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收紧,像是要将面前的人死死困在手中,舒莫感觉自己的腰近乎被勒断了,他喘不过气了,但还是说道:“我关心的人只有你,希!” 舒莫握住希的手,对方却突然抬起脸,那张脸带着抹不去的阴郁之色,犹如从深渊之中探出的怪物,正以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他;又似被溺死在湖水之中,从湖底探出头颅的鬼魅,阴冷、湿黏。 “那你口口声声说只在乎我,却又说你爱别人,难不成,你爱的人还是另外一个我?” 希说着,舒莫却沉默了,孩子你真相了。 就算世界上有另外一个希,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是想要和他争夺的人,都会被他除去,他不允许有其他任何人夺走对方的注意力。 舒莫和希对视了一眼,终于无法解释,舒莫叹息一声,终于感觉有些累了,他抱住希,接着说道:“我累了。” “睡吧。” 听到他的话,希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舒莫疲惫地闭上眼睛,接着沉沉睡去。在狭隘昏暗的洞穴内,两个人犹如缠绕在一起的蛇般,只要扯开一方,另外一方就会死去,希睁着眼睛,鼻腔内满是浑浊的血腥味,他身受重伤,伤势却已经被舒莫治愈了大半,希的体温是冰冷的、情绪更是冰冷的,整个人从内而外,都犹如一具毫无感情的雕塑。 但舒莫却是暖的。 希紧紧抱住面前的舒莫,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渗出的暖意,明明作为日柱,身为太阳化身的他,却无法克制地留念对方身上的温度,希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他是一堆毫无温度的炭石,对方却是一把温暖的火焰,不顾一切地燃烧自己来救他。 希的目光落在舒莫的脖颈处,对方的肤色极白,白得伸出手,似乎就能留下痕迹,舒莫抱着他睡了,将银发青年抱在怀里,却没有发现对方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注视着他,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之间,希数次无法控制地将手压在舒莫的脖子上,想要掐住那截脖子,贪婪又渴望地看着舒莫身上被他摧残后留下的痕迹,心中的渴求无法自控地叫嚣起来。 面前的这个人,就连发丝都是属于他的。 犹如只为了他而来,长成了一幅完全符合他心仪的样子。 他那么好,所以希想要留下他,永永远远地留下他。 “别闹。” 舒莫在窒息中醒来,看着面前的怪物,他迷迷糊糊地认出是希,就伸出手把人抱进怀里继续睡了,他看得出来希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劲,但舒莫实在太累了。 也不知道柱神之后会做些什么,舒莫就算在梦中也皱着眉,没有力气去管希的手为什么掐在他的脖子上。 希的呼吸一紧。 他的手缓缓松开,刚刚那一瞬间,甚至认为自己被人发现了,犹如做错了事一般抽回手,希将自己挤进舒莫的怀抱里,他的骨手一只只地爬出,像一群玉色的蜘蛛般落在青年的身上,将他死死抓住。 “留在我身边。” 睡梦中的舒莫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睁着两双银眸,面容半毁如邪祟般狰狞的怪物这才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接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但就算他再用力地想要握紧身边的人,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银发青年却还是发现,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骗子。” 希站起身,甚至顾不得自己身上完全痊愈的伤势,感受着身旁留下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低吼道:“骗子!!!” 时空回廊中,舒莫站在壁画前,看着先是发狂、愤怒,接着是不顾一切地发狂、嘶吼,最终,银发青年甚至开始祈求,对着不存在的空气祈求。 在那一瞬间,看着他的样子,舒莫觉得自己很残忍,但他想不通,也不理解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想要拯救希?】真理的代价在一旁观望了一切,却对此毫无感觉,仿佛……早就知晓会发生什么。 【你听说过一个典故吗?】 【一个时空穿越者穿越到过去,想要拯救自己一位自杀而死的科学家,帮助对方完成他未完成的实验,他成为了科学家的朋友,给予他金钱和精神上的鼓励,支持他完成学业,甚至为了保护科学家而死,当科学家知晓这件事后,他抛弃了自己的完成到一半的实验,接着抑郁自杀了。】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我所作的一切,才导致了希之后的疯狂?” 【不,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历史的一环,而过去是无法被改变的,它只会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真理的代价回答道:【你确确实实救了希,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我做得越多,希就会变得越发疯狂?” 【也许在另外一条时间线里,他的性格更加暴戾呢?】笔记本缓缓翻开一页,他的声音悦耳温和,但舒莫的表情却一直紧绷,见状,真理的代价并未多说什么:【柱神前往了下一个节点,我们走吧。】 舒莫最后回过头看了这张壁画,接着只能转身离开。他想要回到过去,想要去希的身边,但是时空回廊却阻止了他的举动,他们只能一直向前,无法回头。 