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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 ——“这火根本灭不了啊！！！” 奚云抬头，目光澄澈。 ——“哥哥，我们，会再见的。” 下一瞬，那张俊美如镌刻的脸突然凑近放大在他的视野，表情森然扭曲，像厉鬼的不甘。 段渝川冷颤更甚，甚至牙尖开始打抖。 林佑又低头看了眼副驾上的人，娴熟地给车打了个双闪，把车停在饭店旁的停车场后彻底侧过身，目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和情绪，不像是在看刚认识的陌生人。 他的手习惯性地抬起，像抚摸最昂贵有市无价的珠宝一般，不忍刮花任何一个细节，在段渝川的脸上流连，从鼻尖抚摸到唇部的弧度…… ——“渝川哥……” 段渝川全然不知车里的暧昧。 ——“好想，看你高潮时的表情是不是也这么无害呢。” 林佑如同顽皮的孩子般，脸上呈现出恶趣味的表情。 无人回应他。林佑似乎有些挫败，不甘心地俯下身，在逼仄的空间里慢慢捧手抬起段渝川的脸，似乎是被自己的动作取悦到，脸上的表情愈发浓重地兴奋起来。 段渝川下意识地把头侧过去。 两人愈发凑近。 温度在两人之间交换。 林佑睁着眼，近乎能感受到段渝川脸上的细小绒毛，偷走别人玩具的扭曲快感在他心里咻地放大。 离段渝川的唇角近乎只差最后一步。 下一瞬，车的前玻璃如蜘蛛网一般延伸破碎，满天碎渣飘零迸射出巨大的震天动地的惊响。 林佑满脸是血，被吓地还未缓神，把头扭回只见还未碎全的玻璃上缓缓出现一只手。 那手白如死了三年未进棺材，用力点着孱弱的玻璃窗，指节扭曲像被人掰弯，指尖触碰的地方霎时沾染了蓝色微光。 段渝川听见响声也无法再陷入昏睡，眼皮掀起便猛然看见眼前之景，心脏又是一紧。 然而两人都还没缓过神，那双手便自主地往前活动，一拳打碎了玻璃后抓住了林佑的脖颈，空气中似乎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声音。 林佑挣扎着，双手在那只不请自来的手上抓挠着却硬是松懈不下半分他的桎梏，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迅速憋成了粉红色。 段渝川这会终于是醒了，纵使还没捋顺发生了什么，但总还是反应过来帮林佑挣脱开那只手。 盏茶功夫，这辆车从外被人向内狠狠踢了一脚，驾驶位的车门金属已然向内凹陷，几百万的车根本禁不住第二次重创，立马像要报废成一摊破铜烂铁…… ——“哥哥，下车，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声音中的警告已然不言而喻。 纵使段渝川已经得了ptsd，也无法忘却，他缓缓吐口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半晌把副驾的车门打开走下车，而林佑则没那么好说话了，他几乎是被人连扯带拽地拖下了车。 ——“你怎么来了？” 段渝川先发制人。 远处的人他认认真真隔了两个月再次打量。身高将近一米九了，仍穿当地的藏青色长袍，印染的花色显得有些不大搭衬，腰上颈上是银色的吊坠，祖母绿和朱砂的石块松松垮垮地勾出他的身型。鸦黑的长发松松散散披在肩上垂在脚尖，他浑身都是湛蓝的，连抬起头看人的那双丹凤眸里泛的都是诡秘的蓝光。 安静时，奚云如纯真的孩童，美貌惑人。 发狠时，他此时眼珠快要崩出一般，五官狰狞的骇人，动作也是没有丝毫软下，手臂白皙，五指扭着林佑的脖颈，把人生生举起。 ——“想哥哥了便来看看哥哥，看看哥哥……有没有背着我做些坏事……” ——“哥哥可真是禁不起考验呢。” 奚云偏头笑了笑。 段渝川看着奚云阴晴不定的脸吞了吞口水，他自始至终都摸不清他的想法。 ——“你……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也……我也想你了。” 说软话。讨好他。段渝川想。 奚云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像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正摩擦着杀人的武器一般。 ——“哦？是么？哥哥真的想我了么？” 段渝川又想吞口水，嗓子却如含了刀片一般生疼，只能避开奚云炙热的目光违心地点了点头。 ——“哥哥表面上想我了，一个月里确是忙得紧呢。先是住进陈沿年的家，再是跟他到酒吧找野男人谈笑风生……哦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奚云像拎鸡仔一般晃了晃手里的人，目光冷地像未解冻的湖。 ——“叫林佑是么？如果我刚刚没出现，哥哥，他就要吻你了呢。” 段渝川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林佑。 ——“哥哥还真是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呀。还是说，这就是哥哥爱人的套路？” ——“那我可得好好习惯习惯呢，免得被哥哥骗了还帮哥哥数钱，是不是？” 每吐一个字，奚云的表情便愈发沉重冷漠，手里的劲也越用越大，小臂上青筋迸溅出，手里林佑咳嗽声也愈发大。 ——“说话啊，哥哥。” 夜色越来越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墙，把周遭喧哗与荒谬通通隔绝。往来的霓虹灯是唯一的主角。 残破不堪的车里突然传来手机铃声。 奚云笑了笑，两个酒窝显得可爱如稚嫩的小孩，收回压迫感，用空出的手抽走手机，目光扫了扫屏幕，半晌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是陈沿年，我到了你们人呢？怎么没人说话啊？” 段渝川努力维持着虚伪的平静外衣，此时已经慌的手足无措，只恨不得陈沿年自说自话后就赶紧把电话掐断。 ——“喂段渝川你小子，不会是唬我玩儿呢吧，把我骗出来给你做你和林佑的托儿啊？” ——“还不说话，你不会已经吃上烛光晚餐了吧？成啊你，加油争取今晚本垒打——” 话还未完，新款的手机被人暴戾地摔在地上砸成四分五裂，屏幕的玻璃渣可怜兮兮地落了满地。
