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头白发的男人缓缓走进这个血色的房间中,婴儿的眼珠转动着,就陡然一颤,他看见了自他诞生以来,所见到的第一个人。 头戴纯白冠冕,背后长着一双翅膀的白发男人站在他的面前,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望着他。 那并不是厌恶,也不是憎恨,而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整个房间都被血色完全笼罩,贝拉甚至没有给希取名,婴儿的身体上满是魔纹,他望着前方的男人,就看见对方站在这满地的触须之中,接着伸出手抱住了他。 “希……” 一头白发垂落至脚踝,散发着圣洁气息的白发男人怀中抱着一个通体猩红的孩子,白皙的脸庞被血染湿。 在这安静的房间之中,只有他轻轻呼唤对方名字的声音。 婴儿被他抱在怀中,伸出手指,抚摸到了他的一缕头发。 舒莫伸出手,手中涌现白芒,他将手按在希的身上,接着,希身上的所有魔纹都被他压制,一点点地浓缩,最终都汇聚到了希的右手处,形成抹不去的纹路。 纯白色的光芒涌现,舒莫的额头见汗,在他的怀中,那狰狞可怖的怪物却骤然换了一幅模样,舒莫用圣力为他编织出一件衣服,再用自己的力量织出一双手套,将对方身上的所有狞色掩盖。 而现在,被包裹在精致衣物之中的婴儿已经不再是怪物,他一头绸缎般的银发垂下,一双银眸轻轻晃动着,漂亮到不由自主地心生喜爱。 他的眼睛睁大,眼神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白发男人,握住那根探到他面前的手指,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哭泣、没有笑容,只有全然的冷漠和一眨不眨的凝视。 在他的眼中,白发男人轻轻露出一个笑容,对他说: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话。” “希。”舒莫念着这个名字:“你的名字,就叫做希。” “父亲、父亲——”贝拉拉着一脸茫然且慌张的男人冲进了房间里,带着护卫说道:“我们必须立刻杀了那个怪物!” 她推开门,所有人却都愣在了原地,叫嚣着的贝拉转过脸,也愣住了。 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屋内的一切都十分正常,而躺在床上,穿着一身精致衣物的孩子显得那样漂亮可爱,他一头银发银眸,皮肤白皙、眼睛大而精致,显得是那么可爱。 “贝拉?”她的父亲站在外面看了很久,也只能感受到房间内传来一股圣洁的气息,仿佛刚刚有某个存在在这里停留:“这就是你说的怪物?” “可是……”贝拉怔怔地望着这一幕,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希却忽然将目光转向他们,她几乎立刻后退了一步,眼中浮现的,仍然是那个漂浮在空中的怪物。 希的眼神在一群人的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没有看到想看的人,下一秒,他闭上眼睛,似乎做了某个决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震惊地看见床榻上的人身上发出一股光芒,下一秒,这位刚刚降世的日柱1的身体便缓缓抽长、生长,几乎是几秒后,一个精致到犹如洋娃娃般,穿着一身白袍,手上戴着手套的少年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的面容姣好,那张精致的面孔已经可以看出未来的美貌,他的一头银发垂至脚踝,看上去明明年纪很小,却长得极高,身材高挑。 “希。” 在所有人警惕的目光下,少年缓缓起身,落到地上,他的声音冰冷、清脆。 “我的名字,是希。”
第107章 希的过去 自从高塔的日柱1降世后,贝拉夫人所在的家族地位一跃而上,审判所的人前来确认消息后神态微妙,但到底没有做些什么。 虽然,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想做,还是不敢做,总而言之,在其他人的勾心斗角以及暗潮涌动间,这位高塔的日柱1就这样长到了……7岁。 “这TMD是7岁?!” 舒莫睁大眼睛,看着壁画上那身形高挑,一头银发,气质冰冷的身影,惊得目瞪口呆。他是想到过希这个人本身就不正常,但他没有想过,希年轻的时候居然是这副模样。 年少的希明明才出生七年,就已经长到了一米七高,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有如一具非人的机器,家族内的人畏他惧他;只知晓他身份的人对他又尊敬又害怕,而他的母亲则将他视为怪物,希本身更是对周遭的所有都毫不在意,他既不在乎贝拉夫人的冷落、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态度,少年的地位超然却又居于世人之外般,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注定不可能过上和普通人一致的生活。 容貌冰冷精致的少年住在属于自己的主位上,仅仅七岁就已经把握了家族的一部分政权,而希性格中的暴戾和疯狂更是在会议上发挥地淋漓尽致: “不听话的就抹去。” “不归顺于我的存在就消失。” “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都属于我,其他人不能争抢,也不能僭越。” 希坐在主位上,气势已经压下了身旁的所有人,周围的所有人包括希自己,都从未将他视为普通的孩子,或者说,在出生的那一瞬就理所当然会成为高塔新神的他若是表现地平庸,反而显得不正常。 但这并不是希可以肆意妄为的理由,总有人会出来反对他、质疑他,在希亲手血洗了半座城市的敌对势力后,所有反对他的声音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一个沉默不语,在背后指责他残暴无度的人。 希在其他人的眼中,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暴君。 