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葬见殷臣不再发癫,松了口气,顺势软软抱怨起来:“你看我的脖子,都被掐红了。殷臣,你怎么这么坏啊。” 殷臣揽住他的腰,认错态度良好:“嗯,都是我的错,我有病,我真没素质。” …… 稀里糊涂和好以后,宋葬蹭上了殷臣的大浴室,独自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而与此同时,殷臣被焦急赶来的护工叫走,去给皮肤溃烂的修女们治病。 他从抽屉里又拿出好几瓶颜色浑浊的药水,胸有成足地跟着护工离开了。 以防缺氧,宋葬泡澡时没有将门锁死,也从门缝里看见了那些奇怪的药水,心里很是好奇。他顺手打开聊天界面,偷偷问殷臣那是什么。 【殷臣:趁你昏迷时做的万能疗伤药,水蛭卵囊汁。】 【宋葬:……???】 【殷臣:卵囊就藏在《液体学说》的书页里。接触人体时,水蛭幼虫会自动孵化而出,通过神秘的吸血方式替人疗伤。】 【殷臣:神秘学,真的很神秘。这还是你给我的灵感。】 【殷臣:对了,今晚陪我睡,修女没空查房的。宝宝需要你。】 宋葬默默读完消息,深吸一口气,迅速回了个“好的”,随即面无表情关掉光屏。 救命,幸好他早就吃过晚餐,幸好殷臣没给他用这可怕的药水。 宋葬不由对林刑产生了更多同情。太惨了,不仅被误伤肋骨,还要用水蛭卵来治疗骨折……以后他遇到困难事,还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洗完澡,宋葬换了一套病号服,倚在窗边向下看。 院子里的场面依旧混乱,不断有患者趁机逃跑,又被冻得昏倒在雪地里。 有几名修女已经被殷臣的“神药”治好,面部伤口不再继续糜烂下去,但她们并未对殷臣表现出太多感恩之意。 因为天际的圣光愈发明亮,将夜空照耀得好似白昼。 黎明修女所说的“耶稣降世”,开始显得极有说服力。 她们忙不迭派人去寻找失踪的神父和普渡修女,随即跪坐在雪地上仰头望天,顶着满脸棕绿色的药汁,在胸前画着十字,激动得泪流满面。 就好像……这些圣光才是治好她们的关键因素。 殷臣叫来几个护工,把陷入昏迷的瑞秋修女搬运至单人病房内,开始进行下一步检查。 ——用银子弹打她一枪。 纯净温柔的乳白圣光,从瑞秋修女的手臂弹孔处流了出来。 出现圣光很正常,但诡异的是,她的身体里似乎只有圣光。 翻开的皮肉里,肌肉与脂肪轮廓分明,可就是没有渗出一丝血液,全是汩汩如泉水的圣光。 殷臣微微皱眉,毫不犹豫照着她脑袋又打了一枪。 “砰——” 银子弹穿颅而过,落在地上,漂亮的子弹表面自发泛起了层层如水涟漪,开始诡谲地变黑、发臭,甚至莫名变得无比滚烫。 离奇融化的火药与金属交缠着,将厚重地砖腐蚀出一汪极深的孔洞。 【殷臣:瑞秋修女没救了,现在她是一具全身充满“圣光”的空壳。就算醒过来,肯定也会变成某种怪异的邪恶存在。】 在群里发完这句话,殷臣思忖半晌,没有处理掉这具暗藏凶险的“尸体”。 他决定把瑞秋修女的留在原处,或许可以利用她来钓鱼执法,钓出更多藏在暗处的脏东西。 这一招,是殷臣偷偷和宋葬学来的。 * 夜深了。 修女们还在户外发癫祈祷,但病患们都被护工赶回了房间。胆敢趁机喧哗闹事者,全都被圣水鞭子狠狠暴打了一顿。 碾压性的暴力,在这个时代是最有效的□□手段。 昏暗走廊里的油灯尽数熄灭,疯人院渐渐重归死寂,只剩下护工偶尔巡逻或叫骂的响动声。 当然,神采奕奕的玩家们依旧在群聊里聊得热火朝天。 因为还有一句最为重要的预言,亟待讨论。 【三位三体,我主非主。】 短短八个字背后蕴含的深意,令人细思极恐。 因为【三位一体】早已是天主教公认的经典学说,将上帝的身份分为三个位格。 至高无上的圣父主宰,降临人间的圣子救世,与教徒们同在的圣灵启迪……三个格位,同归一体,都是上帝本尊,绝对不可分割。 既然如此,预言里的三位三体,暗示其实非常明显了。 这个世界的上帝,绝对出现了某种问题,从一位无处不在、无所不能且无所不知的无上神祗,分裂为了三个独立的个体。 我主非主,也暗示着同样的信息,甚至有可能更为可怕。 如果天主不再是人类的圣父与救世主,那现在的祂,到底是谁? 想要得到更多信息,目前似乎也只能从两名小婴儿身上入手。 当然,除了疯人院,他们其实还有别的信息渠道。 那就是坐落于纳尔镇的异教徒接头处——酒馆。 名为吉娜的老板娘长相明艳而秾丽,是波涛汹涌的成熟大美人,性格狠辣又豪爽。 兰玉珩自称盲女,看不见她的样貌,竟被她拉着手腕贴在了自己胸前。 “你像个刚杀过人的疯婆子,头发乱七八糟,浑身沾着老鼠臭味,但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你杀过很多很多恶心的男人……亲爱的,你真的很美。” 吉娜笑盈盈地评价,随后带着兰玉珩清洗身体,还主动请她喝了一晚上的酒。 不过这酒水可不是全然免费的,兰玉珩必须与吉娜拼一拼酒量,至少要打个平手才能继续畅饮无阻。 正巧了,兰玉珩能喝光一整个地窖里的小麦酒,欣然接受挑战。 她赢得无比漂亮,吉娜面色酡红地摇头认输,酒馆里看热闹下赌注的男人们也跟着欢呼沸腾,纷纷喝得愈发上头。 于是今夜的酒馆营业额,顺利翻了三倍。 待到后半夜的散场时分,吉娜神色清醒地站在酒馆门口,淡定看着一群光膀子的醉鬼在雪地上呼喝笑闹,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死吧,最好再多冻死几个,都给我早日见上帝去。” 