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琥生嘴里,季云琅养在仙洲的那个媳妇儿冷漠无情自私自利,心安理得接受季云琅的爱,却一点也不爱他,从来都不关心他伤没伤死没死,所以季云琅每次从仙洲回来心情都不好,坐在森罗兽骨殿里看着月亮一整晚一言不发。 但是江昼记忆里,从他被季云琅劫到那座宅子开始,季云琅就很讨厌他触碰自己的伤,连问一句都要被冷嘲热讽。 江昼为此跟他生过气,结果他还没气起来,季云琅就比他还气,不知道从哪抽出根绳子,怒气冲冲把他五花大绑扔到了榻上,然后拔出剑朝他一步步走来。 江昼当时脑子里想了很多,他在努力揣摩季云琅的意图,他想,住在一起吵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季云琅再生气,应该也不会拿剑砍掉师尊一些不该砍的东西。 随着季云琅走近,他默默夹紧了腿。 后来发现季云琅不是要砍他那里,江昼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季云琅的剑对准的是他的心脏……? 直到那时,江昼才注意到那双紫眸早就泛了红,季云琅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委屈和恨,季云琅是真的想杀了他。 不过那把剑最终没朝他心口刺下来,而是紧贴着他的脸扎进了床板。 季云琅扑过来抱住他,嘴里说着,“师尊,我疼死了,你别气我。” 季云琅抱住他不动,身上的伤没人处理,正向外淌着血。 江昼被绑着,碰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流出来渗透两人衣衫,季云琅趴在他身上,不知道睡了还是昏了。 江昼怕他就这么昏睡过去,自己浑身上下又只有嘴能用,于是伸着脖子往季云琅脸上咬了好几口,生生把他咬醒了。 季云琅睁眼时,江昼正张着嘴,以气吞山河之势准备咬口大的,见他醒了,默默合上嘴。 季云琅摸了摸自己满是牙印的脸,从他身上起来,走到镜前照了一会儿,默不作声拿出药箱,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处理好,然后把江昼翻过身,取出一块温凉滑腻体型硕大的柱状美玉,在江昼惊疑的眼神中,狠狠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刚吵完架,季云琅不想在家跟江昼脸对脸,偏偏江昼又把他咬得满脸牙印,他出不了门,见不了人,所有的不满就都要发泄在江昼身上。 那次之后江昼自己就学乖了,碰见季云琅受伤能躲则躲,再心疼也别上手,徒弟年纪还小,有点自己的个性,做师尊的应该理解。 琥生还在滔滔不绝,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季云琅那个媳妇儿。 江昼边听边默默拿出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 浅粉色,还差半朵小花,江昼是天才,这种东西,难不倒他。 琥生的视线被吸引过来,疑惑道:“这是什么啊大哥?” 江昼:“花。” 琥生:“虫子。” 半成品,还没展现出它真正的形态,琥生欣赏不来,江昼不跟他计较。 接下来几个时辰,他在房里坐了一下午,琥生和小蛇在旁边看着他流畅又自信地绣完了帕子上剩下的半朵小花。 “哇!” 琥生惊叹出声,江昼心中得意。 “两条虫子!” “……” 江昼拽着求饶的琥生一起去了季云琅房里。 他那一掌劈得不轻,季云琅现在还没醒,他走近,准备把帕子塞进季云琅怀里。 要是真像琥生所说,徒弟每次离开师尊一个人待着都难过,那他今天又跑了一次,季云琅醒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难受。 这种时候,江昼正可以恰到好处地把帕子送出去,等徒弟醒了,见到帕子,就会知道,师尊虽然暂时离开了他,但是师尊的帕子永远陪在他身边。 有了这条绣工精美的帕子,别人的帕子在他眼里都会黯然失色。 江昼扒开他的衣领找地方塞,琥生在旁边战战兢兢,悄声催促他:“大哥你快点,别等嫂嫂醒了,我可千万不能让他发现!” 季云琅穿得少,江昼没办法往他领口塞,最终决定放进他掌心,等他一醒来就能摸到师尊的帕子。 刚放上去,虚虚搭在床边的手就收紧,隔着帕子握住了他。
第23章 帕子 “鬼鬼祟祟干什么?你……” 季云琅似乎早就醒了,此刻平静地睁开眼,视线从他脸上挪到一旁的琥生身上,“……们两个。” 江昼:“……” 琥生:“……” 琥生发起抖,往江昼身后藏,“大、大哥亲手绣的虫子,想来送给你,但是他害羞,不、不敢来,所以专门把我从八方域接出来,让、让我陪着他……” 季云琅挑眉,问江昼:“是吗?” 琥生疯狂拉他衣袖。 江昼:“不是。” 琥生绝望地撒开他,酝酿好情绪准备跪下哭。 江昼:“这不是虫子,是花。” “……” 琥生抹了把刚流出来的泪,“没错,这是大哥亲手绣的虫子花,想来送给你,但是他害羞,不敢来,所以专门把我从八方域接……” “琥生。”季云琅打断他,指指房间一角的空地。 琥生瞬间噤声,低下头过去,乖乖面壁。 季云琅坐起身,揉揉自己酸痛的后颈,把那张帕子拿到眼前看。 江昼难得紧张了。 虽然他的小花绣工精美,但是毕竟每个人眼光不同,季云琅要是觉得不如之前那个帕子,那他就得要回来返工,可现在这个已经是他的绣技巅峰,他还能怎么精进? 