人群中冲出来一个灰衫男子,神色慌慌地朝着萧乐风跑过去。 “萧掌使,你没事吧?”谢必抓着萧乐风的手,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萧乐风抬眼,虚弱的笑了笑:“谢师弟,我无妨。”话刚出口,却止不住剧烈咳喘起来,萧乐风秀雅的脸惨白,只有薄唇上沾了几点鲜红。 “你吐血了?!”谢必又惊又怒。 都是这群人逼得!萧乐风如此风光霁月的人,他还重伤未愈,他们是要把他逼死吗?! 谢必看着美人唇上刺目的鲜红,血气顿时上涌,竟然不管不顾地朝众人发难。 “你们是要趁着李掌门不在逼死他的弟子吗?一个个的自诩清白正义之流,现在看来竟也不过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鼠辈!” 这话一出,本就没什么声响的大殿更安静了,就连蓝如葵都没有再开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萧乐风也蒙了,他知道谢必没脑子,可没想到他能蠢到如此地步,他刚说的那番话简直是火上浇油,要逼死他的恐怕是谢必自己吧! 萧乐风此时也顾不上装柔弱了,大手一挥将谢必攮到自己身后去,他躬着身,做足了惶恐的模样:“诸位长老前辈息怒,乐风绝无不敬之意。谢师弟也是一时心急才口出狂言,还请诸位莫要与小辈计较。” 可萧乐风越想将刚才的事遮掩下去越有人偏不如他的意。 “哼!一个末流剑宗出来的小子好大的口气啊!”一道尖刻的女声撕开众人耳膜,带着股不罢休的怒气在大殿上咆哮。 萧乐风看清人,脸上的虚情假意险些维持不住。 李清荷一身青白道袍,嘴唇却烈如火焰,那张比东街媒婆还厉害的嘴不断开合,噼里啪啦将谢必骂了个狗吃屎,顺带还对萧乐风阴阳了一番。 萧乐风憋着气,脸上柔弱羞愧,心里则恨不得将她杀了。 “好了,清荷妹子,小孩子不懂事你同他计较什么。”半晌,终于有人出来说句话。 李清荷瞥眼看过去,一个大肚子和尚对着她笑得像个弥勒佛。 “呵,你倒是喜欢做好人。”她嘲道,但也闭了嘴没在开口。 透过白纱,李清荷的曼妙身姿变得扭曲,萧乐风藏在白纱下的黄澄眼瞳阴狠嗜血,他挑起一抹笑,对着瞳孔锁定的人影遥遥一拜:“谨遵前辈教诲。” 李清荷宽袖一甩,冷哼了一声。 萧乐风眼底一抹血色闪过,随后直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诸位前辈长老,同辈道友,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萧乐风突然的一句让众人都有些懵。 他接着道:“师尊受妖人陷害蒙难,乐风痛心疾首,恨不得立马杀到妖界杀了那两个罪魁,可如今我被妖人重伤,纵有心却无力,唯念诸位齐心,与我碎星阁共同御敌,护卫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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