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雾:“嗯?” 月白:“啊?” 李肆:“哈???!!!” 白无常实在是不想捏着鼻子参与到这个事里来,无论是人还是神,他都一视同仁地讨厌。偏偏队伍里一个新兵蛋子,一个文官书生,若是放置不理属实有些不厚道。现如今来了个不知好赖的狗屁神官,倒是歪打正着地补上了战力不足的缺陷。虽然白无常不想承认,但天庭的武官没有一个是不能打的。索性让他们三个组一队,互相恶心去吧。 “等……等一下。”李肆反应过来,伸手就想抓住白无常的衣服。谁知那白无常溜得飞快,瞬间化成一团空气,李肆的手空空荡荡,连一缕残影都没抓住。 黑无常也站起了身,他往李肆那只空空荡荡的手里塞了一大把追踪符,嘱咐道:“有事叫我们,莫要勉强。”随后便化为了另一团空气。 刚刚还争锋相对三人面面相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同袍战友。 只是互相嫌弃流程还是得走的。 “哼,你们可不要拖我的后腿?”月白冷冰冰地说道。 “你少自作多情。谁要跟你一块组队了。”李肆生气时两颊的肉会往上一堆,像只愤怒的河豚。 “你们地府一直关注这件事情,手上必然我们没有掌握的信息。”月白这人虽然说话不客气,但是脑子却还是清醒的。“我需要你们给我带带路。” “呸。你让我们干就干?你现在就是求我们。我们都不干,你自己摸瞎去吧。”李肆眼珠一转,往那神官脸上甩出个大眼白来。 “你!” “你什么你。想打架来……嗯唔嗯嗯!”李肆还想叫嚣,却被人捂住口鼻扯了回来。 顾云雾一手扣住李肆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月白大人大可放心,介时若是遇上什么,我们一定先跑为敬,绝不给大人添麻烦。” 月白:“……”。话好像是顺着自己的意思说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扎心。 之后三人再无话可说,于是不算愉快地就地此解散了。 月白离开后,顾云雾与李肆四目相对了一会儿,顾云雾“啊”了一声,像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他神神秘秘地说着,紧接着伸出一只手来。他手心相下,略施法力。 在他手下凝结出一道白光,白光渐渐拉长,化成了一把长刀的形状。 白光渐渐散去,长刀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 李肆伸出双手,刀缓缓地落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一把长约四尺的长刀,刀尖略微弯曲。刀体通体洁白如雪,薄如薄冰。刀的把手则是暗红色的,像是成年累月的血渍。 “你到哪儿搞到的?”李肆瞪大了双眼,他对武器不甚了解,但武器似人,气度不凡的武器一定不会太差。 “地狱。” “地狱?”李肆目瞪口呆,他当了两百多年的鬼差,除了小时候陪着阎王爷巡视了一次,就再没有去过。 “崔大人带我去巡视了一次。” “文书官可不管地狱的事。崔大人看来是相当重用你啊。” “是吗?那回头我要去给他道谢。”顾云雾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事,他略略睁大了眼睛,一副受宠若惊模样。 “是什么人给你的?” “一个前辈。”顾云雾语焉不详地说着,“他躲在暗处我看不清。他说他已经金盆洗手,这刀用不上了。让我交给与它有缘的人。” “地狱里的东西你都敢拿,你知不知道里面关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坏事做尽的人。”顾云雾很认真地回答道。 “你这不是明白的吗?”李肆只觉得浑身无力。“崔大人知不知道此事?” “我猜可能不知道,我是偷着带出来的。地狱里的人也许是坏的,但刀是无辜的。我已经试过了,没什么问题。” “你试过了?你怎么试的?” “我拿它砍了一屋子柴,孟姑娘高兴坏了。” “你……唉,我收下了。”李肆已经放弃与他纠缠细节问题。他生前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公子,哪会懂这些打打杀杀刀枪棍棒的事。别说他了,李肆自己都没见过几把好刀。 刀是法器,越好的刀越容易生出自我意识来。若是此刀真的危险,与其放在他手里,还不如自己拿着。 见他收下了,顾云雾心满意足地咧开嘴笑。他总是笑着的,像是挂着一副面带笑容的面具。但这次,李肆知道他是真的在开心。 “它有名字的。”顾云雾补充说道。 “什么?” “出世。” “啊?这地狱里恶鬼的刀怎么这个名字?”李肆很是费解,“不是应该都是些嗜血的名字吗?” 顾云雾对武器确实是一无所知,他摇摇头,“那位前辈就是这么告诉我。” “你少前辈前辈的,离那些人远点。以后不要去地狱里瞎逛。”李肆看着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七上八下,总有那么一点后怕。 “好。”顾云雾乖巧地点点头。“四哥你今晚可要与我用一个客房?” “隔壁有空的房间我干嘛不住?”李肆一脸莫名其妙。 顾云雾没多说什么,只是又淡淡地笑着说:“好。” 李肆此时感觉有些奇特。 有旁人在,顾云雾就是个笑脸藏刀的大人,显得自己反而像是个随便耍性子孩子。可若是只有他们两人,他就好像换了副面孔似的,动不动就撒娇卖乖。 李肆琢磨不明白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他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顾云雾的额头,说:“早点睡。”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顾云雾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门被拉上。他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身子向后倒在椅背上,他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屋顶。屋顶就是用木头一根一根整齐的叠在一块,看着无聊得很。 右手的手指轻抚过被刚刚触碰的地方。 “早点睡。” 他自言自语道。
