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不能好好聊聊天吗?” 一头蓝发的男人抬起脸,露出一双银眸:“呃,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斐世的发丝上都是燃烧的火焰,望着这位以诡谲出名的月柱,她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维斯的手里拿着一把纯白的长剑,仔细一看,他的武器仿佛由人骨所铸。 “我杀了你的信使?” 在两个人的对峙中,斐世突然说道,她的声音很亮,说话时,身旁的空气被身上的温度点燃,发出噼啪的声响。 “呃?没有?” 维斯托着下巴思考着,还真回答了她的话。 “那么,我杀了你的朋友,将你身边的人做成了蜡油?” 斐世继续询问道,维斯摸了摸下巴,然后还是摇了摇头。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一路追杀我呢?这位月柱大人。” “我虽然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也杀了很多人,但我并不觉得我值得你花这么大的力气。” 维斯听到她的话,有点想笑,他也真的笑了起来,这样子勾得斐世皱起了眉。他笑了一会,才接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倒霉?” 斐世沉默了。 她刚刚还在家里,刚准备做今天的蜡烛,维斯就突然从天而降,隔空给了她一刀后,还顺手杀了她的信使。 一片混乱中,剩下的信使拼死让她逃了出去,斐世原本想要反抗,却发现维斯一边笑着一边扭断了她使徒的脖子,下手快、准、狠,什么开场白与打招呼统统没有,进来就是杀,杀就杀到一人不剩,最后更是直接将所有人拖入了月光凝聚成的幻象中,残暴到令人发指。 然后他们一路追杀,死死咬住她不放,斐世已经知晓对方是一位月柱,更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想到维斯作为一个月柱还不要脸地搞偷袭,手段还阴狠至极,不给人一点机会,她就有点难受。 一路逃到了这里,斐世已经无处可逃了,她被追杀得都有些无奈了,现在她就想问一个问题: “为什么?” 然后,维斯说:可能你比较倒霉吧。 斐世有点想吐。 在男人对着她举起剑时,斐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以失去一条手臂为代价,斐世躲开了维斯的那一剑,她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手臂迅速腐烂,接着,一条骨手从中爬出,握住了地上的长剑作为武器向着她冲来,这诡谲的一幕足以让人感到惊悚,斐世看着面前的人,开口说道: “是希大人……让你们来杀我的,对吗?” “因为我没有去参加他的宴会。” “诶?” 维斯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更快了,斐世现在必须死。然而女人又躲开了他的攻击,斐世脸色白了一些,接着说道:“我投诚!” 正冲向她的维斯差点在半路扭了腰。 “对他不敬,我为我之前的失礼道歉。”斐世的手臂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但我愿意成为他的附庸,我没有真的站在他的对立面过,我愿意加入他!” “一个活着的星柱总比一份本源来得更划算。”斐世继续说道:“我愿意发下血誓,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我杀了你的信使,还顺手炸了你的宫殿。”维斯的表情古怪:“你要投诚?” 他的反应证实了斐世的想法,比起活命,其他东西都不重要,谁会嫌弃自己的命太长。 斐世点了点头,这可把维斯愁坏了。他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以前都是其他人向他投诚,但斐世是在向希投诚。 这种事不是好处理的,维斯想了一会,将斐世用手中的长剑贯穿,将其锁定,斐世一动不动,也并未想要逃跑,又或者说,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然后男人真的开始头疼起来。 无可奈何之下,维斯只能选择尝试联络希,他手中浮现一轮日柱的标识,并开始往其中注入能量,如果希没有空搭理他就更好了,这样比较省事。 维斯心里祈祷着,然后,那轮太阳缓缓散发出光芒,希的声音从中传出,空灵、平静。 “什么事。” “斐世说,她想要向您……投诚。” 斐世站在一旁,她的血快流干了,一滴滴渗进泥土里,在她踩着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她发现了这一点,眼神闪烁,接着说:“希大人,我以最诚挚的态度,向您投诚。” “我愿意成为您的附庸,并立下血誓,我知道您认为我站在了您的对立面,但那并不是真相……” 斐世喉咙有些发干,以她的性格,这些话已经是她能做到的全部诚意,换成是她,应该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位可以完全掌握的支柱。 然后,她听见希的声音传了出来,仍然平稳、毫无波动: “杀了。” 仅仅两个字,没有任何协商,维斯手中的标识失去温度,那代表希中断了通讯。 没有理由,也没有解释,斐世的脸迅速白了下来,希的两个字就宣判她的死刑。 “……怎么可能?” 斐世的表情变了,主要是气的:“简直、简直就是荒谬!” 维斯的表情古怪,他看了一眼斐世,又看了一眼黯淡的标识,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真的好倒霉啊。 他甚至都有点同情斐世了,维斯一边摇着头,一边朝着她走了过去:“那我就没办法咯~” 男人走到一半,脚步突然一顿,斐世捂住脸笑了起来,她是维斯的手下败将没错,但这不代表男人就可以这样羞辱她。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维斯微微眯起眼睛,接着毫不犹豫地后退了一步,在他的面前,一道道藤蔓从中钻出,接着一圈圈将他们包围起来,斐世的血引来了它们的注意,而这些藤蔓的异样,又将引来更恐怖的怪物。 