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荼表示不能理解这种不伦不类的风格。 两人交流间,那院子里出来了个小厮,手里端着药盅往外走。 姒荼挑了挑眉,随手捡了个石子用指尖一弹,便径直命中了那人膝弯处的穴位。 小厮只觉得腿上的经脉突然抽痛起来,他踉跄了一下便朝前倒去,手里的药盅被打翻,洒落了些许的药汁和药渣。 他揉着腿爬起来,暗骂一声晦气,也没多想,拿起东西离开了。 躲在暗处的两人上前,查看起了地上遗留的痕迹。 楼岸用指腹蘸取了些药汁,嗅了嗅:“都是些安神镇定的药。” “不过......”他思索片刻:“似乎用药很重。” 俩人对视一眼,又偷摸溜进了院里,看到了昏睡在床病容憔悴的李琬。 趁李琬刚喝了药昏睡着,楼岸搭上了他的脉。 片刻后,他朝姒荼点了点头:“最近才病的,忧思成疾。” “这就奇怪了,”姒荼撑着下巴:“李府门口出现的尸体......李员外看着没多害怕,他方才的表现,更像是觉得晦气。” “但偏偏,一向张扬风流的李小公子却病了,忧思过重到卧床不起?” 两人均是若有所思,难不成,那些死猫和无头女尸,与这个李小公子有什么联系? 他们回到了院门口,刚准备离开去别处查探,姒荼眼尖,突然发现了一处不寻常的地方。 他指着院门口的一块青石板疑惑道:“那是什么?” 二人上前,发现了石板缝隙中残留的暗红色血迹。
第24章 本座喂楼小岸吃甜糕 “这是......没处理干净遗留下来的血迹吗?” 两人蹲在地上, 伸手碰了碰石板缝隙里和泥土混在一起,早已经干涸的血。 联系起李琬现下的症状,姒荼和楼岸对视一眼, 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所想的答案。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 姒荼当即拍板:“去李府前门。” ....... 两人目力极好, 不一会就仔仔细细将地上每一处的缝隙都检查完了, 没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果然。 他们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死猫和女尸真正的抛尸地点被李府隐藏了, 换了个看起来似乎无伤大雅的正门门口。 李府的人在被问询时提到, 死猫被发现时七窍流血, 尸体甚至还是温热的。 而李员外当初为了凸显李府的清贵高雅之气,建府时在正门前铺满了时下文人墨客最流行的丹青墨石板,这种石板的确高贵典雅颇有格调,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构造独特, 其上布有天然的沟壑小孔, 难以清理。 更何况, 石板间是有缝隙的,若是血液流淌进了缝隙里和尘土混在一处, 让仆从的打扫清理难上加难。就算真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缝隙里的尘土清扫出来, 那也会留下新添的痕迹, 姒荼他们势必能看出来。 但现在,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有。 既然尸体带血,那么正门门口就不可能干净到没有任何痕迹存在过的影子。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里不是抛尸地点。 许是见二人在门口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李府的仆从跑上前询问他们是否还有其他要事。 姒荼闻言, 收了面上的思虑,朝上前询问的仆从弯着眼温声道:“无事, 不过是我粗心,以为方才将玉佩遗失在了这府门口,带着哥哥陪我回来寻罢了。” “现在想来,应当是落在了客栈。”他柔柔一笑:“不是什么大事,无需惊动你家老爷。” 那仆从被他的笑晃了眼,愣愣地称是。 等两人相携离去后,他挠了挠头,才暗道这楼家不愧是江湖第一大派,里头出来的小公子长得真水灵,那眼睛笑盈盈望过来,就无端地让人多生出些好感来。 ...... 到此,似乎显而易见了。 鬼影的原抛尸点定然是李三公子的门前,但由于种种不可告人的原有,被李府瞒了下来,改成了是在李府正门处发现的尸体。 这也能解释得通李三公子为何回因忧惧太过,卧病不起了。 至于为什么要瞒,估计只会是那些尸体同李三公子的关系更大,李员外为了粉饰太平,悄悄改了地点,寻常人也瞧不出错处。 祁仙节近在眼前,只消一力促使他们抓住那个捣乱的鬼影,其余的最好一概不管,如此,便能掩饰住背后的真相,保全些什么。 但可惜,青晏堂遵循当年楼自青的志愿协理江湖事,必不会草草了案,又碰上了楼岸这样一个完美继承了当年楼大侠君子风骨,如此负责到底的人接受了案子,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就不会被轻巧遮掩过去了。 方才同李员外谈话时,对方提及让姒荼他们在明日寅时左右蹲守在李府后门,那里是几天来鬼影抛尸后逃窜的必经处。 抛尸地点的蹊跷之处,从这里也可见一斑。既然要抓人,在抛尸时抓岂不是更好,鬼影要经历把尸体搬过来、抛下这一系列动作,耽搁的时间会更久,必然比逃窜时要好抓得多。 李员外只让他们在后门处等候,想也是怕他们发现被隐瞒的真正抛尸地。 “你怎么看?” 楼岸见姒荼一路拧着眉,面色比他这个正经来查案的人还要严肃,以为对方是发现了些什么,于是认真问道。 姒荼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该吃饭了。” 楼岸:“......” 他眨巴眨巴眼:“饿了。什么都想不出来。” 楼岸叹气:“好,吃饭。” 姒荼闻言笑着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朝前面的酒楼带去。 “我这身无分文的,可是还要靠哥哥多多接济呢。” “你尽管吃,”楼岸被他带得身子稍稍弯了弯,颇为不自在道:“还有,别叫哥哥。” 他问:“为什么?” 他道:“很怪。” 姒荼满不在乎:“咱俩这关系,称兄道弟的不是很正常。