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我和瑶帙那家伙不一样。 两人走走停停,一路下了山,来到葬剑林。 一眼望去,一排排墓碑林立,显得沉闷又肃穆,每座墓碑前,皆立着一把剑,唯有边上一座墓前孤零零的,只摆着几株白梅。 杜衡马上明白了过来。 若见微带着他在若关山墓前站定,视线被那白梅吸引了过去,眼中带着些疑惑。 杜衡没多想,当即跪下去对着墓碑拜了三拜:“师父,我来晚了,不过您放心,往后我会照顾好见微的。” 他心中默默道,师父,多谢您将见微教得这么好。我为他求来转世的机会,本不奢求其它,您让他今生能以若见微的身份成长、生活,真的谢谢您。 如今的若见微只是若见微,我一片私心,不欲他再沾染前尘,若是天意不可避,仍将因果降于他身…这一次,我会陪在他身边。 他深深朝若关山墓碑拜下去,今生结下如是因缘,迦叶盼下一世能与您再相见。 若见微亦与他一同拜了一拜,杜衡不愿他再伤心,拉起他来道:“走罢。” 两人转身离去,却见身后若关山墓前,正有一点紫色光芒浮现。 那光点先是绕着白梅转了几圈,而后微微停顿,像是叹了口气,接着又飞至半空,朝杜若二人离去的方向飞了几下,最后终是放下了生前种种,缓缓飘向了遥远的天际。 当时风华、剑惊天下,红尘百年归白发,谁言缘法、恩怨流沙,此一去、情仇皆罢。 杜衡由若见微带着,将苍梧山各处都转了一遍,至于他记没记住这些地方的名字则另当别论,倒是山中上下皆知晓了若小长老有个道侣的事情。 晚些时候,江上雪特地请山上的厨子做了顿大餐带到若见微住处去,原因无他,乃是门人们掷骰子让他作为代表,去打听打听若小长老这位道侣的事情。 就连上官筠都默认了这件事,几位长老自是没有多说,至于潘长老——潘长老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弟子们纷纷猜测,这怕是有史以来他话最少的一天。 于是便有了现下的情景。 江上雪坐在桌子的一边,面无表情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杜衡坐在若见微身旁,一边给若见微夹菜一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你们苍梧山伙食挺不错的啊,见微你怎么不多吃点。” “这个凉糕我竟没有吃过,不错不错,甜度刚刚好。” “见微你吃这个,每日若都是这样的饭菜,你怎么还能瘦了,唔……” 若见微夹了一块排骨,堵住了他说个没完的嘴,轻笑道:“既觉得好吃,便少说多吃些。” 杜衡朝他眨了眨眼,而后乖乖地啃排骨去了。 江上雪表示他真的没眼看。 你俩这不吃得好好的嘛,干嘛非得叫我留下来吃饭?还美其名曰是辛苦我送饭,拜托我真的不辛苦,请放我走吧!!! 一顿饭吃完,江上雪根本没机会插|进两人的对话,更遑论打听更多的八卦了。 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我真的尽力了! 江上雪跟两人道了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家大师兄的小院。 夜色渐浓,苍梧山一扫魔氛环绕的沉闷,终于有了几分初夏夜晚的清爽。 杜衡晚上不出所料地吃撑了,此刻两人并排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夜风送来几声虫鸣,杜衡没骨头似的歪在若见微身上,叹道:“苍梧山的月亮果真如白玉一般。” 这样的月亮若见微看了许多年,从前觉得山中月太过孤寂清冷,如今竟也品出了几许温柔。 他伸手抱住杜衡,在对方鬓边落下一吻。 怀中传来闷闷的笑声,杜衡道:“我们今晚是不是吓到你家师弟了,看他走时脸色不太好。” “无妨,阿雪平日里胆子就小,时间久了就会习惯了。” “哦?”杜衡抬起头来看他,“这么说若小长老是要让我留在苍梧山了?” 若见微抱紧怀中人:“我答应过你。” “可是…我看山中人并非全都会同意啊?”杜衡心中高兴,嘴上却还想逗逗这人。 “你此番救了苍梧山弟子,他们不是不辨是非的人,总会接受你的。”若见微认真道。 “是他们接受?还是若小长老让他们接受?”杜衡坐起身来,挑起若见微下巴。 若见微墨色眼中映出他的倒影:“是若小长老说他们会接受。” 杜衡笑了,他倾身上前,吻住了那片水色的唇。 …… 若见微按住对方乱摸的手,眼中暗潮涌动。 杜衡偏过头,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下一刻,他被若见微打横抱起,顿时慌张道:“见微!你、你做什么?” 若见微抱着他跃下屋顶,声音沉沉:“做道侣之间该做之事。” …… 日头渐高,小院中禽鸟啁啾,树影婆娑,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杜大哥!”忽来一道俏皮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一方宁静。 若瑾满脸惊喜,一路跑进若见微院中,看到一个熟悉的紫色身影。 “嗯……”杜衡正靠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闻言侧身向来处看去,眉眼还带着些倦意,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 “你怎的来了?”