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怀鲤哭着提起什么,继续砸墙,这可能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小触手这样努力都是为了救他,他也得救出自己。 野猪大概是被攻击到要害,发出哀嚎,在地上乱跳,整个地面都砰砰作响,某个地方擦出了一点儿火星子。 火星落在了那些油渍上,瞬间燃烧起来! 明怀鲤加快砸墙的动作,回头大叫: “快逃!” 就在这时。 火光跳跃,某处的铁皮墙被一阵大力狠狠砸开! 金黄的火焰光芒瞬间倾泻满地,而从那砸开的缺口处,数根极其粗壮的触手猛然闯入!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 那些带着巨大吸盘的,有两三人粗的触手精准控制住野猪的全部动作,随后吸盘张开,露出尖锐利齿,狠狠贴上野猪的皮肉! 野猪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不断滚动跳跃,试图逃脱,但所有触手牢牢按住它,它完全无法逃开,只能被动承受这些恐怖触手的啃咬、吸收和鞭笞! 在无尽火焰和冰冷黑铁的工厂里,黑红的触手被火焰舔舐,却完全无动于衷,只顾惩罚和吸收那只野猪,两者在满地火焰中扭曲弹动,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 明怀鲤终于看清楚,那根柔软的小触手拖着断裂的半截身体退出了战斗,他这才放下心来,从缺口处爬出去。 到了外面,视野终于清晰。 他看到,谢望潮那让人恶心的、极度庞大的血肉躯体站在工厂旁边,几乎和那座工厂一样大了,数根触手正在翘起这建筑物的顶层,似乎想要把里头的东西掏出来。 明怀鲤往外跑,边跑边回头看。 忽然之间,工厂里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隆”一声! 里面爆炸了! 火光冲天,整个建筑完全炸开,四分五裂,无数被火焰裹挟的碎块飞向四面八方,场景极其惨烈。 爆燃的火焰冲向旁边巨大的触手怪,整个触手怪所有触手齐齐往后一缩,从工厂里撤出。 这是……什么情况? 明怀鲤停在原地,感受着热浪拂面,他的位置不会被火焰烧到,但能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只见谢望潮从工厂迅速撤出,触手乱舞,血肉躯体迅速缩小,触手也全都缩小,很快就变成大概两米多高的平常样子,血肉上有一大块黑色的破洞。 而那个所谓的工厂早已成了一片废墟,月光下燃烧着金黑色的火焰,崎岖不平的钢铁装置全部作废。 不过,废墟之中没有那只野猪的痕迹,也没有其他东西的痕迹。 明怀鲤看来看去,心里越来越凉。 谢望潮触手怪移动着那些血肉碎块堆积的身体,用十多根触手飞快地走过来,迅速来到明怀鲤面前,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 “你没事吧?” 他一边伸出一根触手,对明怀鲤做全身检查,一边变出自己人类的上半身,满脸担忧: “外伤还好,内伤呢?你有没有想要吐血或者头痛?” 明怀鲤半天没有回答,视线盯着谢望潮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很明显的黑色大洞,还在汩汩往外流出红色近黑的血。 但谢望潮却一直在看他,问他,仿佛一颗心全扑在他身上,根本没在意自己的伤势。 见明怀鲤看他胸口,谢望潮这才低头看自己,随即抬头,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事的宝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点伤没关系的,很快就好了。” 明怀鲤又往他身后看看。没有那根柔软细腻的小触手。 他眼睛里又有泪水打转,布满烟灰的脸干涩紧绷,眼泪流过时带着酸涩和疼痛。 他说: “小触手……它怎么了?” 谢望潮一愣,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那根小触手吗?它……它被我吸收了。” 明怀鲤流着泪看向他,眼神迷茫,似乎不明白。 谢望潮心里又软又疼,伸出触手去摸明怀鲤脸上的泪珠,却被明怀鲤偏头躲开。 谢望潮低声解释: “当时它受了重伤,如果我不吸收掉它,它也只会死在那里。你不是说讨厌这种小触手吗,怎么现在还哭了,没事的,别难过宝贝……”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错事,越说声音越低,底气逐渐不足。 明怀鲤没有说话,看着伸过来摸他脸的那根触手,这触手上也凹凸不平带着被火烧到的伤痕,看起来非常可怜。 谢望潮低声又说: “都怪我来晚了。其实这只怪物并不难对付,只是小触手本身没有多少力量。不过,它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你而生的,现在这样也是它自愿的。” 明怀鲤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木然。 谢望潮又说: “你要是喜欢小触手,我每天都给你分裂一个陪你上班,好不好?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我还活着……” 明怀鲤忽然用力摇头: “不要,不要再弄出来了,不要!” 谢望潮立刻不说话了,一时间连触手都不敢乱动。 但……明怀鲤忽然捞起他的一根触手,放在嘴边。 他珍重又坚决地,把触手反过来,亲吻了一下它柔软的尖端。 随即,他抬起头,乱七八糟的脏污脸庞上,露出一个破碎的笑: “这是给它的,谢谢它曾经存在过。”