他正想着,季云琅就下了榻,不紧不慢走到窗边。 江昼跟过去,视线落到他脖颈那个新增的咬痕上。 “前辈,”季云琅打开窗,把那块帕子举到眼前,对着月亮欣赏上面蹩脚的走线,问他,“你弄这个,弄了一整天?” 江昼:“嗯。” 其实不是,一多半都是之前弄的。 季云琅握着帕子,反身坐到窗台上,背对着月光朝他勾出一抹笑,“那你知道,你做这些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 江昼不出声。 季云琅摩挲着那块帕子,“我抓到我师尊了,你给我绣帕子的时候,我在跟他亲热。” 江昼没什么反应,季云琅仍在自顾自地说。 “不过他又走了,又装出一副绝对不会离开的样子骗我,你说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对我?因为单相思就是这样,你想着我绣帕子的时候,我在跟他亲热,我不会想你。而我想他的时候,他在想别人,同样也不会想我。” 江昼微微皱眉,“想别人?” 为师跟你亲热,还能想什么别的人? 季云琅没理他,把那块帕子丢出窗外,关上窗,路过时跟他擦肩,目不斜视,“我要管教孩子了,前辈请回吧。” 江昼没走,在那扇闭上的窗前站了好一会儿。 他给季云琅送帕子,本意是不想季云琅在他离开后难过,可这么一看,季云琅显然更难过了。 江昼束手无策。 每次江昼在面对季云琅的事情上束手无策,就会想,江逝水和云征月在就好了。 他们自己的孩子,他们一定知道怎么哄。 江昼过去总觉得这两个人在拿他做试验,学习到底该怎么养孩子,这样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可以当一对合格的父母,很好地把孩子养大。 后来他们没机会了,江昼只能接手,替他们把孩子养大。 然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把他们的儿子拐上了床。 他们要是知道,一定会气得把他抓起来胖揍。 江逝水会捶胸顿足骂他,以前总说生闺女要防你,没想到生个儿子也得防。 云征月会看着他和季云琅不知所措,摆摆手说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江昼想过无数种被他们发现的场面,他每天都等着江、云两人揍他,骂他,要是实在气不过,就拔出他的刀,把他杀了喂给炭炭。 可他们永远不会发现了。 没人能帮他哄徒弟,所以江昼只能一个人、一次次对着季云琅的难过束手无策,他从来就哄不好季云琅。 就连季云琅嘴里的那句“想别人”,他都想不通、不知道该怎么去哄。 他一直在窗前站着不走,季云琅坐下喝茶,不管他。 琥生被教训完,眼角挂着泪凑到季云琅跟前,又害怕又忍不住怨他:“你刚才太过分了,大哥绣了好久的虫子花,你不喜欢也不能就这样丢出去,大哥该多伤心啊!” 季云琅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出来的?” “骨、骨龙带我出来的。” 季云琅重重放下茶盏,“你把骨龙带出来了?” “不是,是它的尾巴,入口没有守卫,我跟它的尾巴一起跑出来的!” 季云琅皱眉,“没有守卫?” 楼沙干什么吃的? 他起身就要回八方域,江昼拦住他,“不找你娘子了?” 季云琅绕开他,“不找,他死了都不关我事。” 入口没了守卫事大,季云琅不跟他多废话,让琥生留在这儿,出门朝八方域疾行而去。 江昼跟上他,期间问:“为什么?” 季云琅甩不开他,回:“什么?” 江昼说:“八方域,不需要守卫。” 季云琅:“现在通道开着,没人守他们不就出来了?” “为什么,”江昼问,“不让他们出来?” 季云琅觉得他莫名其妙,一边思考怎么回答他,一边给自己想笑了,“这儿是仙洲,凭什么要让他们来?” 江昼接着问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见他这么不依不饶,季云琅叹气,目光深深看向他,“这都是因为前辈你啊。” 江昼心里一咯噔,面上强作镇定,“关我什么事?” “对啊,”季云琅睨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 “……” 江昼几次张嘴,想反驳,奈何脑子里没话,嘴里也没话。 几番尝试,然后泄气。 不光嗓子堵住,心也堵住了。 他决定讨厌季云琅半个时辰。 - 入口果然没有守卫,季云琅面色沉重,气势汹汹闯进八域主的沙洞。 进去就差点被辣瞎了眼,楼沙一丝/不挂坐在地上,痴迷地抱着男人的腿,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锁环,另一端连接在旁边的石桌脚上。 这位现任八域主、八方域掌管交/配的神,就这样,像一条狗一样,被栓在了桌子旁边。 楼沙种了很多橘子,八域里最不缺的就是橘子,风洵正在桌前端坐,被他抱着一条腿,面无表情地剥橘子喂他。 季云琅进来的时候,楼沙刚把橘子吃进嘴里,瞅准机会含住风洵的手指,直起上身蹭到他面前,用一种正常人难以描述的嗓音说,下/面/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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