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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蓂

时间:2023-08-20 02:01:31  状态:完结  作者:挺木牙交

  这一切都让由咏由衷地骇然,她感到恐惧,并开始怀念山上的单纯和单一,每日第一束透过窗棂照到她窗户上的晨光都是同一个模样、同一种角度。

  由咏的思绪不受她控制地飘向各方,忽然想起荆苔曾在她面前无意中织过灵网来兜院子里的紫藤花瓣,此等千钧一发之刻,容不得她再多犹豫,她回想当时荆苔的一举一动,青涩而迟疑地进行模仿,卫慕山立即看出了她的企图,声嘶力竭地喊:“由咏!你可以!”

  “放你的屁!”由咏大骂,手上颤个不停,从灵脉里抽出的灵线如烟,摇摇欲坠,由咏出了一头大汗,好不容易织成了两束,余光里卫慕山已经是抵挡不能,但他也没有再大喊来催促由咏,扰乱她的分寸。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得了!

  由咏索性抽了一大桶远超她能力的灵力出来,面色陡然苍白了几分,她心里不停默念“我是蜘蛛”“我是蜘蛛”“我是蜘蛛”来麻痹自己,不知道哪道筋搭对了,竟真的给她织出了一张大网,只是不伦不类,行线也诡异奇怪,远没有荆苔的规整、完美。

  不过,不论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才是好猫。

  “卫慕山,我成了!”由咏喜悦至极地大叫,双手一推,大网随之布向水岸,兜住了那一群人,除了几个钻缝已然跳进水里。这些人不认输地依然前冲,吓得由咏心扑通扑通狂跳,生怕自己临时抱来的佛脚不够牢固,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粗制滥造的灵网即时犯癫痫般狂抖,但最后也没有破,居然撑住了。

  由咏吁出一口长气,赶紧叫卫慕山和自己一块儿去把落水的百姓捞上来。

  他们捞了半天,一数起来,总觉得人数少了些,这时由咏才想起来跳进水里的少年,登时慌乱起来,卫慕山疑道:“怎么了?”

  “你还记得小师兄提到的那个小奴吗?”由咏拉住卫慕山的胳膊,惊慌道,“他跳进水里了!”

  “啊?!”

  由咏又道:“小师兄也在那河中洲上!”

  “还有你们的代大人。”郜听不慌不忙地补充。

  卫慕山像突然被扔进了旋风之中,他没在浔洲上,又好像在浔洲上,眼看这妖毒恨不得吞没了整个锦杼关,但所有能拿主意的人竟然都不在这里,这该……如何是好!

  由咏镇静地传音给卫慕山道:“我们应当赶紧报给尊主和大师兄他们。”

  卫慕山也传音回来:“现在召唤灵鸽已然是来不及了!传信符已经用完了还没有补,若是小师兄在这里……”

  后面的话他没说全,但两个人都能懂,如果荆苔在这里,必然能够起传信符了。

  突然,由咏视线内好像掠过了什么,她此前一直向着薤水上流的方向而立,如今惊喜地扯住卫慕山的手腕,指着上流的黑色云雾叫:“快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被她的话惊得纷纷去看:那朦朦胧胧之内,缓缓地现出一个庞大的轮廓,像巨兽逼近,线条逐渐清晰,尖头、大帆……那是——

  但虹猛然扭过头,沉声道:“是禹域云艘。”

  “谁来了。”闾濡沉脸。

  卫慕山抱臂,自豪且洋洋得意道:“自然是我家大师兄。”


第59章 隐玉匣(十五)

  水流挤进了少年的鼻腔和口腔,他猛地被迫吐出一个大水泡,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水波荡漾,隐隐的有残余白光,或许是月色,也或许是岸上的人点亮了银箔灯。

  背后的异痒越来越剧烈,他却没有力气去抓,水波推着他向河中洲的方向移去。迷糊中,少年没有挣扎的意思,想更靠近浔洲一点——即使那里是妖毒的生发之处,是妖毒最烈最浓的地方。

