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起这么早。”看到花信站在窗前,乔四海眯着双眼,思绪混沌头脑不甚清晰。 水汽氤氲,平静的湖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有风吹来,夹杂着阵阵潮湿。花信眺望远方愣怔,骤然听到乔四海的问话,身子被吓得一抖。“哦,睡不着,起来放松放松。” 敏锐地察觉到花信精神不佳,乔四海担忧地看着他,从他的视角探去,正好瞧见花信眼睛红通通的,眼皮浮肿。性格要强的人,最怕别人发现自己的软弱。乔四海和花信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相处下来,他知道其实花信骨子里有点偏执,是个非常倔强的人。 “是吗。”乔四海故作轻松,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了,哥,昨晚我做了个古怪的梦。” “什么梦?”果然,花信被乔四海勾起了兴趣,无暇自哀。等乔四海把梦中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后,花信一张脸阴沉着,异常庄重严肃。 反复摩挲乔四海脖子上的玉佩,花信紧紧抿着双唇。“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事情很严峻?”见他这副反应,乔四海也猜到此事的严重性。 “嗯。”花信没有隐瞒,诚实说道:“看来这个邪祟比我意料中的还厉害。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那天它对付木偶人只是为了吸取对方的力量。它和你融合的速度在加快,我们得赶紧找到水灵虫,不然……” 乔四海心一沉,“不然什么?” “不然融合了以后,恐怕谁也没有办法再将它驱逐。”花信本想宽慰他,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乔四海我不想瞒你。邪祟,有形无体,大多邪祟寿命不过几百年,哪怕它们杀再多人吸收再多力量,也逃不过消亡的宿命。但我师傅跟我说过,也有一小部分邪祟在因缘际会下开启了灵智,拥有和人一样的智慧,为了进一步成长,会选择附身到人类身上,等完成修炼后再离开重新附身,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它们有了足够的力量进化成妖。” “我们,好像遇到了后者。”花信沉痛地别过头,不敢看乔四海的眼睛。“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你应该是邪祟最后一次附身。也许再过几十年,它就不再是邪祟,而是妖物了,而你也将永远成为它的宿主。” “是吗。”乔四海苦笑不得,“那我还真是幸运啊。概率这么小的事情都让我碰上了。哥,你说我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嗯,万一中了一等奖呢,那可是五百万呢。”乔四海故意语调轻松地开解花信,表情笑嘻嘻的,竭力装出一副淡定平静的模样,但眼底的恐惧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乔四海,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水灵虫。”花信一本正经地看着乔四海的眼睛,作出承诺,“有我在,就不会让邪祟得逞。” 上清溪曲流蜿蜒,碧波荡漾,平缓的水流汩汩而动。一叶扁舟,竹竿撑水,顺势而下,两岸怪石嶙峋,林木深茂。顶着大太阳站了半个多小时,还好带了墨镜,殷楚风叫苦连天,“这大中午的,咱们歇着不好吗?干嘛非要这个时候出来。” 关于乔四海说的事情,花信并没有告诉林岳和殷楚风,省得他们跟着担忧。用过早饭,花信便开车带着几人租了一条木筏子,说是要顺着溪水漂流。 撑船的大叔听到殷楚风的抱怨,呵呵大笑,“快了快了,马上就快到峡谷了。到了那里就凉快了,咱们歇一歇。” “这还差不多。”殷楚风愤愤不平地叫嚣,在注意到花信吃人的眼神后,立刻噤声不语,跑到林岚旁边两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叔,”花信同样戴着墨镜,手顶在头上遮挡太阳,他看向划筏子的男人,“听人说这条溪里有水鬼?是不是真的。” 男人皮肤黝黑,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材粗壮,眼睛炯炯有神,听到花信的问话,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听以前老一辈的人说,是有的。” “怎么,你问这个干啥?” 花信随意扯了个理由,“哦,没啥,就是好奇。” 男人了然地点点头,“是在网站上的评价里看到的吧。其实,这就是个噱头,哄人来玩的。这上清溪淹死过不少人,有这个传言也不足为奇。”两人的对话,吸引了林岚和殷楚风的好奇,竖起耳朵仔细偷听。 “叔,那你能给我们讲讲呗。”花信噔噔跑到男人身边,俨然对谲怪之谈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嗨,这有啥可说的。”男人乐不可支,“慢点,小心筏子翻了。你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讲讲。” “我们也是听爷爷辈的人说过,这溪里住着个水鬼,每逢十五的月圆之夜就上岸来找人聊天。见过的人都说,那水鬼啊,穿着好几百年前的衣裳,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不过,说来也怪,水鬼找人不聊家长里短也不谈别的,净扯些诗词歌赋。你想啊,旧时候没多少人读过书,哪能说到一块去?反正水鬼露过几次面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这样啊。”花信若有所思,“那这个水鬼害过人吗?他都是在哪里出现啊?” “这倒没有。”男人笑呵呵辩解,“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这溪水淹死过很多人就是水鬼找替身呢?还真不是。怎么说那水鬼在这里也好几百年了,他要是真害过人应该早就去投胎了。至于哪里,我也不清楚,反正很多人都是在不同的地方见到的。” “说这个干嘛。”木筏驶进了一段狭长的峡谷里,茂盛的树木遮天蔽日,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男人将竹竿插进水里,不让木筏继续漂流,“我也都是从以前的老人听来的,咱也没见过。