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后却沉稳一笑:这一招,我早就料到了。 她一笑,语气平静而坚定:“哀家赐你的酒到底有没有问题,让太医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不能随便说谎,但是太医可以啊。 “如此小事,何须兴师动众,劳驾太医呢?”狐子七适时插嘴道,“太后金口玉言,只需发誓说一句并无赐下春情酿,我们自然是要信的。” 太后目光如炬看向狐子七:“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么跟哀家说话?” 狐子七不以为意地笑了:“那您就是不愿意发誓喽?”他摇头晃脑地继续挑衅,“难道是心虚了,姐?” 这一句“姐”听得太后耳朵疼。 太后轻哼一声,不再与他纠缠,扭头对皇帝说:“这小子不学无术,飞扬跋扈,得了你的封赏后就目中无人,这也罢了,原本想着能讨皇帝欢心,宫里不妨多养一个闲人。他可以不尊重哀家,但连皇帝也不看在眼里,做出这种有负皇恩的丑事,哀家也不知该如何决断了!” 皇帝听后,眉头紧锁,信任的天秤显然是倾斜到了太后这一边的。 只不过,此刻看着狐子七目中无人的样子,竟然也是艳光四射,活色生香。 无论如何,皇帝还是不舍得就这样杀了他。 皇帝想:虽然脏了,但是洗洗还能吃。 如是,皇帝便把这无处安放的怒火一口气发到明先雪身上。 皇帝面色铁青,愤怒的目光紧紧盯着明先雪,深吸一口气,说道:“罪人明先雪,欺君罔上,秽乱宫闱,论罪——” 太后等着皇帝说出“论罪当诛”,一锤定音。 却不想,这话还没落地,明先雪就打断了皇上的言语。 “陛下,”明先雪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请问陛下还记得今日饮酒的时候,赐予了先雪什么么?” 皇帝一下愣住了:今天喝太懵了,真的有点儿记不住事儿。 太后却脸色一变,只道:“你是说皇帝赐了你免死金牌吗?” 说罢,太后冷笑道:“这份赏赐并未下达,就已经在哀家的规劝之下被收回了。” 太后用带着几分嘲讽与得意的目光扫过明先雪的脸庞:“明先雪,你也是机关算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明先雪神情淡漠地道:“先雪说的自然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还有什么?”太后仔细回忆那一份赏赐的清单,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狐子七却掩嘴一笑:“皇上下旨要赐免死金牌后,小顺子就马不停蹄地跑出去了。在那之后,我就和陛下打赌,说这样贵重的赏赐,小顺子肯定会先问太后,太后也必然会驳回。如果太后真的驳回了,陛下就要送我们一样东西。” 听到这话,太后的神情骤然一变:“东西?什么东西?” “正是此物。”说罢,明先雪忽而站起身来,袖中寒光一闪。 太后惊愕之间,只见一把剑疾速刺来,直逼面门。 那把剑,是金碧殿内寻常的摆设,装饰多于实用。 但此刻,在明先雪的手中,它却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变得凌厉无比。 那剑鞘之上,竟有皇帝醉酒后用墨笔写下的潦草字迹——“御赐宝剑,上斩昏君,下杀奸邪。” 这几个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利箭,直射太后心扉。 这把剑,已经不仅仅是一把剑了,它承载着天子的意志和权威,成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象征。 这一刻,太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恐惧和不安也随着这一剑,直刺她的眉心。 太后骤然面对这意想不到的攻击,大惊失色,此刻再也无暇顾及平日的伪装。 双眼现出妖瞳,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躲过了这一剑的同时,右手化爪,尖锐如刀,以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猛然挥出,直取明先雪的咽喉。 明先雪不慌不忙,长剑一横,挡住了太后的利爪。 两人的力量在空中交汇,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看到这一幕,皇帝吓得一个屁股墩儿啪嗒在地上:“我……我的酒是还没醒吗?” 狐子七披上衣服,拿一把瓜子,坐到皇帝旁边,说:“那要不你再眯一会儿?说不定醒来就好了。” 皇帝大受震撼,竟是无言以对。 却见宫室之内,明先雪一个转身,长剑挥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向太后的腰部斩去。太后身形一扭,以一种人类不可能拥有的柔韧性灵活躲过了这一剑,同时左爪化掌,狠狠拍向明先雪的胸口。 明先雪身形一闪,躲过了太后的掌击,同时长剑再次挥出,直刺太后的心口。太后身形急速后退,同时双爪齐出,与明先雪的长剑再次交击在一起。 皇帝扭头,看到在嗑瓜子的狐子七,大受震撼:“你……你……你嗑瓜子啊?” 狐子七眨眨眼:“分你一点儿?” 皇帝愣了一会儿,颤颤巍巍地从狐子七手里扒拉了一点儿,磕巴一把镇镇惊。 却在瓜子咔嚓咔嚓之间,长剑与利爪也在噼里啪啦——明先雪的长剑如同游龙般在空中舞动,而太后的双爪则如同猛虎下山,凌厉而凶猛。 突然,明先雪身形一闪,绕到太后的身后,长剑猛然挥出,直取太后的后心。太后反应神速,身体猛然一转,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谁曾想,明先雪却是佯攻,身形一扭,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太后的心口。 