  妖毒把原先清澈见底的薤水染成桑葚汁一样的乌紫色,像在浔州周围画了一个更大点的框,分界处近看模糊,远看又界限分明。

  少年像一枚枯叶,上下起伏,眼睁睁离这条线越来越近,几乎触手可及,肺腔里的空气已经被消耗殆尽,少年控制不住地吐出一连串小泡泡,好像是最后几口气。

  就在这时,后背在瞬息之间仿佛冒出了什么,在水中铮然变大,包裹住了少年,同时推着他身后的水流。水的压迫猝然退去,少年的后颈处暖洋洋的,力量从那里重新流向四肢,他不由自主地向前拥去,指尖触碰到了乌紫的纯净妖毒。

  那一瞬间,少年脑海中闪现过许多记忆和话语,好多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所有人都说妖毒比世间最毒的毒药还要毒,它噬人血肉,它从不留情,它很公平,如生灵在死亡面前的一视同仁。

  所以竟然是此时此刻么?少年心想,有点丧气,又有点理所当然。

  但下一息,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如约而来,少年震惊地睁大了双眸,第一反应是自己碰到了虚假的妖毒,又或者他自己其实并没有真的触碰到妖毒,抑或是他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

  借着筛下来的淅沥白光,他察看自己的手指,干干净净,没有流血,也没有掉一块肉,平平安安地正浸在妖毒里。

  少年尝试着屏气屈了屈手指,但他依旧没有受伤,妖毒温顺地包容着手指,他一怔,不知道这是一种豁免,还是额外的宽恕。

  他咬牙,利索地钻入了这片被称为噩梦的妖毒水域内,少年想,他一定要找到小师叔,然后再跟着他去禹域,无论能不能做他的弟子,这都无妨,只要是他。

  少年像一条鱼,在乌紫的冷水里游动。

  妖毒依然温顺而无害,但冰冷刺骨,像同时有千万根针不停地扎着所有的骨头和肌理,尽管后背有一股触不着的力量在为他助推,但后颈的伤口还是因为剧烈的动作而裂开,血渗出来,在少年身后留下一条血色的痕迹。

  他不知道荆苔会在哪里,心头焦急,他没有入修行的门,不知道修士能调动神识来大范围搜索,一些白色的微光像调皮的孩子,在他后颈处跳动,却也只能徒劳地消逝。

  不到半刻钟,少年顺利地在浔洲的浅滩处上了岸。

  一起身,除了湿漉漉的衣物,身后好像吊着什么特别沉重的物什,少年伸手摸去,只摸到自己凸起的骨头,他狐疑地放下手,盯着自己的手指,这时后背的重量荡然无存,少年不以为意,左右环顾,想确定自己的位置。

  他踩着流动的、黏稠的妖毒,依旧是绵绵细雨,毫无疑问,浔洲已经被妖雾包围。

  少年想起某个有着血色残阳的傍晚,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舔了一口流在地板上自己的血,满头冷汗,四肢都没有力气。他的那个小主人闾义果,手里拿着半截灵骨,不在意地抛在手里玩,说:“小奴,你听说过萼川芣崖吗。”

  他气若游丝,品尝着舌尖的腥甜味,后颈火辣辣的疼。

  闾义果甩他一鞭,用鞭子把他的脑袋拖起来,低头打量狰狞的伤口,唇边泛起笑纹:“你猜我手里是什么?”

