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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泽无声地走到萧辞身边站定，自言自语道：“她们也是可怜人，不该生在这样的年代。” “后世必将如她们所愿。”萧辞坚定得脱口而出，凌泽有些惊诧地发现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坚毅，或者可以说是执念，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凌泽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他无比熟悉却又不太认识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萧辞站在浓浓烈火面前，眼睛里映出冲天的火光。以前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记得有一个很温柔的姐姐总是陪着他，他因为不听话没有饭吃而快要饿晕的时候，那个姐姐就偷偷从缝隙中给他塞了一个馒头。 他因为怕黑睡不着时，姐姐也会隔着墙陪着他，给他唱童谣。那一次姐姐依旧揣了一个馒头给他，结果被巡逻守卫发现了，守卫不顾侍女剧烈的挣扎，也不顾小萧辞的目光，直接在另一间牢房将侍女侵犯了，恶心的肉体纠缠和凄惨的尖叫生生刻在小萧辞的记忆里。 之后他经过严苛的训练后，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当年侵犯姐姐的守卫。 萧辞没注意自己身边那道炽热的眼神，他手中捏着一片花瓣细细摩挲，心中思绪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到底是谁控制了薛柔？为什么玉霄镇的妖物和之前在轻风寺见到的那一个如此相似？萧辞蹙眉，百思不得其解。而在他旁边的凌泽刻意站在他身后，眼睛都快贴到萧辞身上了，兰絮这几年长得真快，竟比刚来时高挑了不少。 凌泽一边瞧，一边感叹着吾家有女，哦不，有弟初长成。转眼又去瞧萧辞手中的那片花瓣，上一次摸他的手还是在凌云大会庆典的那个晚上，他喝醉了，凌泽又一次会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桃花下，仙人现，如云中雾，如水中月。 凌泽把那些令他血脉喷张的画面死死压在心底，却还是时不时漏出一丝情愫让他面颊微红。他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怎么能对师弟动那种龌龊心思呢？于是继续略带幽怨地盯着那片梅花，这花什么时候才能被薅秃噜，想摸师弟的手。 萧辞回过神来，总觉得周围过于安静了，好像少了点什么，也许凌泽也在想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所以没有发声吧。他转头想问问凌泽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结果发现那人色狼一样盯着自己的手。他隐忍着双手握拳，在凌泽眼前将那片花瓣捏得粉碎，凌泽意识到大事不好，瞬间赔了个便宜笑，讨好似的道：“阿辞，我……” 萧辞顿时大怒，凌厉如刀的眼神扫向凌泽，咬着牙说：“不、要、叫、我、阿、辞！”正当凌泽还没反应过来，萧辞突然拔剑一挥从地上扬起一阵狂沙，全部向他席卷而去。凌泽当即吃了一嘴沙，果然老虎屁股摸不得。 他们成为师兄弟的这些日子，凌泽可没少挨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外头狂风骤雨猛烈如斯，月亮被乌云遮盖得不露一丝光亮，萧辞毫无意外地做起了噩梦。 另一间房内的凌泽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无比担心自己那个喜欢月亮的师弟会不会失眠，左思右想还是起身往萧辞的房间走去。还未推门，凌泽就听到一声极轻的低吟，自己的小师弟梦魇了，凌泽有些着急地推开门，快步但还是尽量克制脚步声地走了进去。 他悄声坐在床边，携起袖子擦去那人脸上细密的汗珠，凌泽看着眉头紧锁的萧辞，忍不住用手覆上眉头，试图抚平蹙起的眉。萧辞却一把抓住凌泽的手，拉至自己的心口，略带哭腔地低声道：“阿辞错了，姐姐……别走。” 凌泽微微错愕地盯着他的睡颜，手指僵硬地躺在萧辞微冷的掌心里，一遍又一遍听着他伤心欲绝的呼唤。凌泽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指尖，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阿辞不怕，师哥在呢，凌泽永远不会丢下阿辞。” 萧辞好似感受到一丝暖意，渐渐停止了抽噎，在那人轻轻地拍打和安抚下，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凌泽就跑到萧辞身边一脸谄媚地说：“我以后叫你阿辞，好不好？” 萧辞心里略有些惊慌，昨晚他梦到娘亲了，而且好像说了一些难以启齿的话，难道这人听见了？他压下心中慌乱，带有试探性地转过身，问道：“为何？” “因为可爱呀。”凌泽知道小师弟爱面子，自然不会将他昨晚看到听到的事情袒露出来。 萧辞暗暗舒了口气，但却又立马意识到不对，可爱？玄烛剑倏地拔出，银白剑光熠熠生辉，毫不留情地斩下凌泽的一缕发丝，“不准。”萧辞阴沉沉地望着凌泽，玄烛好似感受到主人的愤怒，也发出激烈的剑鸣。