若瑾好奇道,她前两日皆在山下帮忙安置附近村民,今天听弟子们讨论才知道杜衡来苍梧山的消息。 “自然是来看我家见微了,”杜衡说着打了个呵欠,“小瑾有事么?” “倒是没什么大事…哦对了,听说你成功压制了魔气,还是优昙尊转世,那你现今岂不是很厉害?” “那也没见微厉害。”杜衡嘟囔道。 ?若瑾还在疑惑,就见杜衡从躺椅上慢慢坐起身来,动作间本就散乱的前襟松开来,露出了锁骨上大片的痕迹。 “……”若瑾默默咽了咽口水,看来确实师兄更厉害一点。 “说起来,”杜衡撑着头看向若瑾,“小叶子回去了吗?” “他离开苍梧山已有十数日,”若瑾回道,“算算应该快到涿光山了。” “你俩怎么样?”杜衡冲她眨眨眼,小声问道,“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没怎么样啊…”若瑾说着红了脸。 “噗嗤,”杜衡了然道,“没想到小叶子居然开窍了,不简单呐……” “叶舒怎样了?”若见微方踏进院子,就听到杜衡在与若瑾聊天。 若瑾回过头去,看见若见微翩然而来似画中仙,一时又想到方才所见,难得磕磕巴巴道:“没…没有怎样…” 说完红着脸朝若见微行了一礼,而后跑出了小院。 “……”若见微疑惑地看向若瑾离开的身影,而后又回过头以眼神询问杜衡:小瑾怎么了?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杜衡表示他很无辜。 “你们方才在聊什么?”若见微替杜衡拢好衣襟。 “在聊叶舒…对了见微,你知晓如今尚未现世的神器,只剩下一个了吧。” “是‘古月’剑,清虚君的佩剑,清虚君又师出涿光山…你的意思是…”若见微暗暗心惊。 “不错,”杜衡叹道,“沈言当真是一片苦心。” “那叶舒……” 叶舒现在很不好。 他在客栈房间的床上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看向紧闭的门。 “砰、砰、砰”房间的门从里面上了锁,却有什么东西仍旧锲而不舍地在外面大力地撞着门。 那东西一边撞门一边幽幽开口道:“师弟…叶师弟…快开门呐…我是你师兄啊……” “不要过来!”叶舒喊道,“你…你不是我师兄!你这魔物快离开这里!” “我是你师兄啊……” “你不是!” 且说叶舒自下了苍梧山,一路向南,跟着引路纸鹤往回走,却因九州之上骤然增多的魔气与由此引起的祸患而耽搁了脚步。 他在途中遇到许多村庄受到了魔气或魔修的袭击,村民流离失所,更有甚者堕而为魔,丧失心智。 叶舒第一次亲临这种场面,遍地尸骸、亲人相残、群魔乱世,心惊胆战有之,悲悯不忍亦有之。他一路上靠着自己所学的一点剑法,也消灭了不少魔物。 如此断断续续而行,总算快到涿光山了,却突然遇到了据说是来找他的“师兄”。 叶舒甫见对方,心中便泛起古怪之感,那人说师父有令,要带着他回山门。他留了个心眼,假意答应,而后多方试探,终于找出了对方的破绽。 那魔物见自己的假扮被识破,难免有些气急败坏,就要抓了叶舒离开。 叶舒见自己不是魔物的对手,缠斗之下侥幸逃脱,却被魔物一路追随,最后到了这客栈中。现在可怎么办? 叶舒看着将要被撞开的门,心中掠过无数个念头,他一边担心着涿光山如今的状况,一边又焦虑于如何拜托自己的困境,当真是调动了为数十几年的智慧,绞尽了脑汁。 实在不行…就跟他拼了! 少年总是热血上头,叶舒下定决心,提起剑来暗暗给自己打气,就要去开门跟对方拼命。 却听“嗖嗖”几声,而后一阵剑光掠过,门外的撞击陡然消失了。 发生什么了?叶舒靠着门疑惑地想,那魔物…被消灭了吗? 他将门悄悄扒开一条缝,而后凑上前往外看去—— 一张放大的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第75章 玄机 涿光山。 凝玄落于山门前,对着这一片断垣残壁挑了挑眉。 有脚步声靠近,他抬头看去,对来人道:“如何?” 孔宴在凝玄身前停下,摇了摇头,他目光沉静,面上衣袍上沾了血,衬得整个人愈发妖异。 “唉…虽然如今你这么听话,我很欢喜,不过我已许久没听过你的声音了,”凝玄伸手欲擦去孔宴面上的血迹,被对方偏头躲开了,他也不恼,自顾自道,“千年前你带着那么多人围攻首丘,圣君银袍加身,声如朗玉,万军阵前指挥若定,身先士卒,那番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孔宴蓝绿色的眼睛静静望着他,对他话中所言无动于衷。 凝玄感到有些无趣,正在此时,有两人一前一后自另一个方向走来:“拜见掌门。” 这二人乃是虞渊的部下,一名木萧,一名辛夷。 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两人身上皆有魔气,他们千年前也算是实力不凡的仙门修者,如今却跟着主子与魔头同流合污。 凝玄收回手来,问道:“你们可有何收获?” “回掌门,并无神器的线索,”木萧抱拳回道,“那掌门嘴硬得很,吾等未能问出‘古月’剑下落,他便先自尽了。” “哦?”凝玄神情并无太大波动,只喃喃道,“竟不在此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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