第15章 山冢(四) 第二天清晨三人在客栈门口碰了头。顾云雾贴心给所有人都准备了干粮,水和马匹。虽然三人非实体形态时可以飞天遁地,但是既然化成了人形,也是得照着人的方式吃饭喝水,脚踏实地地走路。 客栈离碧水村并不远,只需要翻过两座山,然而山路崎岖,也得走上一些时辰。 顾云雾与月白并排而行,一路上不计前嫌地将情报细细分享给月白。 “我今日问过店小二,碧水村地处偏僻,除了炼丹修行的道士,寻找草药的医师之外,基本上没人会去。然而两个月前曾有那么一批人,他们带着大量的装备物品在客栈逗留了一段时日。山路狭小崎岖,他们费了些功夫才陆陆续续把物品搬进山里。小二说他确实在那段时间时常闻到火药的味道。” “如此说来,那真有可能是盗墓的人误将山里的恶鬼放了出来,才致此惨剧。”月白摸了摸下巴,“是谁先想到盗墓的事?” 顾云雾顿时笑靥如花,回头伸手一指。“是我们地府的李肆大人。” 李肆他独自走在后面,落后于他们约一匹马的距离,被提到时也只是没好气地回瞪了一眼。 李肆平日里虽然总是发火撒泼喊打喊杀,但上头快下头也快。他总揣着一种“老子不跟你计较”的大度,即便经常看这个不爽看那个欠揍,实际上却从来没有记恨过谁。所以他倒不是对谁有意见,他就是搞不懂。这才多一会儿,顾云雾倒真跟那狗屁神官处成同僚了。 李肆长久地注视着顾云雾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人为何总是风轻云淡的没有情绪。 他才二十出头,却仿佛土埋脖子般,带着一种将死之人的释然。 他生时日子过得如履薄冰,满心疑惑,最后发现这一辈子都在被暗算折磨。 他本可以成为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却饱受谋害,与病榻缠绵了一生。 换做他人,怕是早就怨气冲天,化作恶魂厉鬼也不奇怪。而他知道真相时,竟也就淡然接受了。 李肆忽然想起安儿。那孩子虽然乖巧,却也有倔强的时候。他见到大人,是会撒娇地举起双手求一个抱抱。顾云雾呢? 李肆想到这后悔莫及地捂住自己的半边脸,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总说他没骨气,窝囊。 那些圆滑世故是顾府留给他的诅咒,刻入了他想要求生的骨子里。 在孩童时期,他就不曾任性撒娇过。 也不曾有人,拥抱过他那小小的,孤独的病弱之躯。 他们到达碧水村时已是下午。天气尚好,群山间是一片光鲜亮丽的绿。 碧水村坐落于群山之间的一个盆地里,此处清晨黄昏会起一层薄纱般的白雾,村子傍着墨泼似的山水,倒颇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三人把马拴在村口的林子里,徒步走了进去。 这是个不大的村子,矮房错落有致,村子里唯一一条土路一眼便可以看到头。沿着村子边沿确实有一层结界。这层结界设计得很妙,越是能力强大的鬼魂越是无法突破。但对于人,神官和法力低微的鬼差,就没太大的效果。 难怪黑白无常不愿意来,光穿过这个结界就够让他们烦的。 村子空无一人,悄然无声,偶尔能听到点鸟鸣虫叫的动静。他们穿行在矮屋之间,每个屋子都大门敞开,屋里摆设各异,但都放着一个小小的祭台,上面贴满了红纸黑字的奇怪符文。 “这村子真够迷信的。每家每户都在搞祭台。”李肆说道。 这句话引起了某位神官的侧目,“你一个鬼,说人迷信算怎么回事。” 李肆没搭理他。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着。村的尽头是一个湖,湖水碧绿,波光沉浮。风里夹着泥土草气和潮湿的水汽。群山环绕着湖,湖又半怀着村落。好一副山水泼墨。李肆眯起眼向远处眺去,隐约看到湖对面的山脚,有一个一丈高的洞。 “真奇怪。”月白从另一处屋子后面绕了出来,“这村子怎么是空的。连血迹都没留下。” “若是肉体无伤。那些人估计是被怨气杀死的。通俗易懂被来说,就是被吓死的。”李肆语气硬邦邦地回答他,三个人里,一个外行一个新人,就他当鬼的资历最长。 “哼,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月白忽然被深入浅出地教育了一番,很是不服气,“死不见尸怎么解释?” “你他么都知道还要听什么解释?”李肆白眼一翻,懒得跟这个人多说。他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想法,只是若是正如他的预想,那情况实在是糟糕。 他沿着湖边走了一会儿,发现了湖边一个不大的祭台,上面一片狼藉,锅碗瓢盆香炉高香碎了一地。看着像因为什么外界冲突,正在进行的祭祀活动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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