而就算是贝拉,也没有教导他的资格,希根本就不会被任何人掌握,与其说贝拉是想教导希,不如说她是想借此掌握希来达成她的目的。 但希甚至从未称呼她为母亲。 因被日柱赐福而显得更加年轻,容貌永远定格的贝拉站在希的面前,冷声道: “你居然想要杀死康纳,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二把手?!” 贝拉望着面前一头银发的少年,对方甚至没有望向她,只是手中拿着一本古籍翻动着,少年的手指奇特,有着六根手指,他常年戴着手套,一头银发披散在身后,漂亮得不可思议。 “希!”贝拉说道:“回答我。” “吵死了。”希缓缓放下书,说道:“他已经死了,你需要我将他的尸体还给你吗?” “你竟敢……”贝拉退后一步,望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自从希出生后,她在家族中的势力就被慢慢蚕食,原本近在咫尺的地位和权力都被希完全夺取,别说是她,就算是她的父亲也得在希的面前俯首,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母亲和孩子的关系,这个突然降世的怪物,更像是来夺走她一切的死敌。 贝拉握住手中的扇子,想起她的影子日日夜夜在她耳边的低语: “你的孩子会杀了你。” “仅仅是因为他不愿意屈服于你,你就杀了他?”贝拉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闪烁:“如果我有一天不听从你的命令,难道你也要杀了我吗?” 希的手指搭在桌面上,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双澄澈的银眸毫无波澜,片刻后,少年悦耳的声音响起: “我想是的。” “但你不会这么做。”希说:“你很怕死,你渴望我给你带来的权势,你享受这些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去死呢?” 希说完这番话后,就对贝拉失去兴趣,他将手中的书籍放下,转而细细地在桌面上绘制起来,在他的房间之中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像和雕塑,而那些纸张上都无一例外地刻画着同一个人的面孔,希细细地绘画着,无人知晓这样一位非人般的存在究竟为何会日复一日地绘制同一个人的模样,这个时候的希是不能被打扰的,曾经有个仆从只是擅自动了他的一幅画,就差点引来他的暴怒。 看着完全忽视她的希,贝拉的眼中慢慢浮现一丝恨意,这恨意之中又带着一种恼羞成怒般的愤怒,她深呼吸着压下心里涌出的情绪,转而勾起唇笑道: “你就尽管这样暴戾下去吧。”女人说:“你这个怪物。” “没有人会爱你,也没有人敢靠近你。”贝拉一字一句地说:“连你的母亲,都有可能死在你的手上,谁会来接触你呢?” 贝拉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离开,在她的身后,希缓缓抬起脸,望着对方的背影。 “没有人会靠近我?”希重复着她的话,少年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画卷,一直毫无情绪的银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不悦,就仿佛……是被戳中了心神。 他转过脸,看着自己房间中的雕塑,那些被毁去面容的雕像无一例外的都是同一个人的样子,一头纯白长发的男人怀中似乎抱着什么,即使看不清脸,也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圣洁气质,带着悲悯的气息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希无数次地回忆起那一幕,在近乎疯狂的状态下创作了无数作品,却在看见成品的那一瞬间控制不住地将其毁去,他无法忍受拥有对方脸庞的伪物,却又无法自控,所以少年只能选择不去为雕塑和画像做上面孔,任由一张又一张没有脸的画像和雕像摆放在他的房间内,日日夜夜地凝视着他。 而从他出生之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希的眸光闪烁起来,一种几乎可以称为暴怒的、压抑的情绪一闪而过,银发少年的银眸闪烁着,气质犹如一层发烂的污泥般,突然掀开了表相,显露其真正狰狞的一面来。 在那一瞬间,他对贝拉的耐性到达了极致。 真理的代价看着这一幕,说道:【他决定杀死贝拉。】 舒莫一愣,接着说道:“可是贝拉之后还活着。” 不,不对。 舒莫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未来的贝拉还活着,若是她在此刻死去,那么未来就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无论如何,就算希再厌恶贝拉,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死去。 更何况,他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柱神以贝拉为锚点进入了时空走廊,若是贝拉现在就突然死了…… 舒莫的眼角抽了抽,他一路追随着柱神的踪迹,如果现在进入壁画去干涉时空,那么他就有可能跟丢柱神的行踪,但贝拉无论如何都不能死,想到柱神除了在贝拉怀孕时出手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搭理过女人后,舒莫就嘀咕了一句:“柱神也知道贝拉不能出事吗?” 想到这里,舒莫叹息一声,走进了壁画之中,真理的代价说道:【你不能在壁画内停留太久,否则你会在过去迷失,我会为你指明方向,当我呼唤你时,你就必须离开。】 舒莫答应了它一声,想到贝拉曾经和他说过的话,黑发青年的动作一顿,他的黑发转为白色长发,以圣者的姿态出现在了房间内,看着前方的银发少年,舒莫既是在看着过去的希,也仿佛是在以这种方式接触到希的,他不曾了解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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