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酝酿了一瞬,黑发青年再次抬起脸,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像是被戳中了隐藏在最深处的心事,舒莫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面容英俊,肤色苍白,冷着一张脸时也给人一种异样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看看他更加痛苦的模样,最好是打破他脸上强撑的姿态。 “我只是不想一个无辜的人,被那个怪物迷惑心神,更何况,你还是现任圣者。” 贝拉说道,却在最后半句话的现任圣者上顿了顿。舒莫望着她,已经有些察觉到她的意图,但他仍然有些不解: “你是……希的母亲。”舒莫几乎轻声询问道:“你为什么会称呼你的孩子,是怪物?” 一直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贝拉表情一顿,她望着舒莫,突然收起了笑容:“他就是个怪物。” 女人说:“一个毫无人性的,没有感情的怪物。” 舒莫定定地看着她,接着低下眼睛:“可我不这么觉得。” 舒莫说:“他很好。” 贝拉望着他,女人的眼中突然多出了一丝怜悯:“你和上一任圣者长得很像。” “曾经的圣者在希刚出生一段时间时,就来到了他的身边,给予了他祝福。”贝拉说:“他的能力让希在年轻时就获得了许多利益,这百年来,他也一直在寻找圣者的踪迹。” 舒莫的心头一跳,他望着贝拉,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你的意思是,上一任圣者,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并且,对方也曾经留在希的身份辅助他,舒莫想到这里,已经意识到贝拉在暗示些什么,但他仍然有些不敢确定:在百年前的希身边,有一位长得和舒莫一模一样的人。 百年前……百年…… 舒莫一瞬间停顿了下来,接着,他缓缓放下手,狐疑道:“百年前。” 贝拉看着他破碎的表情,唇边刚露出一丝笑意,黑发青年就舔了舔唇,突然问道:“你的意思是,希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 贝拉的动作一顿。 这件事很重要吗?为什么要专门提起,舒莫不是应该更在乎另外一件事吗! 为什么这位圣者,要在这种小事上突然执着。 “不好意思,”舒莫说:“我只是想问一句,希今年几岁?” 这句话似乎让空气都凝滞了一瞬,贝拉有些回不过神:“这很重要?” 舒莫说道:“我只是在满足我的好奇心。” 贝拉将扇子压在脸上,她微微皱起细眉,最终还是说道:“希今年126岁。” 那一瞬间,舒莫深呼吸了一口气,但为了掩饰这一点,他迅速说道:“希他……希他……一直在寻找前任圣者的踪影。” “那么他来找我,也只是为了寻找那个人……?” 126岁。 舒莫抽了抽脸,他其实并不在意希的年龄,他最多只是认为,希就算和他有些许年龄上的差距,那也顶多是在床上叫哥哥、或者叫爸爸的区别。 结果现在,他应该叫希,祖宗。 情趣play是玩不成了,舒莫眼前一黑,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称呼。 看着他现在的表现,贝拉心里才慢慢感到事态重新回到掌握之中,这样才正常,毕竟,谁在得知自己是其他人的替身时,能够冷静地下来呢? 更何况舒莫看上去比希蛊惑得已经失去理智似得,这样的感情在遭到背叛时,才会更加绝望、扭曲。 “他可能、他可能也是有苦衷的。”舒莫冷静了一瞬后,突然说:“这些不能代表什么。” 那一瞬间,贝拉眼角抽了抽,她面上露出一个淡笑:“哪怕他一直在欺骗你?” “他没有欺骗我,他只是没有开口。”舒莫这么说着,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贝拉,发现笑容温和姿态从容的女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凝滞了一瞬,片刻后,女人继续浅笑着说道:“那么恭喜你,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你真相。” “我不希望看见你再被他利用,更何况,作为圣者的你,不能一直被他欺瞒。” “你知道前任圣者为他做了什么吗?”贝拉说道:“他一直在寻找圣者的踪迹,不仅仅是为了找到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也是想要寻找他,然后再次利用他。” “他现在甚至限制了你的自由。”贝拉继续说着:“你认为他是真心对你好?就连实验所的人,都被他赶了出去。” 舒莫听着她的话,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黑发青年似乎陷入了挣扎,接着,他抬起脸,眼中划过一抹坚定:“前任圣者已经消失了,他现在找到我,是因为他喜欢我。” 贝拉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似乎在按捺下自己内心的某种冲动,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劝慰道:“冥顽不灵,希是个唯我、残暴、专制的暴君,他就是个纯粹的疯子,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什么人都可以杀,就算是血流成河,他也会踩在尸山上继续前进。 你落在他的手上,只会被他利用到死,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 舒莫听着她的话,沉默了一瞬,片刻后,黑发青年真情实感地点了点头:“你说得确实很对……” 还没等贝拉舒出一口气,她就听见舒莫继续说道:“可是,可是他说他喜欢我。” 那一瞬间,女人的手成爪状抬起,她面上仍然温和,手却在伸向舒莫的那一瞬间硬生生停下,接着,贝拉默不作声地将手放在扶手上,在悄无声息间,那截扶手被她单手捏碎了一截。 舒莫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这一幕,他垂下头又抬起脸,眼圈微红,却执拗地说道:“他不会那么做的。” 