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立即转头向他看去。守在殿门口的几个侍卫一见那年轻人,当即像看到十恶不赦的罪犯,暴跳如雷,嘴里喊着叽里呱啦的庆安国语,全冲进来要抓他。 叶长洲仔细看那捣乱的家伙,竟然是在沙岛绿洲遇到的李慕远!他当时觉得这年轻人狂妄怪异,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混进殿内,还敢拆皇帝的台,闹着要娶大盛公主,当真是个比薛凌云还无法无天的家伙。 叶长洲突然想起他在绿洲内说大盛公主,太子能娶他也能娶的事,蓦地笑了:这人还真是疯得够可以。不过叶长洲倒有些欣赏这人的胆识,情急之下,便打算先隔岸观火。 李慕远身手矫捷,一下往人堆里蹿,顿时撞得众大臣人仰马翻,瓜果杯盏摔一地。侍卫见他逃,也不顾殿内乱成一团,执意冲过去抓他。李慕远一身翠绿衣衫,绑着一条黑色抹额,一头金发歪歪扭扭扎了几个辫子,额前两缕俏皮的卷发衬得他更加面白如玉。、众大臣被推搡、踩踏,叫骂声成一片,李慕远如闯进蟠桃林的孙猴子,左边抓一把葡萄塞进嘴里,右边揪一下老大臣的胡须,笑嘻嘻地撞翻了桌案,哪管脚下是头还是肩膀,踩着人就往里面逃,堪比大闹天宫。 他一边逃一边笑嘻嘻骂那些追他的侍卫:“滚开滚开!我为迎娶大盛公主特意穿的最好的衣衫,别给我弄脏了!你若要喝我的喜酒,也别这么着急呀!” 他一挥手朝气急败坏的侍卫丢了一个葡萄皮,笑道:“赏你一个葡萄皮,别追啦!” “好狗儿,给爷让让道!”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踩到你的头了。” “快让一让,不然骑你头肩膀上!” 殿中被闹得鸡飞狗跳,常如松一见李慕远,脸绿得跟吃了苍蝇一样,气的吹胡子瞪眼怒骂:“这狗东西怎么混进来的,给朕叉出去!” 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李慕远却丝毫不惧,反而一边逃窜一边捉弄人,踩着人堆往常河山面前蹿。他身形高大身手矫捷,借着人群躲避侍卫,比那猴还灵活,一时没人能奈他何。 “气死朕了,抓住他!”常如松见好好的大殿被他闹得殿中杯盘狼藉、乌烟瘴气,气得三尸神暴跳。抓起案上的玉盏便朝李慕远砸去。 李慕远矫捷地躲开玉盏,两脚踩着人群的肩膀和头,三下两下就到了皇亲国戚们所在的位置。常家人见他过来,一个个怒不可遏地站起来,绝不受他踩踏的屈辱。谁知李慕远越过众大臣冲到常家人面前,却站住不动了。 他站在距离叶长洲兄妹不到一丈远处,抱着胳膊笑眯眯冲目瞪口呆的叶长洲扬了扬下巴,似在向他炫耀自己的本事。 叶长洲呆若木鸡,张着嘴看着朝他汹涌而来的侍卫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这货马上就要被侍卫们淹没了。 眼看气急败坏的侍卫们涌到面前,一个个目龇欲裂似要吃人,李慕远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漆黑的契书,高举在手大声道:“见丹书铁契,犹如见太祖本人,谁敢拿我?” 叶长洲还以为这人疯了,谁知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侍卫们一见那契书,竟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立即停住脚“噗通”一声冲李慕远跪下了。 不仅如此,连方才谩骂不休的众人也跟着全部下跪。叶长洲惊诧不已,转头一看,那些皇亲国戚们竟也都冲李慕远下跪了。高坐皇位的常如松不情愿地起身下跪,低头不吭声。 一时间,殿中站着的便只剩叶长洲一行人,和那大闹天宫的李慕远。李慕远一手高举契书,一手俏皮地理了理额前乱发,冲叶长洲一行人眨了眨眼。 叶长洲目瞪口呆,手里的玉扇“吧嗒”掉地。 李慕远见状,脸上笑意更甚,得意洋洋冲跪在地上的常如松说道:“皇帝大侄子,你这是何必呢?早先乖乖给皇叔我一个位置,我就不拿丹书铁契啦!” 他竟是常如松的皇叔?他不是姓李吗?叶长洲一行人再次被惊到,瞠目结舌看着常如松和李慕远,一时间都忘了刚才发生的不快。 常如松堂堂帝皇,在那契书下竟是连头也不敢抬,低着头咆哮怒骂:“常慕远,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狗胆包天辱骂先太后,已被逐出常家永世不得回雁鸣城,为何又厚颜无耻地回来?” 看来这李慕远还真是常家人。叶长洲对庆安国皇室成员不熟,没想到年迈的常如松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年轻的皇叔,看来他爷爷太祖皇帝还真是个风流人。 叶长洲满脸惊诧看着李慕远,只见他举着契书笑眯眯地冲常如松道:“我是骂了你娘,谁叫她说我是野种呢?”他饶有兴趣地走到常如松身边,俊俏的脸带着三分俏皮五分轻慢,“我是谁的种,去问问你爷爷不就知道了么?” “你!”常如松跪在他脚下,满脸怒容抬头恶狠狠盯了他一眼,随即又在契书的高压下低下头颅,咬牙切齿地道,“早知你这狗东西祸患无穷,朕当初就该斩草除根!” “哈哈哈……”李慕远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仰天狂笑,随即低头笑得直颤抖,“常如松,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想杀我,杀得了吗?我有太祖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契在手。太祖皇帝遗命,见此丹书铁契犹如见他本人。若是你敢杀我,你问问整个庆安国百姓答不答应!” 他轻蔑地看着常如松的头颅,笑道:“只要我手持丹书铁契振臂一呼,你猜有多少庆安国将士会跟着我倒戈?”