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一半,叶长洲便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上去,却顾不上累得直喘,立时便被眼前景色迷住:宽阔的台上伫立着五层高的辉煌宫殿,宫殿前便是一座巨大的莲花奇石,乃前朝时西南进贡,被叶政廷偶然间所得,认为其乃象征祥瑞之兆,便专门为其建造这座莲花台。回首望去,远处的溪流和山谷蜿蜒交错通向远方,郁郁葱葱的山川尽收眼底。 叶长洲不由得心旌荡漾,心境也宽广起来。虽然穿针乞巧只是要女眷参加,但未成年的皇子也混在其中,跟着母妃、阿姐们穿针引线,织就香囊。叶长洲一边张望莲花美景,一边拿着针线慢悠悠地绣着香囊。 十九叶明志很快就在曹妃的指点下绣出一个香囊,拿着便得意洋洋向叶长洲炫耀:“哈哈哈,十六皇兄,你看我的,我绣了一只天鹅!” 叶长洲转头一看,只见皱巴巴的锦缎上针脚扭曲线条粗犷,根本看不出他绣了个什么。叶长洲笑了,竖起拇指赞道:“十九弟这绣工,快赶上宫中绣娘了。不过你这是天鹅还是炖大鹅?” 这话一出,惹得嫔妃们哄堂大笑。曹妃连忙拉过丢人现眼的叶明志,赧颜道:“让姐妹们见笑了。”说着低声训斥叶明志,“绣成这样也好意思拿来攀比。” 说着她眼睛看向叶长洲手中的香囊,眼里渐渐弥漫上惊喜:“哟,长洲绣得还不错呢。” 杨妃闻言立即转过去一看,只见叶长洲手右手拿着针线,左手握着绣布,青色锦缎上赫然是眼前那莲花奇石。在叶长洲的绣花针下,那奇石栩栩如生,针孔细密,走线精准,竟丝毫不输绣娘。 “这孩子真是心灵手巧,”杨妃惊奇地赞道,“这绣得可真好,好似风一吹,莲花也随风摇曳。” 宫人妃嫔们纷纷围过来,惊叹于叶长洲一个半大小子,居然还会针线活这一手。皇后袁氏遥遥坐在台上,看着妃嫔和宫人们围着叶长洲啧啧称奇,摇头笑了:叶长洲是皇子,要精通针线活做什么?在礼乐射御书数上有所精进,才是男儿该做的事。不过袁氏很乐意看到这十六皇子不务正业,笑道:“十六皇子叶长洲绣得精巧,本宫赏你个头彩。” 叶长洲被女人们围在中间,听到袁氏这么说,连忙站起来恭敬地回道:“儿臣多谢母后。” 袁氏从一旁掐丝珐琅盘中抓起一把金豆,笑着冲叶长洲道:“来,母后赏你一把金豆。” 见宫人们捂着嘴笑,叶长洲丝毫不觉得羞涩,连忙弓腰屈膝过去双手捧在头顶,接过了今日头彩的奖赏。 夕阳西下,金碧辉煌的莲花台亮了灯。比试已经完毕,妃嫔们坐在一起拜织女,吃着瓜果闲聊起来。叶长洲觉得无趣,便向皇后告辞,自己一个人慢慢下莲花台而去。 他绣的那莲花奇石的香囊里面装了名贵的中药材,用绿色编绳悬在腰间,走过便是一阵清新的药草香。他沿着蜿蜒曲折的道路往西三阁而去,沿途的宫人看见他纷纷跪在道路两旁叩首,在他走后依旧是掩口而笑。 叶长洲今日心情很好,似压根不知宫人们背后笑话他是倒霉鬼,走到静明湖边,看着满天繁星和弯月倒映在湖水中,影影绰绰,洒下满湖清辉,不由得心情更加舒畅。干脆坐在湖边长椅上,用手轻轻打着节拍,胡乱唱着小曲。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此情此景,若是有酒就更好了。”叶长洲惬意地支起一足,以手撑着下巴,一双明亮俊美的眼眸望着天上弯月,自语道,“牛郎织女,一年才见这么一天,真是可怜。” 突然,一旁的大树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他们可怜什么?做了叛逆之事,就该承受应得的惩罚。” 叶长洲吓了一跳,他以为此处就他一人。听这人声音,约莫是太子的贴身侍卫薛凌云。叶长洲跟这纨绔子向来无交道,更没与他说过话。 