贝拉:“他已经这么做了,否则,他为什么会找到你?” 舒莫:“我不听。” 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贝拉用扇子挡住脸温和地笑,舒莫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我不听!” 咔嚓一声,那截扶手被贝拉捏得粉碎,也难为贝拉还能接着忍受舒莫的恋爱脑,女人轻叹一声,接着说道:“你很爱他。” “只可惜,他不值得你这么对待。”贝拉说:“圣者大人,请回吧,就当做我今天没有邀请过你。” 听到她的这番话,舒莫似乎想要站起身离开,却在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住,他没有回头,黑发青年的背影单薄削瘦,行走时的样子也是一瘸一拐的,和前任圣者相似,又完全不同。 贝拉还记得那位一头白发的男人身姿矫健地从空中落下,满头长发圣洁,对方头戴冠冕,神色慈悲无情,眼神疲倦,有如岁月洗礼下暴露出的荒河,是死的,又显得那样惊心动魄。 他挡在希的面前,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警告敌人再上前一步,就会捏碎他们的脑袋。 那模样平静,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再上前一步,而面前这位现任圣者,贝拉手中的扇子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的半张脸染黑:只是希手中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被对方哄得失了神,被蒙蔽在希的温和中,却完全看不出对方外表下的内里。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却是这一代的圣者。 贝拉叹了口气,她收敛心里的心思,重新露出笑容,舒莫的声音传来:“那位圣者,真的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贝拉说道:“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舒莫回过头望着她,眼神中露出一丝挣扎,看来他也不是真的无药可救,舒莫望着她,突然询问道:“你对我说这些,又是因为什么呢?” “希是你的孩子,”舒莫说道:“就算再怎么样,我也不相信你会因为外人而针对他。” 贝拉说道:“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舒莫看着她,像是有些相信她的话,又在给自己寻找借口:“那么你就是在骗我。” “你只是,想要借此让我离开他。” 贝拉:“……” 贝拉的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椅子,示意舒莫回来坐下,她看着坐回原位的黑发青年,终于道出了高塔中最隐秘的隐私: “你知道高塔的由来吗?” 贝拉突然说了一句和希不相干的话,舒莫缓缓摇了摇头,他出生时,高塔就已经存在。 “在上一个纪元结束时,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已经近乎枯竭,‘天灾’即将淹没一切。”贝拉说:“大洪水来临,将世界淹没,接着重新开启新的纪元。” “为了在洪水中存活下来,幸存者们用尽了所有办法,最终,他们找到了传说中的奇迹之石,幸存者中的十二位领袖聚在一起,共同许下了一个愿望。” “那便是希望他们可以带着其他人一起活下来。” 舒莫看着她,就听见贝拉继续说道:“于是,高塔出现了。” “十二位领袖带领着其他种族,进入了十二座高塔,并让那些种族在高塔中繁衍,在大洪水来临后,分别占据一座高塔的他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柱神。” 贝拉说:“因十二领袖中,人族最强,所以在这座高塔中,人族的地位最高,且其他种族的存在很少;而在以非人族的高塔之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其他种族。” “而我们高塔中的这位柱神,则也是所有高塔中,最强大的柱神。” 上个纪元的隐秘在舒莫的面前掀开,黑发青年显然察觉到了一件事:“……除了人类以外,还有其他种族?” “当然。”贝拉说道:“只不过,这座高塔里没有,但在这座塔内,不也有龙族吗?” “月柱7一脉,就是跟随柱神进入高塔的银龙。” 站在门外和那度一起充当左右门神的玛雅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些跟希有什么关系?” 贝拉看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舒莫没有催促,他表露出的意思,是只在乎希身上发生的事。 “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贝拉说:“你迟早会知道的。” 女人轻轻敲打着手中的扇子,说道:“希在出生的那一刻,另外一座高塔中的预言之神,以及高塔内部的预言者们,突然同时预言到了一个消息。” “未来将要诞生的高塔日柱,也是会成为柱神的新神,将是高塔的毁灭者,同时也是毁灭一切的灭世之人。”贝拉说道:“他不止是会毁灭这座高塔,而是将其他柱神,包括它们所在的高塔一同毁灭!” 这番话说出后,舒莫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按着自己的额头,有些不敢置信:“这怎么……这怎么可能?” 舒莫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毁灭所有高塔?希没有这么做的意义,他难道要灭世吗?” “预言之神甚至预言了他将来所扼杀的第一位柱神,也曾预言了其他柱神的死亡。”贝拉叹息道:“很不敢置信?我原本也没有资格知晓这件事,但是……我是他的生母。” “希从出生开始,就表露出了暴戾、疯狂、视人命如草芥的一面。”贝拉回忆着过去:“那个时候的他,曾扬言他迟早会屠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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