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花信摘下墨镜,悄悄给殷楚风他们使眼色,多年的默契对方立即心领神会。“怪不得花信要来这里呢,他是想要验证这条溪里到底有没有水鬼?水鬼在什么地方?” 林岚惬意地蹲下身子,双手轻拨粼粼的水面,感受着难得的冰凉。“嗯。那一会咱们就好好查查呗。” 蜿蜿蜒蜒,几个人漂了两个多小时一无所获,抵达终点,看到陆地,乔四海率先跳上码头。那么长的时间一直站在木筏上,被溪水环绕,他心里别提多恐惧了。乔四海知道,多半是因为身体里邪祟的缘故。上岸后,花信忧心忡忡。“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我也没有。”林岚和殷楚风无奈地摇头。 见他们情绪低落,乔四海当即搂住花信的肩膀,大方安慰,“哥,没事的,反正还有时间呢,不用这么着急。” “会不会是因为白天,阳气太重,那个水鬼不敢泄露踪迹呢。”殷楚风试着分析。 “不会。他待在这里已经长达数百年。”林岚否定了殷楚风的推测,“而且他又不是一般的邪祟。” 花信沉思片刻,像作出重大决定般毅然抬头,“看来,现在也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们先打车回酒店,晚上再来一趟。” “什么办法?”林岚和殷楚风异口同声,乔四海也侧头好奇地望着他。 “具体什么办法先保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花信轻松愉悦地迈出步伐,看着自己身旁陡然空落落的位置,乔四海心里难以名状闪过一丝失落。 出租车里,任凭林岚和殷楚风怎么问,花信始终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九点多,花信开车带着他们再次来到上清溪。夜幕低垂,天边一轮弯月挂上了树梢。有一段路不好开车,几人便下车步行。没走几步,就听到一旁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旖旎的喘息声音。乔四海脸一红,尴尬地不知所措。倒是殷楚风,好奇地不停向树林的方向张望,被林岚笑着骂了一句,“不正经。” 花信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 月色下,溪水宁静幽深,像是一片遥不见底没有光亮的深渊,让人看了不禁心惊胆战。站在溪畔,林岚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询问花信要做什么?结果,花信刚说完自己的办法乔四海立即跳出来反对,“不行,哥。这个办法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而殷楚风,则眼神激动,跃跃欲试地看向花信。 花信顿了顿,“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想到别的办法。” “不可以,绝对不行。”乔四海态度坚决,“哥,我不想让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险。再说,你们不是有很多召唤邪祟的办法吗?上次抓木偶的时候我记得你们就用过一次。” 殷楚风肘了肘身侧的林岚,小声说道:“让你姐出来。” 林岳冷冷地瞪视身边的男人,殷楚风丝毫不以为意,贴着她悄声耳语一番。听完殷楚风的话,林岳震惊地望着对方,瞠目结舌。 “你不也好奇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再说,花信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殷楚风啧啧两声,极力游说。 林岳,心思动摇了几秒,为难地偏过头,见她被自己说动,殷楚赶紧风添油加醋继续游说,“你想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一直听说过,但是从来没见过那个郑信子,而且,花信不是说了吗,有郑信子在,他可没那么容易死。” 林岳看了看花信,又看了看乔四海,想到殷楚风的话,心一横,“乔四海,这件事我们就听花信的吧。今天和上次不一样,我们对这个邪祟一无所知,上次解决木偶人的时候,我是悄悄拿到了他儿子的一根头发。再说,这条溪水那么长,范围那么大,我们找起来太费时间了。” “大不了我们在这多待几天呗。”乔四海想也不想直接回绝,“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傻事。” 乔四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目光灼灼地注视花信。看到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花信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了他,“傻瓜,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经过闽清的事情后,花信忍不住揣测,是不是自己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身体里的那个女人就会出来救他?因此,他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把自己逼到绝境,强迫郑信子现身。只要她一出现,事情就好办了。 “真的没有问题?”乔四海还是不放心。 “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花信拥抱着乔四海,拍拍他的后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仅此一次。” 乔四海用了蛮力搂住花信,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力道之大,似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找到一个水浅的地方,花信慢慢走下去,林岳和殷楚风紧随其后。 “你们准备好了吗?”花信弯腰曲背,脸几乎贴在水面。 林岳和殷楚风分别握住花信的一只胳膊,满脸兴奋,“嗯。” “好,等她出现以后,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办正事,呜呜……” 花信话还没说完,就被急性子的殷楚风一把摁头摁进了水里。没有预料到殷楚风会突然出手,一口水直接呛进花信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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