他叹了口气,不屑摇头,“你呀,就是心胸太狭窄,见不得我在军中受拥戴,找各种借口打压我、践踏我,将我从护国大将军一贬再贬,直到贬至边关沙漠做了个守城小吏,哈哈哈……常如松,你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我要叫你寝食难安,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却又拿我无可奈何,哈哈哈……” 原来,他竟是因功高盖主,被常如松忌恨,被削弱降职打压。堂堂当朝皇叔,竟被夺去姓名,再贬至边城小吏,当真是奇耻大辱。若不是他手里有丹书铁契,只怕早就成了常如松的刀下鬼。 叶长洲看着嚣张跋扈的常慕远,眼里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怜悯。看着这少年将军,叶长洲脑子里突然冒出薛凌云的样子。两人何其相似,都是为国立下赫赫战功,到头来却被君主猜忌打压。 “若是我能回到大盛,再有幸能君临天下,定不负有功之臣。”叶长洲怅然想着,“若我真能做了皇帝,就可以护薛凌云一世安稳。可是薛凌云,你在哪里呢?”他思绪被这遭遇跟薛凌云相似的常慕远勾到了一边,心不在焉起来。 就在常如松极端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里,常慕远收了笑,鄙夷地看了常如松一眼,道:“不过大侄子呀,你放心,我没你这么狼心狗肺。我今日来,只为美人。” 常如松满面怒容跪在地上,骂道:“常慕远你这个狗东西!你已被逐出常家,有什么资格娶大盛公主?” 常慕远还没说话,叶文月却突然迈出一步,面对满地跪着的庆安国人,大声道:“我愿嫁他!他既是太祖遗脉,他就有资格!” 此言一出,正争执的常慕远叔侄在内的在场众人皆看着这异国公主。连叶长洲都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先静观其变,别这么着急。 叶文月却拒绝了叶长洲的提醒,转头望着叶长洲,双眼充满忧伤:“皇兄,我虽年幼,但什么都懂。这一路有劳皇兄护着我,我不愿成为皇兄的拖累。皇兄就莫管我了,你顾好自己吧。” 叶文月虽只有十七岁,但一路上历经千难万险,也知他们的父皇不会允许她返回大盛。左右都是要嫁人,不如自己选一个顺眼些的,总好过盲婚哑嫁。而且,她也知叶长洲在庆安国举步维艰,把自己的事情解决掉,他才好心无旁骛没有顾忌。 叶长洲当然明白叶文月在想什么,可是他怎么放心叶文月跟着一个废皇叔亡命天涯?他上前一步抓住叶文月的手,劝道:“文月,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叶文月还未开口,举着契书的常慕远笑道:“大盛的小殿下,上次在沙岛绿洲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啦。你受过我伊吉的祈福,还收了她老人家一篮子石榴,我们就是好朋友啦。把你妹妹嫁给我,我不会亏待她的。我至今光棍一条,等着大盛公主给我生孩子呢!” 叶长洲见他笑盈盈举着丹书铁契把一众皇族压得不敢抬头,常如松等人气急败坏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阵痛快,便爽快地说道:“既然李兄对舍妹有情,舍妹也对李兄有意,那我就成人之美。不过李兄,文月公主,只为人正妻。” “你放心!我还没尝过女人味,公主自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定把她捧在手心,绝不叫她受委屈!”常慕远见叶长洲松口了,十分开心,笑得露出两排白牙,冲殿外吹一声口哨,他之前骑的那匹白马便冲了进来,站在叶长洲等人面前,骄傲地冲着一众跪着的庆安国人昂首嘶鸣,嚣张又霸道。 常慕远翻身上马,“咴咴咴……”那大白马一声震彻云霄的嘶鸣。常慕远将丹书铁契放回怀中,一手持缰,一手伸向叶文月,微笑着向她发出邀请。 年轻的皇叔在马背上英姿飒爽,少年英气十足,满眼期待。叶文月心头一热,不由自主将手伸向他。常慕远一把将她拉上马背坐在自己前面,无视满殿权贵,一夹马腹,带着佳人扬长而去。 滴滴答答的马蹄声消失在大殿外,众人才回过神来缓缓起身。经常慕远来这么一闹,常如松为难叶长洲兄妹的打算落空,还白白在大盛人面前暴露皇族内部的的矛盾,脸上挂不住,黑着一张脸起身,拂袖怒道:“今日就此作罢,明日巳时,还请大盛皇子准时到宫中,继续谈游学的事。”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好,因为这两天搬家,我把存稿提前更新了,怕周一没时间,希望宝子们喜欢~
第120章 异国逢志士 大盛皇子第一次面见庆安国天子,庆安国没讨得了好,叶长洲这边也士气低迷,双方可谓两败俱伤。完成使命的西北军告别叶长洲,返程回大盛。 常如松命常河山父子负责游学皇子一行人的吃住,常河山居然将叶长洲一行人安排到东城墙根一座巨大的废弃神庙里居住,还派了守卫看着他们,不允许他们擅自出入,跟囚禁无异。 破神庙杂草丛生,神像毁坏,满地残垣断壁,墙角结着蛛网,连一间稍像样的屋子都找不出。没想到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庆安国居然连人住的地方都不给。众人站在破败的院子里,望着苍凉的四周,满心凄凉,有些人甚至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嗐,不就是屋子破些么?大家别忘了我老王是做什么的。”一个中年木匠站起来给大家鼓气,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我们来这里,就是给庆安国人展示咱大盛工匠技艺的精湛,没有屋子住,咱自己动手搭建不就好了么?”
240 首页 上一页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