兰玉珩盘坐在吧台前,抱着木制的大酒杯,边喝边问:“吉娜,你没醉?” “当然了亲爱的,”吉娜回眸看她,原本冰冷的语气骤然温和,“我可是狡诈的生意人。” “那咱们谈一谈正事?” “哦?” 兰玉珩开门见山:“圣罗兰十字会,红衣主教临死前藏匿的秘宝,我也想分一杯羹。” “你果然是个爽快的女人,我喜欢,”吉娜笑着给自己又倒了杯酒,“我安插在疯人院里的下线呢,被你杀了?” 下线应该说的是徐蔚然,兰玉珩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爱上了一位修女,每日偷情。” 这话还真不算是在说谎,毕竟,黎明就是徐蔚然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吉娜愣了愣,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一个满身铜臭的贪婪小子,居然能看上修女那种成天自虐的清贫老古板?有趣,有趣,爱情真是不可思议!” 兰玉珩揉着自己酡红的脸,也跟着笑:“他心里只有爱情,情愿此生就做一名平凡的护工,与那女人长相厮守……而我呢? “我那与恶魔为伍的丈夫,夺走我祖母的遗产去豢养情妇,却将我扔进疯人院里,成天与歇斯底里的狂人作伴,被猥亵被侵犯,被蘸着圣水的皮鞭抽打! “上帝就是这样对待祂原本虔诚的信徒,男人就是这样对待他原本深爱的发妻!哈哈哈……吉娜,我没有疯,我只是想狠狠报复他们,摧毁那个魔窟!我能从老鼠的巢穴里拼出一条血路,我也能重新爬回地狱,找到那些藏匿在阴暗角落的宝藏。吉娜,雇佣我吧,我比你的下线更有能力!” 兰玉珩醉醺醺的语气似哭似笑,而吉娜很有耐心,在昏黄的灯光下专注听着这个“疯女人”的发泄与祈求。 她美艳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真切的哀伤,随后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枚硕大的牛血色宝石戒指。 “来,亲爱的,你戴上它。” 兰玉珩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伸出布满斑驳血痕与齿印的右手,反复戴了几次,才终于将戒指顺利戴上。 银色戒圈的尺寸有些大了,在她的中指骨节间颤抖滑动着。 吉娜定定看着她的手,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嘴里一字一句轻声念起不知名的晦涩音节,古朴而陈旧,久远又厚重。 复杂的词组传递着千亿年前的古老信息,好似连声音本身都覆盖着来自远古的烟尘…… “铛——!” 牛血戒指颤抖得愈发激烈,犹如滚烫岩浆流淌至四肢百骸,散发出血红欲滴的艳丽光泽。 兰玉珩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炙热沸腾的空气,求助般看向吉娜:“热,好热……” “噢亲爱的,你是被神宠爱的孩子!别怕,别怕,与我一同大口呼吸,噢天啊,你灵魂中的灵性是多么雄浑而伟大啊!” 吉娜看起来兴奋极了,死死拉着兰玉珩的另一只手,大声赞叹着鼓励她。 不知过了多久,猩红光泽终于消退,这枚看起来价值连城的硕大宝石,竟神奇地开始一寸一寸暗淡下去,化作死寂的深灰色。 兰玉珩只是轻轻动了动指尖,它便瞬间四分五裂,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啊……抱歉吉娜,我毁了你的宝石。” “不,亲爱的,千万不要抱歉,这种石头我有一大箱呢,”吉娜抱着她,欢欣又苦涩地笑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 “……吉娜,为什么你要说对不起?” 兰玉珩被迫将脸埋在她的颈侧,却意外听出了一丝非常怪异的复杂情绪。 “你的丈夫,是亨特,亨特欧泊利,对不对?那个肚子比酒桶还大的珠宝商。”吉娜痛苦地闭上眼睛。 “对。” “我曾是他的情妇,亲爱的,我从他手里捞了许多许多的珠宝。对不起,我本以为自己是在执行正义,可原来如此,我还是伤害了无辜的人,是我害了你。” “可这都是亨特的错,是他管不住下半身。没有你,也会有别人的,原罪在他!”兰玉珩认真反驳。 “不,你听我说,其实我一眼就能看出,那些独特的宝石绝对不属于亨特……对不起,原来它们都是属于你的,属于你祖母的珍贵遗产。” 说到这里,吉娜沉重地叹了口气:“本该继承女巫遗产的人,是你才对。” “什么,女巫?我的祖母是一名女巫?!” 兰玉珩表情震撼,空洞眼睛里泛起泪光,不可思议地追问。 “没错,亲爱的。现在的我,以及未来的你,都是女巫。 “在酒馆多住几天吧,让我教给你所有藏于宝石中的神秘知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的罪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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