哎呀,你就是听少了,多听几次适应适应就不会了。” 随即,便是一连串地哥哥哥哥哥哥...... 楼岸:“......” 称兄道弟是没错,但就算是这样,按年龄来说,不也该是我管你叫兄长吗? 这样反过来真的像极了......你到底懂不懂...... 楼岸看着毫不设防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年,隐隐有些崩溃。 ...... 在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食后,姒荼往后一靠,感觉浑身经脉都被打开了,眉眼间都流露出舒坦的意味。 美食,果然是能让人迅速快乐起来的神丹妙药。 吃饱喝足后,姒小荼感觉自己的脑子回来了。 他神神秘秘靠近楼岸,压低嗓子:“我觉得,今晚那道鬼影不会来了。” 楼岸心道果然,这人又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他略一沉吟:“你是想说,那个所谓的鬼影,是李府里的人?” 姒荼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对,我就是想说这个。” “哥哥果然懂我,”他弯着眼睛,笑意盈盈:“咱俩果然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 楼岸:“......天生一对不是那么用的。” 姒荼害了一声,摆摆手:“差不多差不多,无伤大雅。” “李府占地面积可不小,方才去时我就发现了,李员外子嗣众多,妻妾也不少,都住在一处,后院弯弯绕绕的,能在众多院落里准确找到属于李三公子的院落可不容易,我们方才纯属是运气。” “其次,那鬼影似乎极为了解李府家丁的换班情况,在不惊动巡逻的前提下抛尸数次,被发现后也是游刃有余,还能在家丁熟悉府内布置的情况下轻松抽身离开,若是个对李府不熟悉的人,绝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他托着下巴:“若我们的推测成立,那个黑影必然已经得知李员外找来了能治他的人,当然不会来白白送死。” “他的目的必然不会单纯是抛个尸吓一吓人那么简单,”楼岸点头:“的确,在真正目的还没达到前,他又岂会让自己这么轻易的被抓到。” “但,那道鬼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警告吗?”楼岸蹙着眉,神色颇为认真:“目前看来,李三公子是目前较为关键的突破口,我一会儿就去暗桩一趟,找找李三公子过往的信息,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他又想了一会儿道:“现下还早,一会儿可以去县衙一趟,看完尸体后,或许也会多些线索。” 姒荼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没接话,却倏地夹起一块甜糕塞进楼岸的嘴里。 楼岸:“......?” 他被迫止住了话头,疑惑地看着姒荼。 “你看看你,饭不好好吃,眉却拧的死紧,”姒荼语重心长般拍了拍他:“这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信我,你在祁仙节前绝对能查个水落石出。” 艰难咽下甜糕的楼岸:“......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重要,”姒荼见他表情没有那么凝重了,很是满意:“甜糕好吃吗?要不要我再喂你几个?哥哥?” 还没下山前,楼岸被楼老妇人约谈了一次,这位年老的掌权者似乎深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赏了楼岸不少东西。 姒荼怕被发现没跟着去,是以并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只是隐隐察觉到回来后的楼岸心情似乎不太好。 彼时,姒荼看着那一堆笔墨文玩、发带玉冠之类的赏赐嗤之以鼻,只觉得虚伪至极。 他也问过楼岸,但当时少年抿唇沉默了许久,只说不管怎样,楼老夫人是他的祖母。 在父母都离开后,楼岸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还算得上亲厚的长辈家人了。 姒荼着看他默默将东西收好,感到有些气愤,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处密密麻麻的又疼又酸。 他下意识想要楼岸开心点。 所以当他得知楼岸接了案子要下山时,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姒荼提出来一道前去,明明,他可以什么都不管,偷偷逃了的。 但他还是来了。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楼岸好像有些孤独。若是身边能多个人冲他发发牢骚,调笑两句,或许能稍稍好过一点,起码,不会那么的......让人心疼。 再比如现在,他盯着楼岸蹙起的眉,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下意识就想要帮对方抚平。 他的确,总想让楼岸能开心点。 ...... 楼岸本来好好的,却被姒荼一声温言软语的哥哥弄得呛了呛。 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姒荼颇为嗔怪地瞧他一眼,似乎在说怎么这也能呛到,但还是颇为乖觉地凑上前给他拍了拍,简直做足了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 他这么想着,楼岸那边可就未必了。 少年如玉的面颊在侧,背上是其轻柔的抚顺,耳边仿佛还环绕着方才温软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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