这人是太子的走狗,纨绔霸道的诨名在外,叶长洲懒得与他搭话,跟没听见似的只管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感受清冷的月光:“好美的景,可惜老鸹在树上乱叫。” 薛凌云吊儿郎当地坐在树枝上看他半天了,见他不搭理自己,还骂自己是老鸹,气得纵身一跃跳下树来,稳稳落于叶长洲身后,抱着胳膊皱眉不满地道:“喂,当我是空气是不是?” 自去年春猎完在梨花山温泉偶遇,薛凌云便深深被叶长洲吸引了,夜里老梦见他。今日本来要早些出宫,听人说十六殿下居然跑去莲花台跟后宫妇人一起绣花去了,他心中好奇这叶十六能绣出个什么东西,便一直在叶长洲回去的路上等着他。 叶长洲软绵绵抬头望着他,一双俊秀的眼眸尽是蔑视:“你是谁?” 薛凌云一时语塞,叶长洲好歹是个皇子,自己再嚣张也只是个异姓王世子,按理说他见叶长洲该行跪拜之礼。薛凌云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地瞪着眼睛道:“我、我是宫中巡逻的侍卫,殿下这么晚还不回西三阁,出事可怎么办?” 叶长洲轻笑了下,惬意地将胳膊靠在椅背上,悠闲地道:“这么无礼霸道的侍卫,呵……当真是刁奴欺主啊,只怪我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任你们这些阿猫阿狗都来踩一脚。” 薛凌云没想到他竟这样阴阳怪气地骂自己,没办法,谁让自己冒充侍卫呢,只有受着。薛凌云有些窝火,低沉着声音道:“那殿下请回吧,夜黑风高,当心摔进阴沟里!” “呵……摔阴沟里也不要你扶。”叶长洲慢悠悠起身,蔑然白了他一眼,似喝醉了一般,疲惫地摇摇晃晃往西三阁而去。 看着那人落寞的背影,薛凌云心头那股气又消散了。默默叹息一声,低头一看,地上竟然有一个香囊。薛凌云眼尖,发现这是刚才叶长洲缀在腰上的那枚,想来这就是他今日绣的了。薛凌云低头拾起那枚精致的香囊,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一股沁人心脾的药草香传来。 真好闻,像他身上的味道。这人除了倒霉点,还真是一个妙人,居然还会刺绣。薛凌云面露微笑,将那枚精致的香囊放入怀中,愉悦地出宫去了。 回到凌霄苑,岑丹帮他宽衣解带,那香囊一下掉出来。岑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香囊,看着上面精致的荷花笑道:“哟,世子爷这是遇情缘了呀?姑娘送的?” 薛凌云脸一红,一把抢过香囊贴身放入怀中,白了岑丹一眼:“这个可不能乱动,这是小爷今晚的战利品。” 岑丹一下来了兴趣,凑过去兴奋地问道:“世子爷,这是哪家姑娘啊?您就跟小的说说呗,她长什么样子?” 薛凌云一脸羞涩样,想象着叶长洲如金似玉的模样,轻声道:“他呀,自然是生得一等一的好看。”在岑丹好奇的目光中,薛凌云声音不自觉也温柔起来,“全坞原再找不出他这样好看的。” 叶长洲回到西三阁,赵婆婆还没睡下,见叶长洲回来,连忙过来给他开门,笑道:“殿下今日可出风头了,我都听说了,皇后娘娘嘉奖你了。” 叶长洲往腰间一看:空空如也。懊悔地拍了下大腿:“哎呀我的香囊!肯定是丢在路上了。” 赵婆婆愕然看着他空空如也的腰间,随即释然一笑:“无妨,丢了就丢了吧,就当它是给殿下挡灾了。殿下快进来,用些晚膳。” “嗯。”叶长洲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恰好能看到清亮夜空那轮高悬的弯月,和煦微风吹得身上凉爽。他压根没想到,那枚香囊已被那妄图偷香窃玉的家伙放进被窝里,反复摩挲把玩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好呀,这部番外是之前承诺要写的,最近右手小拇指骨折了,但我还是用一只手给写出来了o(╥﹏╥)o,给坚强的作者一点评论吧~希望宝子们七夕快乐!