  少年脸憋得通红,后颈露出伤残的灵骨,血汩汩而下,他急促地吸着气,勉强地看了一眼小闾官的掌心。闾义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出了一个匣子,当着少年的面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团紫色的雾。

  闾义果叹息,用那种说书人的语气,边玩弄着鞭子边道:“你不知道,在遥远的萼川芣崖有一层能腐蚀血肉的妖雾,终年不散,守护着封闭几百年的妖界。”

  少年隐约明白他要做什么,但他没有反抗。闾义果一把将匣子反扣在少年后颈的伤口上,瞬间嘶嘶的腐蚀声响起,妖雾直接钻进了少年的血肉,如多年没有开荤的野兽,残忍而犹然不满足地大快朵颐,血都染上了紫色,伤口如融蜡,却是焦黑的。

  闾义果“啪”的一声松开了鞭子,他像个看客一样,撑着腮帮子,津津有味地观看少年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和翻滚。

  眼前浔洲的妖雾比闾义果手里的那团颜色更深,想来也更毒,在这样的妖雾环绕下,不见曦月。

  少年觉得荆苔应该或许在妖毒迸发的中心,于是他判断着妖毒的流向,向源头的方向慢慢走去。他走得很慢,妖毒没有伤害少年,但拖慢了他的行进速度。

  浔洲——就如由子墨所画,美丽如画。由两个凸起的山丘组成,密林、烟波、白雾,一个不缺,就像是从古画里拖出来的,很久以前,时不时有书生带着炉子来浔洲煮茶,夏天赏雨,冬日赏雪,春天百花开遍,秋日红枫满地。

  少年是笼中鸟,不知道这些,假若他知道恐怕也不会信。

  如今原本茂密的丛林尽皆成了枯木,少年上岸的地方原先也是芦苇和荻花的地盘,现在也都什么都没有了。少年一路走,还能发现许多没有腐蚀完全的骨骼流过来,触碰他的鞋尖,然后轻轻飘走。

  没过多久,少年略一停步,低着头,足边是半只鸟类的骨骼,羽毛如炭,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了。他心口闷闷的,于是把鸟骨从妖毒里托出来,小心地安置在了一块高高的大青石上,拣了几枚勉强算是完好的叶子,为鸟骨挡雨,又看了几眼,才继续赶路。

  少年徒步走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除了妖毒的流动,没有听到什么其它的声音,雨密密匝匝地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妖毒的流动非常规整,像有人刻意指点过,少年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个鲜红的亭子。立在半山腰,红艳艳的,朱砂痣般在一团黑色里分外夺目,除了它简直看不到任何其它的东西,旋风就顶在那座小山的山头,像戴了一顶千年陈旧的黑色凤冠。

  少年能感觉到风雨突然的增大,直觉告诉他,那里必然就是源头。

  他吸了一口气,沿着山径飞速狂奔,妖毒黏着他的步伐,少年踩着滑溜溜的枯萎树根如同踩着无数条嘶嘶吐着舌头的毒蛇,雨滴打得他都睁不开眼睛。

  这个亭子鲜红得像涂过血,光秃秃的没有牌匾,侧边有一株开着白色花朵的树,开得热烈无比,太多太重,压得树枝快要断掉。这场景与周遭格格不入,蒙着一层薄雾,莫名而来的震慑感让少年下意识停住了步伐。

  雾气突然散去,少年的瞳孔霎时睁大了。

  代攸面无人色地仰躺在亭内,而荆苔靠着朱色的柱子仿佛睡了过去,微微皱眉,颊边正好挨着白色的花瓣。而他们两人身边,站着一个似乎是由妖毒凝固而成的东西,“他”微微俯身,注视着昏睡的荆苔,好像很感兴趣。

  至于为什么说是东西,主要是因为他像蜡烛一样,没只有人的轮廓,没有躯干,没有五官,仿佛一个刚从地上拎起来的有形体的影子,身后垂着一个重重的东西,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放开他!”少年从齿间挤出这句话,双手握拳。

  “他”自从少年来之后,就不再盯着荆苔,转而盯着少年,好像有点惊异,少年发现突然间雨下得更大了。但很可惜,“他”没有五官意味着“他”没有嘴,“他”没有办法说话,即使“他”从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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