不远处的马路上,F-36-I9-始祖正脚步缓慢地前进着,它的角上,一连串的头颅突然发出奇异的笑声,巨鹿突然停下了脚步,它抬起头,额头上的裂缝缓缓裂开,露出了一颗颗的眼睛。 下一秒,一股无法形容的危险感传来,就算是维斯甚至都感到耳边传来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他险些倒在地上,只能用手中的骨剑自身,面前的斐世更是难受,火焰和月光同时升起,他们一起转过头,就看见一只庞大恐怖的怪物正朝着他们走过来,始祖的前蹄踩在火焰上,斐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从刚刚开始,她就察觉到了这里有着一个异常恐怖的污染物,而现在,他们终于遇到了它。 斐世再次笑了起来,却显得有些快意,因为维斯就算不死,今天也注定会在这里倒个跟头。 始祖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它的身体一点点地迸裂开来,犹如有无数个生物、无数道声音在它的体内挣扎,它的族群在它的身体里发出尖叫,当望见这两位高塔支柱时,某些尘封的记忆被唤醒,始祖发出沉闷的低吼声,这代表它被彻底激怒。 “为什么要杀了我们?” 有模糊的啜泣声传来,是一个男人正在求救:“有人,有人闯进了我的家。” 电话的铃声一次次响起,是他的求助被挂断、然后再次拨打,男人一遍遍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残杀我的家人?” “我的朋友,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孩子,都被审判所的人杀死了,我们一直对神充满敬畏,为什么……你们却要屠戮我们……” “就因为,我们是所谓的亵神者吗?” 有女人的声音传来,显得模糊不清,接下去是青年的、少年的、孩童的尖叫声,无法分清究竟是谁在哭泣,又或者是谁在尖叫: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斐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在一开始的怔愣后,她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接着,女人回过了神,开始下意识地逃跑: “亵神者……你们,你是几十年前那一次大清洗时出现的污染物?!” 维斯盯着面前的始祖,他的脸抽了抽,然后也开始头也不回地跑,大清洗、亵神者,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但是那一次的清洗,却导致了高塔数千万人的死亡,以及一个赫赫有名污染物的诞生! F-36-I9-始祖。 维斯头也不回地狂奔着,他不是畏惧,也不是惶恐,而是因为,始祖的机制太过特殊,不是他能不能战胜对方的问题,而是他再不跑,可能就跑不了了。 “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背后的声音仍然在嘶吼着、咆哮着,始祖被一双双手掌撕裂开来,它的族群从它的体内爬去,带动着整片森林开始狂化,这片区域逐渐被迷雾笼罩,最后一刻,是维斯冲出森林,看着斐世在他身后,被一双双手扯入其中的身影。 “就算有人应该为那所谓的预言丧命,应该去死,那该死的人,也是你们,你们这些骗子,将高塔的一切占为己有的……骗子!” 难以形容的怨恨将那些声音扭曲,斐世的身影彻底消失,一片燃烧的火焰瞬间降临而下,如同火山喷发,又好像身陷火海,整片森林被完全点燃,是斐世自爆了自己的本源,接着,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轮燃烧的火球。 维斯回过头,看着那片火焰被无数双手在空中追逐、撕咬的一幕,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一件事:“斐世自爆了,那我好像,没办法拿到她的本源了?” “唉。” 维斯站在远处,看着远方燃烧的森林,在他的面前,那汹涌的火浪先是吞没一切,再然后,是一双双伸出的手、曾经挣扎着求助的手从其中伸出,将那片火焰吞没,火光照耀在维斯的脸上,宛如一个恐怖的凶兽在低声咆哮。 火焰的咆哮声戛然而止,最终,一切都恢复平静,维斯知道自己该走了,因为星柱12斐世,已经死了。 希望希不会觉得他懈怠。维斯无奈地想,他也没有办法。 日柱的标识重新出现,希的声音传来:“你做得很好。” 维斯一愣,希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一样,接着说道:“斐世的本源不用取回,我会给予你补偿,你只需要守住始祖,不让它逃走。” “你……知道始祖就在这里?” 希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挂断了通讯。维斯留在原地,看着被燃烧得一片漆黑的森林深处传来的脚步声,是一双双怨恨的眼睛望着他,满怀仇视、满是愤懑。 “大清洗……” 维斯挠了挠头,有些好奇起来:真是陌生的词,几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实验所的房间里传来了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黑暗中,一只竖瞳睁开,殷红如血。 所长站在实验室内,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张手上满是细细的鳞片,包裹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诡异、又有一种特殊的美感,仿佛一种奇特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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