隳星察觉了他的动摇,俯身吻了他一下,又道:「你早答应过的,待你修成金丹,我们就结为道侣……你又要食言吗?」他的语调很平和,却好像藏着一股委屈,直让薛千韶心尖发麻。 薛千韶僵硬地答道:「戏中言,梦中语,岂可当真?」 隳星仍是有些强硬地道:「留下来,或者答应我。你没有其他选择。」 他凑在薛千韶耳畔说着这番话,每个字都像打在薛千韶心上,比泼溅进来的雨水要更重一些,却还不至于将人逼离廊下。僵持片刻后,薛千韶含糊地道:「……就不能待一个月后,再给你答案吗?」 隳星又一次紧拥住他,仿佛害怕方才那句话会溜掉一般,略带急切地道:「不能。此时、此地,我就要得到你的答复。」他停顿片刻,又道:「你比看上去要狡猾得多,我不会听信你的推托之辞。」 许多念头在薛千韶心中川流而过。他该要说出更重的话,也大可告诉隳星自己并不爱他,却没有一句说得出口。他明知道这个人并不可信任,光是小十修魔的事,隳星都尚且没能洗脱嫌疑,可他还是该死的留恋。 无论这份情从何而起,是否受到梦境摆弄,在此时此刻,它都无比真切地鼓胀着他的心,主宰他的所言所行。 七情一动,蛰伏的内伤便再次蠢蠢欲动。这本是薛千韶在破界时损耗过度,加之在淮城心神大恸,经脉中才裂出了这样的伤。随后他又在百年梦醒时道心动摇,早已不是普通内伤可比拟,而现在竟连这一点情绪起落,都足以牵动伤势了。 他生生将涌动的血气压了下去,身躯不免僵硬了片刻,隳星察觉不对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探脉。 感觉到灵力注入的同时,薛千韶浑身一震,挣扎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隳星随即变了脸色,严肃地问道:「你身上为何还有伤?稍早不是已经愈合了吗?」 薛千韶不答,然而这阵沉默似乎进一步刺激了对方,隳星追问道:「这伤究竟是何时落下的?破界时?在淮城时?」 薛千韶虽然清楚这伤和隳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却也是自己命中灾劫将至之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让隳星知晓太多,便只是甩开了他的手,漠然道:「何时落下的伤,很重要吗?」 这句话之于隳星,却有如一个冷冷的巴掌,有如在说「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隳星的眼神沉了下来,乍看似乎不那么咄咄逼人,却多了一分执着。他接着道:「你不愿说就算了。无论如何,我都能为你寻来最好的丹药,总是能好起来的。」 薛千韶听他这般说,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了,暗自后悔,又见他似乎冷静了些,便放缓语气解释道:「倒也不必。丹药终究是外物,还是闭关清修便好。」 隳星随即道:「既然如此,孤鸣境与你灵力相合,可以作为闭关之地。」 薛千韶心下微动,却没有松口,只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此地还是太珍贵了,我还是另寻合适的闭关场所较好。」 隳星沉默好半晌,冷不防道:「你就非要离开吗?」 薛千韶心想确实是如此,却又感觉不能直说,便默然不语。 隳星从这片静默中得到了答案,猛然擡手一推,将薛千韶压到潮润的木地板上,勾起恣意而轻慢的笑容道:「按照约定,你还需助我解开咒印,记得吗?」 薛千韶一时反应不过来,木然地眨了眨眼,他本以为隳星只是开始了新一轮的胡搅蛮缠,却发觉他的双眸转为腥红,在黑暗中隐隐发光,仿佛一汪怵目惊心的血渊,这才后知后觉地毛骨悚然起来。 他突然想起,在祁夜魔宫中时,隳星也曾发过一次疯,原因就是以为他要毁约离开。 薛千韶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隳星却低低笑了一声,随手将他半边衣袍撕毁,接着俯身啮咬他的喉结,伏在他身上低声道:「不是想走吗?取悦了我,我就考虑考虑。」一面说着,他的手轻挑地在薛千韶身上游走,有如在赏玩一块美玉。 -待续-感谢阅读,欢迎收藏留言
第55章 两清 # 薛千韶不敢进一步刺激他,便一动也不动,隳星却越发变本加厉,隔着衣料摩娑起他的私处,还道:「怎么,不想要?还是改变心意,不走了?」 紧接着,薛千韶感觉有两道锋锐的魔气,贴着他的腿根划过,在细嫩的肤上留下浅浅的伤口,令他不由瑟缩了下,接着身下一凉,亵裤彻底失去作用,碎成了数块。 直到谷道中陡然传来刺痛感,薛千韶才惊觉,隳星真的打算在这个被雨幕包围的廊下,强要了自己。 他疼得倒抽了几口凉气,泪水溢出眼眶,双腿挣扎起来,隳星却扬声命令道:「不许动。」 他一开口,薛千韶便浑身一僵,软绵绵地脱了力,似乎有某种无形力量操纵着他,让他彻底动弹不得。薛千韶瞠大双眼,忽然想起自己在激愤之下,曾经咬破隳星的唇,而那些血…… 隳星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那些血,可都是你主动咽下去的。」一面说着,他又往干涩的谷道中挤入一指,薛千韶抿紧了颤抖的唇,又一次双眼泛泪,却仍一声不吭。 隳星又道:「我可没让你不能开口,怎么都不说话?你连句话也不愿意同我说了吗?」 他俯身像是要吻过来,薛千韶却偏开了头,紧紧闭上眼,任眼角的泪顺着颊边滑落。隳星见他这番拒绝的姿态,心中似有无边暴虐翻涌,又在同时可笑地感到悲凉。 在那个瞬间,他心底有个声音道:早知道会如此,你大可在梦魂蝶造梦后,抽去他原有的记忆,继续做他的三师兄苏长宁;废去他的修为,让他成为你一人的禁脔……如此一来,他便永远不会背弃你,也永远无法伤到你。 