舒莫看着这一张张挂在墙壁上的壁画,黑红色的笔记本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舒莫想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你拥有穿梭时空的能力,你可以进去这些壁画中吗?” 真理的代价缓缓停下,他说:【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你可以去帮他吗?” 真理的代价沉默了,片刻后,笔记本漂浮到他的面前,仿佛在凝视着他,那黑红色的视线落在舒莫的身上,仿佛将他整个人完全看穿。 【你真的认为除了你以外,希会接受其他人的帮助?】 片刻后,真理的代价说道,只是这一句话,舒莫就闭上了眼睛。 【更何况,你搞错了一件事,亲爱的。】黑红色的书本是如此说着:【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会真的在意他的死活。】 真理的代价用悦耳的声音说道:【除了你以外,他也不会接受其他任何人。】 【我们该继续前进了。】 笔记本向前飞去,舒莫看着它的样子,片刻后,才跟随在他的身后继续前进。 神居之中,普尔纳和希的战斗仍然在继续,此时此刻的天幕已经被他们身上爆发而出的光辉完全遮盖,日冕组织的猎人大批量的伤亡,但战斗本就不会儿戏,他们在绞杀了大批量的滋生物后也不得不离开,因为再留在这里,猎人就该被战斗产生的余波拍死了。 在最后一位猎人退走后,整个神居除了这两个狰狞的怪物以外再无其他活物,滋生物们发出嘶吼声,残留的滋生物们爬向柱神,纷纷握住了祂的发丝,接着一口啃食在了祂的身躯上。 这让空中的柱神一顿,下一秒,这些怪物就被祂的光辉碾压成碎片,前方的希缓缓张开自己的翅膀,他的六双翅膀上层层叠叠的眼珠转动着,圣洁又狞恶。 希和柱神对视着,两个人此时丑得不分伯仲,一层层的神域展开,接着彼此斗争,厮杀,这样的场景之前曾经发生过一次,希看着面前的柱神,对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说道: “我本应该在最开始,就扼杀你这个亵神者。” 听见祂的话,希都忍不住笑了:“可惜你做不到,今天还要死在我的手上。” 柱神在刚刚被希压制,祂的思绪越来越浑浊,身上的气息也越发粘稠起来,一股极度不祥的力量在祂的手中涌动,柱神现在已经准备拼命了,不在这个时候用出底牌,难道等着把大招留着过年,回家带进坟墓里? 污浊又残忍的红光闪耀,柱神的手中,一把血色的大刃成型,甚至没有给希阻止的机会,祂只是随手一翻,手中就多出了一把狰狞的巨刃,上方残留的金色余晖仿佛是还温热的神血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又转瞬被血色压制。 柱神撕开嘴,望着希笑了起来,在很久以前,祂就是用这把刀攻击了自己的同伴,并夺走了他们的神源。 直到今天,普尔纳也没有一丝悔意,就算是有,也不是对那两个人的悔恨。祂将刀刃举起,很短的几秒内气势就骤然一变,希并未惊慌,他飞在空中,此时的他需要一个机会。 但有什么东西,可以让面前的人分神呢? 希这么想着,突然露出一个笑,那个笑容中是完完全全的恶意,柱神的身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中的巨刃挥下,但希却突然说道: “瑟伦。” 他在除了战斗以外毫无理智的柱神面前,念出了这个名字。 一股夹带着腥臭气息的恶风袭来,柱神的身体却在挥刀的这一瞬间突然一顿,即使祂在两秒后就回过了神,但希的手已经搭在了祂的胸前,贯穿了祂的胸膛。 噗嗤一声,柱神的心脏被希挖出,这一瞬间的失神带来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柱神的胸膛迅速复原,祂共有三颗心核,红发怪物眼睁睁地看着希毫不留情地捏碎祂的心脏,却只是微微一顿就说道:“你……怎么……知道祂的名字……” “你对祂做了什么?!” 希没有说话,只是挥出一刀,柱神又惊又怒,手中的巨刃挥舞,将希斩得连连后退,看似凶狠,实际上已经露出败相。 两个人不断扭打着,柱神已经力竭,祂刚想要后退躲过希的攻击,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你想知道祂在哪里吗?” “祂对我说了很多东西,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希淡淡说着,柱神的身体却猛得一颤,瑟伦的性格是最顽固的,祂不可能主动对希吐露什么,若是希真的见到了祂,那么瑟伦的下场几乎就已经显而易见。 但这显然让普尔纳无法接受,祂已经丧失理智到连自己的名字都有些记不清了,但在听见希的话后居然还会控制不住地惶恐起来。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希说着,却趁着这个机会毫不犹豫地偷袭,柱神被他屡次攻击,险些毙命,祂的第二颗心核都被希砍碎,这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却是真实发生的事。 希的身上也满是是伤,但他却冷笑了起来,因为普尔纳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柱神已经有些挥不动刀了,祂的身体摇晃了一瞬,吐出一口神血,下一秒,那团污浊的血液就将半个神居污染,其中的滋生物缓慢爬起,遵从祂的命令去缠住希。 柱神的眼神落在希的身上,接着突然笑起来,祂此时必败无疑,但比起被希杀死,如果祂现在自爆后污染整座高塔,那么即使是希,也无法完全清洗掉祂所留下的污秽。 似乎是看出了柱神的意图,希凝视着祂,男人的翅膀扇动着,他飞在空中,手中是滴落的神血,希的一头银发垂落,在男人的身后,一轮太阳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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