这一次,太后没能躲过,被长剑轻轻划过左臂,顿时鲜血淋漓。 太后忍住疼痛,身形急速后退,与明先雪拉开了距离。 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这场对决,眼中闪过震惊,却用最镇定的口吻说:“你才十七岁。” 明先雪说:“两日前已是十八。” 说罢,明先雪还有些幽怨地往狐子七瞥了一眼,仿佛在说:负心汉,你忘了我生日。 狐子七背脊一凉,手中瓜子差点儿掉地上。 狐子七十分无辜地在心里默然辩论:不是忘了你生日,是我根本没打听过。 太后目光扫过明先雪,见明先雪手持天子剑,身上已隐约有紫气升腾,皇朝的龙气正逐渐在他额顶聚拢。 她心下凛然:早该杀了他的。 不过,聪明人都知道:“早该”这话是最不该的。 她自知无可挽回,便萌生退意,身子迅速往后一撤,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帝看着这一幕,吓得手里瓜子掉地上,狐子七赶紧扒拉:“别浪费啊。”该死的昏君,真他大爷的骄奢淫逸。 看着消失无踪的太后,皇帝面如土色,颤抖着手指着空荡的位置:“她……她……”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明先雪神色镇定地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司氏女其实早在入宫之前就已经被狐妖附体。她入宫之后,兴风作浪,不断吸收国运,这才引得天灾人祸频频发生。”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便继续说道:“先雪斗胆,借天子剑诱敌除妖。刚刚的场面虽然惊险,但总算将此妖驱除。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听完明先雪的解释,似乎在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现实。 明先雪又继续道:“若皇上不信的话,大可以把相国寺和国师召来。” “不,不是我不信你。其实我也早觉得这个女人不太对劲,但我也怕她,不敢说什么。但、但你知道吧……”皇帝结巴了一会儿,才看着明先雪道,“公子雪啊,我就是想问啊,那你啊……你这个诱敌的时候,和胡七到底有没有那、那个啊?” 狐子七听得大翻白眼:这么劲爆的秘密面前,皇帝你只关心这个? 真不知该说他太昏庸好色,还是我太魅力无穷啊。 只不过,话说回来…… 狐子七把好奇的目光转向明先雪:这个不说谎的毒娃娃,会怎么回答傻狗皇帝的问题呢? 第33章 破阵 明先雪正色道:“陛下,您认为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吗?” 皇帝颇有些尴尬:“不、不是吗?” 明先雪莫名一叹,明明才十八岁的年青人,却生是叹气叹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长辈姿态,搞得皇帝都不好意思了。 皇帝咳了咳,又问:“那这个不重要,还有什么重要?” 明先雪便道:“胡学士博闻强识,之前在乔松殿的时候看出里头有异,有一个不寻常的阵法,才笃定了太后乃是妖邪。但太后身份贵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一直未有言明。如今此妖已去,鄙人以为,当务之急是先把方丈和国师召集进宫,共商破阵之法。” 狐子七却觉得好笑:看来他又想用避重就轻的手法来蒙混过关,真没想到这样竟然也能糊弄住皇帝? 然而,皇帝仍然盯着明先雪,不依不饶地问道:“不过,明先雪,你就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吧,这也不过一口气的功夫,不会耽误正事的。” 狐子七默默好笑,也和皇帝一般盯着明先雪,却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明先雪注意到狐子七的目光,脸上毫无波澜,回答道:“等阵法破除之后,鄙人自然会给陛下一个答案,但现在,还请皇帝以国运为重。” 皇帝如果会以国运为重,就不是昏君了。他正想继续追问,明先雪却继续道:“以胡学士的观察,乔松殿的阵法会吸纳国运,更会影响皇族子嗣,损伤陛下的阳气。” 皇帝一听,浑身一震: 他能不在乎国运,但不能不在乎龙根啊! 皇帝忙问狐子七:“我……我的‘那个’……和那个阵法有关系吗?” 狐子七看了明先雪一眼,配合地点点头:“是的。” 皇帝龙裆一紧,立即拍板,说:“立即宣召国师和方丈面圣!” 在等候二人来到的时候,皇帝疲惫地先去眯一会儿。 狐子七则和明先雪坐在外间候着,一边闲谈。 狐子七问道:“不知要等多久?” “相国寺在京郊,一来一回的,要费一阵子功夫。”明先雪顿了顿,又说,“倒是国师长期在宫中的莲华殿修行,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狐子七有些好奇,低声问道:“我在宫里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从没见过这个国师呢?” 明先雪回答道:“老国师前些日子殁了,新国师是其子,孝期刚满,才刚入宫没几天。” 狐子七却道:“国师也是世袭的呀?” 明先雪低声问道:“你还记得司文庵吗?” “记得,你说过的,本朝有两个圣地,相国寺主祈福,司文庵主卜算。但因为先帝的缘故,司文庵覆灭了,太后附身司文庵庵主之女入宫祸乱朝纲。”狐子七道,“这和国师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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