那道声音在他空荡荡的心中回荡,几乎真要把控住他的心智。 隳星的眼神越发疯狂狠戾,心脏几乎是兴奋地狂跳起来。 可是那无边妄念,却都不及薛千韶接下来的一句话。 薛千韶微微睁开含着湿光的双眸,目光澄如秋水,带着不解与怜悯低喃道:「……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薛千韶望着隳星好一会,可他正背着光,薛千韶终究看不清他的神情,随后便失望地转开了视线,认命地再次阖上了眼。 薛千韶心底的声音却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都已见识过无明圣渊的惨烈,能从那里头爬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心性不改?罢了。反正没过多久,这具肉身也就没有意义了。 薛千韶自以为做好了所有准备,可在进犯的手指突然退出来时,他还是不由提心吊胆,以为将要迎来难以忍受的钝痛。可紧接着,他却感觉到,压制住他的人轻颤了起来。 隳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捧住他的脸细细落吻,一面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 薛千韶讶异地睁开了眼,这回却换隳星避开了他,埋在他胸前道:「究竟要怎么做,我才能够留下你?」 隳星用上了几乎折辱的手段,将薛千韶逼至极限,不计代价地逼他选择。可饶是如此,薛千韶仍是那样淡然和安静,仿佛这些强烈的爱欲悲喜都与他无关,他始终是那股清净的水流,从来都不染毫分,与他泾渭分明。 这让隳星从魔障中醒悟过来,发觉即便他毁去薛千韶的记忆、废去他的修为,能得到的也只是个空壳,无法获得薛千韶的真心。 他因此深切体认到,自己压根无法以任何方式强留薛千韶,只能放他走。 薛千韶先是感觉身上的桎梏消失,接着便觉胸前有了湿意,不同于泼溅进来的冷雨,那是滚烫的热泪。 在那一瞬间,他感到胸中的一股气极没出息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以及「这是最后一夜了」的微微伤感。 于是薛千韶叹了口气,缓缓擡起手搂住了他。 或许在这世上,也只有他见过魔尊掉泪了罢? ◆ 不过多时,薛千韶就发觉他还是心软得太早了些。魔尊既有能耐拿捏尺度,让他情不自禁迎合,自然也有本事折磨他,点燃荒火般的泼天欲念,又偏偏让他无法彻底被满足。 这场情事好似夜空中的烟花,自知只能灿烂一瞬,便燃烧生命般地贪欢。 又像是偏执地非要他牢记一般。 薛千韶受到欲火和双修时的灵力浪潮夹击,连维持一线清明都极其困难,他的世界被同一个男人占满,目之所及、耳中所闻、经脉中充盈的灵力、乃至带来无边快感的,全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男人披散一头雪发,嘴角勾着一个邪气的弧度,额心与他相抵,似乎还对他说了一些话,可薛千韶什么也无法听清,感觉自己如同一尾离水过久的鲛人,下半身几近麻木,只知大口喘息,却仍干渴不已。 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仿佛连呼吸与脉搏都紧密相连,他感觉到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紧接着,他的额心灵台便被一股阴寒强势的力量侵入,像是被薄透锋利的刀尖刺入神识当中,令他心中空白一片。 下一刻,他的神识仿佛被更巨大的存在一把兜拢住,两者窒息般牢牢纠缠,那个更巨大的神识无孔不入,不由分说占满他所有感知的空隙,与他抵死缠绵,几乎要将他逼疯。 薛千韶模模糊糊地感知到,那个神识「告诉」他:「这就是第三层的魂修。舒服吗?」 适应许久,薛千韶好不容易才稍微得以回神。可来自神魂深处的极致欢愉,却仿佛自心口密密麻麻地炸开,他不由紧紧按着自己的胸口,五指用力得陷进皮肉里。如若自剖心肺就能终止这一切,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另一只手却复上了他的手背。隳星的语调带着笑意,低声道:「怎么是这副神情,难道不舒服吗?」说罢,他笑着俯首亲吻了薛千韶眼下的痣,尝到汗水的咸和泪的苦涩。 薛千韶倦得面无表情,双目迷离,看上去反倒有些冷漠,只有眉心轻蹙,肌肤像被蒸过一般,溽湿而透着绯红。 隳星并不介意他木然的反应,反倒语带欣喜地自顾自道:「你也喜欢的罢?看你咬得多紧……留在我身边多好,要是天天都这么修炼,你哪里还需要苦修?还需要什么灵药?」他近乎疯迷地念叨着,一面在薛千韶颈上吮吻,又道:「你难道不爱我吗,为什么非要离开我?」 这句话有如金石坠地,意外地让薛千韶又清醒了几分。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爱是何物? 尚在红鸾院时,苏长宁曾是他的一线曙光,当时他对苏长宁也曾有过懵懵懂懂的动心,却也知道这一点微末的情感,并不足以让他赔上自己。 而隳星……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爱他呢?他那样狡诈,简直没有几句真话,恣意妄为得令人咬牙切齿,但薛千韶在多数时候,对他却存有一丝诡异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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