第24章 回家 那一瞬间,谢望潮觉得触手尖端有着细微的电流,通过那触手一直钻入他人类的心脏深处,有种扭曲又痛苦的愉悦感。 谢望潮那根被亲吻的触手不由得缠绕上明怀鲤的脸庞,他轻声说: “宝贝,你好美。” 明怀鲤收起笑容,原地站了一会儿,他说: “我们回家吧。” 谢望潮心脏又狠狠跳动起来,这么简单的五个字,居然能让他如此……愉悦。 他很爱这几个字,于是重复了两遍: “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是我们两个,一起,回到属于我们的家。 谢望潮抱着明怀鲤,借着黑暗掩映,一路从上空飞回他们家。明怀鲤全程很安静,躺在触手堆里不说话,谢望潮则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谢望潮其实刚才有一个紧急手术,他正在医院手术台上时,就通过那根触手感受到明怀鲤的状况,也通过触手听见了明怀鲤的话。 但当时他又不能随便离开,他只好迷惑了其他人,直接变成触手形态飞快操作,才迅速完成手术,救了一个人的性命,这才来晚了。 谢望潮还说,小触手充满着保护明怀鲤的心意,保护他就是小触手的使命,所以小触手被吸收的时候是开心的,他能感觉到。 明怀鲤静静听着这些,不发一言,脸上神色空茫。 两人回到家。大理石桌上摆着早已冷掉的晚饭,谢望潮张罗着要去热一下,明怀鲤看了看说: “不用了,我累了,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谢望潮抱歉地看着他,似乎对于自己没有照顾好明怀鲤而十分愧疚,跟在他后面殷勤说着: “要不我帮你洗澡?” 明怀鲤拒绝了,他是真的累了,不想再和谢望潮在这斗智斗勇。 走进他熟悉的狭窄浴室,他打开莲蓬头,让热水冲刷着脸庞和身体,背部的酸痛逐渐平息下来。他很快洗完澡,走出浴室,就发现谢望潮已经热好了两个简单的菜,米饭摆在一边。 谢望潮还是下半身触手的形态,身上那个破洞触目惊心,凝固着一大块血痂。他转过身,非要隔空把一双筷子递到明怀鲤手中: “吃饭要规律,一定要吃晚饭,对孩子好。” 明怀鲤看着他身上的破洞,抿了抿嘴,到底是没忍心,坐了下来。 谢望潮立刻喜出望外,赶紧坐在他身边,帮他夹菜,给他碗里堆起来一座小山。 明怀鲤低头扒饭,吃完了一碗,他抬起头,发现谢望潮正支着下巴看他。 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里,此刻只有明显又纯粹的爱意。 明怀鲤想了想,看向谢望潮的腹部: “你这个伤口,要怎么办?” 谢望潮跟着看过去,平静道: “这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伤,我吃点东西就好了。今天吃的野猪大概很快就能修复好……” 他这样说着,忽然间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如果宝贝能帮帮我,那会好的更快。” 明怀鲤: “怎么帮?” 谢望潮似乎在权衡和算计,顺手捞过明怀鲤的一只手臂,放在那块腹部上方,说道: “宝贝你摸摸。” 明怀鲤摸了摸,摸到血痂,手指不由得一缩。 谢望潮嘴角勾起笑: “宝贝手好软啊。你抱抱我,好得更快。” 明怀鲤已经猜到他在搞什么名堂了,但……看在人家今天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份上,他也就把拒绝的话咽下去,伸开双手,勉勉强强地抱了一下。 谢望潮整个人扑了过来。 像是一只品种奇特的大狗,他不仅张开双臂,还张开了好几根触手,和人类的双臂一起牢牢扒住明怀鲤的身体,整张脸全都埋在明怀鲤肩膀上,狠狠闻着他刚洗过澡的清香颈项。 谢望潮浑身都放松下来,触手都软趴趴地搭在明怀鲤背上,将他整个人圈住,往自己怀里更紧密地塞。 明怀鲤感觉自己都要被塞进那个腹部破洞里了,手都碰到血痂了,连忙叫停: “别挤了别挤了!要把你伤口挤到了!” 谢望潮却在他耳畔,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压抑的欲望和灼热的气息,低声说着: “我有时候真想把你塞到我身体里去。” 明怀鲤: “……别想!” 什么塞进身体……这真的不是在暗示吗…… 这什么人,不对,什么怪啊!自己好心安慰他,他居然想着这些东西! 谢望潮此时却话锋一转,仿佛在哄小孩儿一样,声音低沉磁性: “你放心,小触手被分裂出来时间很短,它根本来不及发展完整的自我意识,只是一点点小小的萌芽。它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很开心的,它觉得自己保护了最重要的人……宝贝,你就是它最重要的人。也是我的。” 明怀鲤静静听着,一动不动被抱住,也不再挣扎。 这些话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他自己都没想到,会对小触手的死那么介怀,明明他其实不喜欢那东西的。 可是……他为小触手流的泪,没有一丝虚假。他有些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真的有点母爱在身上,怪不得谢望潮老要他生蛋。 时间在黑暗中安静流淌,谢望潮温热的手掌在他背上,隔着衣服温柔地抚摸,是在宽慰他。 “宝贝……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类。我愿意为了你,喜欢人类这个种族。你很好,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擅自弄出小触手这种东西了,我知道那些都会牵绊你的情感,让你为它们难过。我很喜欢你这样充满感情的心,你很柔软,我喜欢你爱着世界的样子,但是我不愿意你为这份爱而哭泣。我想让你笑,一直笑着就好,我会永远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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