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阴怀江拧着眉,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应,“我……” “你不用现在就答应,我也绝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表明我的心意。”涂山月善解人意地开口,他不想看到阴怀江因为此事烦扰。 在心头的欢雀逐渐平缓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可他不会收回之前的话,因为那的的确确是他想了许久的念头。 “阿江,你知道吗,当我跳入天鲸的兽口时我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我只后悔一件事,那就是我还没有亲口告诉你……” “我心悦你。”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仅此而已。” 面对如此诚挚的涂山月,阴怀江无法不动容,无法不动心,他认栽了。 “山月,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阴怀江恳求。 “就算天长地久,我都会一直等你。” 阴怀江挑眉,这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甜言蜜语。 “不会让你等太久,”阴怀江故意拨了下尖尖的狐狸耳朵,笑得得意,“至少不会是天长地久。” 涂山月也跟着笑:“好。” “行了,现在该干正事,”阴怀江话音一转,语气严肃,“躺下,尾巴放好。” 涂山月不明所以,收回了两条卷着阴怀江脚踝的红尾巴,乖乖躺好。 阴怀江将袖口卷起,捞出铁盆里的棉帕,拧干水,目标明确的朝涂山月走过去。 “怎么?”涂山月仍存侥幸。 阴怀江看他一眼:“你说呢?” 素白的衣领被一只手挑起,露出里头蝴蝶一样的美人骨,阴怀江温热的指尖沿着锁骨撩开,眼看着那衣裳已被褪至肩头,涂山月卒然惊醒,猛地按住那只不断游走的手。 “你……别动我。”涂山月满脸通红,说得艰难。 阴怀江无辜地眨眼:“我只是想帮你擦擦身子。” “我自己来就好。”涂山月别过眼,声如蚊蝇,右手死命拽回衣衫,将自己胸口的一大片冷白遮好。 “哦。”阴怀江只好遗憾退开。 涂山月手里拿着棉帕,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阴怀江就站在床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着实不好意思在心悦之人面前袒胸露|乳。 好在阴怀江善意大发,见他实在为难,也没再盯着,转身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涂山月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小幅度的擦拭起来。 “说起来有件事我倒是忘了问你,”阴怀江抿了口茶,语气里不乏好奇,“刚才还没进屋我就听到你好像在喊什么,是接受‘神授’时你看见什么了吗?” 涂山月不奇怪阴怀江会知道‘神授’的事,只点了点头:“是,我见到了我的母亲。” “白芷?!”阴怀江惊诧的声音猛然大了不少。 原来母亲的名字是这两个字,涂山月一边想着一边回了声“是”。 “怎么会?明明她已经……”神魂湮灭了。 涂山月听懂了阴怀江的未尽之言,解释道,“当年与李莫萧大战后,母亲的神魂有一缕侥幸逃脱,她藏在如意里,拼着最后一点妖力和灵海秘境的半生灵一起瞒天过海的在如意里藏匿了一扇通往灵海秘境的虚门。” “至此之后,她便一直沉睡,直到我阴差阳错的开启了秘境,在接受‘神授’时我们之间强大的血脉联系将她唤醒。” “原来是这样。”阴怀江终于了悟,怪不得他就算用上往生镜也寻不见白芷的一片神魂。 岚倒是真会做样子。 阴怀江心里头好笑,一只伴生灵不仅幻化成主人的模样招摇,还能将计就计以此来迷惑人的视线。 以至于阴怀江就算第一眼就看破了它的伪装却也未曾怀疑过白芷魂灭道消的假象。这两个主仆,果真是瞒天过海中的个中翘首。 “那件事我也和母亲说过了,她也同意了。”涂山月说得莫名,眉梢上挑着喜意。 “嗯?”阴怀江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酌了口茶,“同意什么?” “我和你的婚事。” 阴怀江:!!! “你和她说了?”阴怀江瞳孔剧震。 “嗯。”狐狸骄傲地翘起尾巴。 阴怀江一脸呆滞,默默将桌上不慎洒落的茶水揩掉,心里头安慰自己:早点说好,早点说好。 又过了会儿,阴怀江还是没忍住,纠结半晌后假装随意地问:“你……你娘亲她就没再说些什么?就……你和我成亲这事。” 最后一句仿佛烫嘴一样,涂山月只囫囵听了个大概。 “没有,她很欢喜。”涂山月笃定。 “哦。”阴怀江又喝了口茶,不说话了。 屋里安静下来,只间或听到三两道掬水声。 “我好了。” 终于有人打破堵在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阴怀江莫名松了口气,走过去将涂山月递出的棉帕接走。 “你再多睡会儿,晚饭我来叫你。”阴怀江丢下这一句,忙不迭端起铁盆走远了。 涂山月卧在床榻上,目光幽幽地看着那道身影逃也似的离开,房门被关上,也关住了他极具侵略的视线。 “你们俩都说什么了?”突然窜进耳朵的声音让阴怀江脊背一紧。 一回头,岚瞪着那双蓝澄澄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着他,脸上还挂着几丝看西洋景的心思。 