第122章 初见已倾心 两人跑出屋子,听到叶文月在屋里“呜呜”的哭声。常慕远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叉着腰犯难起来。 络腮胡笑得肚子疼,捂着肚子痛苦地笑道:“哎哟,你千里迢迢冒险进京,就得了这么一个河东狮……哈哈哈,以后有你受的。” 常慕远听着叶文月的哭声,不满地“啧”了一声,径直抬腿踹在络腮胡屁股上:“好意思说我,你家母老虎比这还凶。” 络腮胡被他踹了一脚,捂着屁股逃了两步,收了笑道:“好了不闹了。人倒是抢到了,你怎么回长宇草场?朝廷的狗在四处搜捕你。” 常慕远犯难地皱了眉:“这小娘子背上的伤严重,强行赶路只怕要恶化。”他苦恼地抓了抓头,“还有,你看她对我那么大敌意,我怎么带她走啊!” 提到这个,络腮胡又忍不住笑了:“就你方才那浪荡样子,别说人家小娘子,就是任何一个女子看到都要扇你两巴掌。” “为何?!”常慕远不满地挺了挺胸脯,“我好歹生得一表人才,扇我干嘛?” “轻浮、猥琐,知道吧?”络腮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伊吉怎么教你的,没教你怎么追求小娘子?” “啧,你这不是屁话吗?伊吉能教我那个?”常慕远白了他一眼,头疼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没爹没娘教,什么都靠自己摸索,能活着长大就不错了,哪懂怎么追求小娘子。” 络腮胡一听他说这个就害怕,连忙道:“好了好了,我去联络下京中的兄弟们,想办法送你出去。”说完转身就走。 “洛桑!”常慕远在他背后喊道,“让兄弟们都蛰伏,千万不要冒头,知道吗?” 洛桑回头冲他会心一笑:“放心,兄弟们都沉得住气,我们蛰伏在京城静候王爷召唤。” 洛桑走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常慕远站在院中看着血红残阳落入西山,百无聊赖,却又不敢进屋。他这些年疲于奔命,不是征战沙场便是逃亡,哪有机会接触女子,更无人替他操持婚事,导致二十郎当岁,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听说大盛公主要来和亲,太子也已另娶西潘公主,常慕远便起心要抢亲,夺得大盛的支持。如今亲是抢来了,可这小娘子却棘手得很,比他打过得任何一场恶战都让他犯难。 屋中叶文月的哭声渐小,看来是平静下来了。常慕远鼓起勇气上前,轻叩门扉:“那个……你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送点吃的行么?你别丢东西。” 屋中人没吭声。常慕远大喜,以为叶文月听进去了,连忙跑去找洛桑准备了粥饭。他兴冲冲端着粥到门口,刚伸手推开一条门缝,“嗖”一声,一股劲风便扑面而来。 他立即闪身躲开,只听“啪”一声脆响,一个碗盏在他身后摔了个粉碎。屋中叶文月尖声哭道:“你不许进来!呜呜呜……你不许进来!” “好好好,我不进来。”常慕远连忙将跨进去的那条腿扯出来,把食盒放到门前地上,小声道,“那我把吃的放门口,你自己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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