第21章 发疯（下） ／ ——“烛光晚餐，本垒打。” 奚云浅笑，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 左手轻轻一扭，只听得骨节声清脆，林佑眼白向上一翻，再没了生息。 ——“哥哥，两个月到了呢。” 段渝川看见奚云笑得甜蜜向自己缓缓走来，却止不住地向后退，周围却没有退路，只有瘦弱的街道，绝望的荒郊的月亮，和一个濒临崩溃的人狂躁的心跳。 段渝川没有退路了，他最后的路也被这辆破败成废铁的车挡了去。他挪步到不知是昏是死的林佑身边，左手抬起他有些冰凉的躯体。 ——“你疯了……” 吐出的热气在空中变成了白雾。 奚云揽开双臂，笑得沉浸。半晌才在空中伸开手掌作无辜状。 ——“哥哥在说什么呢？” 他动作未停，向他走的更近。 ——“好，你疯了，那我也疯了。既然你两个月内一直在跟踪我，你是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段渝川从瘫坐在地爬了起来，身上的西装已经泛起了褶皱。 奚云饶有兴味地看着段渝川。 ——“从哪儿开始说呢？不如就从我们在一起那天开始说吧。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自演自导了十几天，有意思吗？表白，还有什么我喜欢你，都不过是为了离开你的手段罢了！！” 段渝川神色有些不顾一切的疯狂。 奚云本沉稳独坐高台的淡然躯壳陡然碎了一角，随机而来的是止也止不住的裂痕。 ——“闭嘴，哥哥。” ——“是，我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边吊着陈沿年一边找鸭子，还跟林佑拉扯不清，但这些人我好歹还真心喜欢，你呢？我根本没喜欢过。” 奚云的表情肉眼可见黯淡下去，鸦黑的长发一两缕遮住了表情，段渝川不敢看，心底已经升起了恐惧，但还是想一吐为快。 ——“哦对了，还记得表白那天我送给你的荼蘼花么。” 奚云抬眸。 ——“我曾告诉你，他的花语是什么初生的爱……真是笑死人。这么拙劣的话你倒也信，我胡诌的罢了。” ——“他的真实花语是，末日之美。是分手，是离别。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还有你送我的什么花带，我回来的第一天就扔了。” 空气仿佛死去的人的血液般凝固许久。 段渝川觉得舒爽，冲动之后却后怕地用余光扫视着身前离自己不到两寸的男人。 奚云像被猛然一击中了命脉一般萎了精神，许久他抓住段渝川的衣领把人扯到跟前，周围诡秘地腾起蓝色的烟雾，不知从哪飞来的第一只蝴蝶，随后紧随的是成千上万只，它们相聚着纷纷落在地上，车上，密密麻麻如图蛊虫一般，随后不约而同地腾起翅膀，背后的花纹拼凑出一只栩栩如生的人眼球！ 段渝川腰后的纹身又火烧火燎得疼。 ——“哥哥，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
第22章 罚 ／ ——“哥哥。” 七八岁的小男孩脸庞青涩，五官却隐隐有了些成年人的模样，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眸温温柔柔地挽起，酒窝浅浅。 段渝川伸手想去触碰，一瞬间对面的男孩瞬间却分裂成虚幻的碎片。 他揉了揉眼。 ——“哥哥…” 再睁开眼时，周围陷入一片浓郁的深蓝之中，方才还不达他肩颈的男孩此时已经高他半截，男人五官有了很大的转变，从当初天真烂漫的孩童迅速转变成妖冶凌厉的男人。 额上那抹朱砂坠，脖颈处垂落的银链确是未曾改变。 一步一响，一步一晃。 看着男人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骇人，段渝川连连后退…… ——“啊啊啊啊……” 段渝川猛地睁开眼，周围的昏暗没让他感到不适。只是脏器感觉被猛烈地击打过，铺天盖地的眩晕和反胃涌上心头。 他试图活动身体。 不幸的是，关节处被皮革质感的东西牢牢桎梏住，他被人活生生吊了起来！ 段渝川挣扎着，眼睛半眯，徒劳分辨出所在何处，然手腕上的东西似乎有了人性，他欲挣扎箍得他就越喘不过气。偶有一阵凉风穿堂而过，身体突然穿到神经中枢的感觉告诉他——他被人扒光了。 说赤裸似乎不够准确，他是穿着些什么的。像料子极其丝滑轻薄的绸缎，只是风拂过便觉得每个毛孔被打开了一般。 在失去观感的情况下，段渝川的听觉变得格外灵敏。远方轻微的一阵脚步声都能让他浑身打颤。 与奚云坦白之后，他的处境不会好过。 段渝川一边心里叹息，一边怨自己的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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