第五十章 伤痕 此情此景，在凌泽眼里却成了另一幅光景，炸毛的小猫真可爱！这段日子，凌泽不停在萧辞的底线上来回跳跃，他也为此牺牲了自己的很多头发，却仍然乐此不疲，这老虎屁股是越摸越上瘾。 剑光一闪，又一缕头发从凌泽眼前飘落，他立刻跳出回忆回到现实，迅速捞起自己那一缕头发，无比心痛道：“师弟啊，虽然师哥我发量超群，但也不能一直这么造作下去啊！” 萧辞长袖一甩，将玄烛收进剑鞘，一脸寒气地望着凌泽。思忖片刻，他收敛冷气，道：“为何玉霄镇和轻风镇的妖物如此相似？” 话语一抛出，凌泽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也瞬间收敛，此事他也一直想不明白，在玉霄镇看见那群尸体怪物时，他便觉得异常。凌泽对萧辞摇了摇头，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轻风镇是晓风门用来收徒的试炼地点，你们当时竟不知晓里面有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凌泽感受到萧辞语句间试探的口气，突然觉着整个晓风门的脸面都挂在自己身上，顿时挺起胸脯，道：“选择试炼地点前，晓风门都会派人前去查探，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才可以用来试炼，你大可放心。” 萧辞没再说话，快步走到前面去了。凌泽眉头微蹙，轻风寺上的怪物还有那些什么“祭祀”的确是试炼之外的意外，而这些意外的确脱离了晓风门的掌控。试炼前一天，凌泽带着几名弟子去轻风镇布置场地，一行人御剑至轻风镇上空，底下一片浓雾弥漫，只能浅浅看出山水轮廓。 凌泽提醒弟子们留心，随即从乾坤袋中放出几只从前晓风门捉拿的妖兽，法力不高也不甚凶狠，如今反倒被晓风门训话得像几只听话的大狗狗。突然，一名弟子走到凌泽身旁道：“少主，弟子认为这几只凶兽试炼太过轻易，不若多添些浓雾，如此一来便模糊了他们的视线，难以看清妖兽方位，便是提升了试炼难度。” “凭此时周围的雾气，就够他们受了，你想让他们撞树上？” “少主，您有所不知，这镇子虽取名轻风镇，但只要风一来便是狂风大作，雾气很快就会被吹散的。” 凌泽思量片刻后，同意布雾。雾气渐起，原本只见轮廓的房屋变得更加模糊直至消失，就连四周的人都互相不知对方的位置。查探完毕后，众人便洋洋洒洒御剑离去。 凌泽将前因后果捋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奇怪，那弟子一再强调要加厚浓雾，真的只是为了加大难度，还是故意下套，若是故意的，那他的动机又是什么，这跟轻风镇里的怪物又有什么联系。 之前从水镜中瞧见老妪说曾有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出现，那人到底是谁？怪物是不是他弄出来的？ 片刻之后，除萧辞以外的另一个人也开始紧皱眉头一言不发。夏安和言绪两人面面相觑，又不敢直接打断二人的天人较量，最终导致一路相顾无言。 晨光熹微，雾气袅袅宛若仙境，天边第一丝红霞如凤凰涅磐，划破天际。黎明破晓之际，四人御剑回到了晓风门，径直走入正殿。一早接到传讯的众长老齐聚一堂，凌徽见徒弟们归来，喜上眉梢立刻起身迎接。凌泽将这一趟的经过长话短说地总结了一下，众长老眉头紧锁一时陷入沉默。 “这件事疑点颇多，还需从长计议，你们四人这次做得很好，回去好好休整。”凌徽打断众人的思考说道。 “是。”四人行礼离开，凌泽转身时瞥了一眼沧渊长老，却见他和慕寒长老两相对视，表情异常严肃。 回到仙人巅，萧辞径直走去温泉汤池，这几天在玉霄镇和一群怪物厮杀，一身狼狈不堪不用说，更不能忍受的是无法沐浴。衣服上全是泥土和血迹，甚至还有几处被撕破。 穿过一处幽静小道，绿荫环绕中显露出一方温泉，水汽氤氲，朦胧得让人有些分不清是人间抑或是仙境，萧辞解开腰封，衣襟半退露出略为苍白的肌肤，线条匀称有致，在水雾弥漫中，活像一只勾人魂魄的妖精。 倏地一阵响动传出，萧辞迅速扯起外袍披上，神情有些冷冽地望着入口。言绪被萧辞的眼神吓住，站在入口处不知所措，他似是有些委屈地说：“我，我只是见你没拿衣物，就帮你拿了过来。” 萧辞瞬间收回小兽般的眼神，轻声道：“谢谢。” 言绪将衣物放在旁边，一抬眼就发现萧辞并未穿戴整齐，露出心口的一小片肌肤，而那里有一道异常显眼的伤疤，“你这个伤……是怎么来的？”言绪指了指那道伤痕。 萧辞低头一瞥，便立马将外袍拉紧遮住了伤疤，道：“摔的。” “哦，你快沐浴吧，我先走了。”言绪离开时心里暗暗疑惑，那疤痕明明是刀才能划出来的啊。 萧辞见他已经离开，便把外袍脱下伸手覆在心口，神色晦暗不明。“哟，师弟洗澡呢。”一道响亮的喊叫声惊醒了萧辞，他再次拾起外袍，略带情绪地披上。 “师弟，怎么能用这种大不敬的眼神盯着师哥呢？”凌泽大步上前准备环住萧辞的肩膀，而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继续用更加大不敬的眼神盯着凌泽。 凌泽嘴一撇，无比委屈地盯着他，道：“怎么师哥抱一下都不行呢，我们都这么亲了，就别害羞了。” 萧辞气息声明显加重，他的拳头慢慢握紧，拼命告诉自己忍住别动手，“你来做什么？” 回到仙人巅后，凌泽就发现萧辞直接往温泉走去，也不知道连手都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其他地方会不会也惊为天人。他暗下决心，一脸坏笑地慢悠悠走向温泉池，路上他正巧看到言绪送衣服进去，心里像被小猫挠了一下，言绪真是贴心。 等言绪走了之后，他过了一会才蹑手蹑脚潜入，沾沾自喜地想“现在肯定已经脱完衣服了，时间掐得刚刚好！”非常自信的他还没看见人就大喊出声，结果发现竟然还有一件没脱！他故作淡定道：“当然是关心一下师弟的安全嘛。” “不会淹死。”萧辞在极力掩饰心中的怒气，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洗个澡吗？ “那就好！既然师弟很安全，那我就先走了。”凌泽瞟了一眼萧辞还在等他下一个动作，两条腿是压根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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