木门“砰”地一声关上,隔断了岚偷摸往里头瞥的视线。 岚撇撇嘴,小声嘀咕了句。 “山月已经醒了,你那些东西准备好了吗?”阴怀江把铁盆往她手里一塞,一本正经道,“没事儿别瞎打听,你把握不住。” 岚:……小主人就喜欢这么个玩意儿吗?岚不理解。 或许是不用在穿上‘白芷’这身仙衣,岚仿佛一朝脱困的顽猴终于露出隐藏的孩童心性,除了每日晨时必定到涂山月屋里探望点卯外,整日里就剩黏在阴怀江身上了。 用她的话来说就好比从天上掉下个老神仙,还正正好落入她的窝,这不得好好稀罕稀罕吗? 她这边倒是稀罕上了,涂山月那头可是烦闷憋躁了好几日。 他被阴怀江勒令只能待在屋子里淬炼神魂、滋养灵脉,以待他能尽早吸收‘神授’时传承来的磅礴妖力,可他还是忍不住分神。 岚日日围着阴怀江转悠,他虽也知道那只能算作小孩慕强的心态,可涂山月对于两人之前的亲近还是有些酸涩吃味儿,可他却又不能将自己的心思露出几分,不然到显得狭隘下作了。 于是乎岚缠着阴怀江兴奋欢跃了七日,阴怀江被人烦扰磋磨了七日,涂山月也跟着抓耳挠心了七日。 “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阴怀江终于耐性告罄,冷着脸,恶狠狠地警告,“再跟着小心我吃了你!” 岚只当他是玩笑,嘻哈着又跳上去:“好啊好啊 我还没见过龙吃人的场面……呃……呃呃!” 一只手扼住岚的脖子粗暴地掐断了她的话。 “白芷既然告诉了你我的真身,那她有没有警告你千万别招惹我?”阴怀江声音透着阴冷,强大的妖力几乎将岚聚成的灵身震碎。 “若你识时务,你做的那些事我也全当不知,一笔勾销罢了,可你要是还想着能从我或者山月身上套出什么好处,那我就容不得你了。” “听懂了吗?” “我……我知……知道了……”破碎的声音从被扼住的喉咙里跳脱出来,岚恐惧的看着面前的暴徒,眼前人的模样终于和话本里重合,残暴嗜杀、冷血无情。 阴怀江收回手,岚一屁股跌在地上,咳地撕心裂肺。 “小点声,别惊扰了他。”阴怀江皱眉不满地看着岚。 简直是魔鬼! 岚愤恨地瞪了眼头顶上的黑影,憋红了脸将嗓子眼里的咳嗽声给咽了回去。 “明日山月就要出关,你的尾巴扫干净点。” 阴怀江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岚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道冷肃的身影转身间换上柔软的皮囊又走进了涂山月的屋子。 “你和岚在说什么?”阴怀江前脚刚踏进屋子,迎头便砸来一句问话。 他瞅了眼床上坐得板正的人,有些无奈:“我和她说,让她小心着点,再缠着我就吃了她。” 涂山月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疑惑的睁开眼:“你吃人?” 阴怀江:“......” “我只是吓唬她,我不吃人。” 说得郑重其事,也不知涂山月信没信。
第五十五章 遗失的记忆 涂山月抿了抿唇,踟蹰着开口:“我刚刚听见你让她把尾巴扫干净些?” 阴怀江眼睛一下子睁大,语气兴奋:“你的功力大涨啊,我俩说得那么隐蔽你都听得见。” 涂山月一脸无奈:“你就别打趣我了,若你真有心瞒着我,又何必在门口谈。” 阴怀江笑笑,搬了根凳子去床头,脑袋倚着床栏坐下,示意涂山月继续运功打坐。 “我也是昨日才想通,之前白芷从未和我说过,灵海秘境的伴生灵已经觉醒了独立意识并且幻化出人形。” “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与李莫萧战后,白芷开启灵海秘境,她的神魂强行将灵海秘境的伴生灵唤醒,甚至她分出了一半的神魂作为伴生灵的灵食,这才催生了岚的出现,也因此白芷本就残破的神魂更加虚弱,以至于她就此沉睡。” “直到你进入秘境,你们之间强大的血脉联系将白芷唤醒。但就算如此,白芷的神魂也只能支撑她在你接受神授时才能在虚弥空间与你见上一面。” “你说若是没了主人的灵力喂养,岚又是如何一直保持理智,在李莫萧的如意里隐匿至今?甚至还能在你落入的瞬间锁定你,一路引着你找到灵海秘境的入口?” 涂山月敛目沉思,周身的灵力随着经络流遍全身,又逐一汇聚到妖珠。 他听着耳边阴怀江懒洋洋的调子,脑海里不断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也就在这时,涂山月猛然意识到,他的记忆缺了一段,他没有进入灵海秘境的记忆。 “阿江,我们是如何进入灵海秘境的?”涂山月问得奇怪,引得阴怀江莫名其妙。 “从我看到那只白狐起,之后的记忆我都想不起来了。”涂山月的声音还算冷静,但他下意识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慌张。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再次消失的记忆让他有了更深一步的紧迫危机,他敏锐地意识到,有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已经超脱了他的掌控。 “啊……你忘了啊……”阴怀江手指摩擦着下巴,神情有些古怪,模棱两可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日我们一进入秘境,你就化成了小狐狸,你神魂受损,只能蜷在灵台中滋养。” “而你的那副脱胎的狐狸身或许承受不住那些痛苦,所以一开始就屏蔽了你作为人的识感,只当自己真的就是一只初生的幼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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