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却没回答他,只是灿烂地一笑: “可是有些事情确实比生命还重要啊……再说了你才大我几岁?说话怎么跟老头一样,哈哈。好啦,我去搬东西了。” 张景挥挥手,对他们笑,露出一口白牙,转身去监督干活。 明怀鲤看着他瘦弱的背景欲言又止,他心里清楚,这种事情作为外人的他根本劝不动,也只能叹息一声,和谢望潮往回走去。 两人走了几步,谢望潮就暧昧地靠近明怀鲤脸颊: “他在看我们。” 明怀鲤回头,一眼看见张景站在那里,满身落寞与孤寂,眼神晦暗不明,仿佛灵魂之上早已落满尘埃。 这个善于伪装的少年人,直到此刻才终于表现出面具下的真实模样。 可一看到明怀鲤回头,他立刻变了脸,下意识地勾起灿烂笑容,双手拢到嘴边,对明怀鲤大叫: “一定要珍惜他啊!你俩一定要好好的,我才能相信爱情啊!” 相信爱情吗……他真是这么想的吗? 还是说,他其实相信的根本不是爱情呢?堂哥对他可完全没有爱情啊。那是一种非常扭曲、诡异的感情结合体,可那对于张景来说,却是大过他整个生命的感情。 明怀鲤心情复杂地回笑了一下,转过头,看见身边谢望潮那张温柔英俊的脸,忍不住有点恍惚。 谢望潮轻声说: “我现在确实想留下他的命了,他挺会说话的。” 明怀鲤闻言偏头看过去: “那能不能不要报酬啊?” 谢望潮弯起眼睛笑着: “不行。说好的报酬,一定要给,不然……我会自己来取。” 他明明笑得温柔,说话语气也动听,却叫明怀鲤听得后背发凉,胆战心惊地移开视线。 明怀鲤干巴巴说道: “哦,不过你也放心,我不是那种会食言的人。” 谢望潮眼眸深黑,盯着明怀鲤的侧脸,黄昏光芒映照,他看见明怀鲤脸上细微的汗毛痕迹,还有那双清澈明媚、总叫他沉醉的眼睛。 可是这双眼睛里,有什么他看不清楚的东西。谢望潮为这一点不确定性而着迷,那是琥珀深处隐藏的□□,他总是欣赏着它,欣赏着明怀鲤那些无伤大雅的小小叛逆。 夜晚如约而至,谢望潮化身触手怪,带着明怀鲤再度爬到邻居家屋顶上。 张景家所有窗户都拉着遮光窗帘,严严实实,从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明怀鲤有点头疼: “这怎么办?难道我们闯进去吗?” 谢望潮抬起一根触手,灵巧柔软带着黏液,这触手轻轻滑入后门的门缝中,从里面打开房门。 他本身就很清楚这栋别墅的构造,打开的这间屋子是连接厨房的后门,不会惊动里面的人。 两人钻进别墅,明怀鲤又觉得新奇,又有点怕,面前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他不得不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同伴,姑且这么称呼吧。 触手怪黑色的躯体完美融入这黑暗的房间,那些不断蠕动变化的肉块连接着粗细不同的触手,上面顶着半个穿西装的男人,男人皮肤很好的脸在黑暗中发着诡异的光。 这场景……明怀鲤本来想看看同伴找点安慰的,这一眼看得,差点把自己吓一咯噔!什么同伴啊,这可是怪物,黑暗中恐怖程度翻十倍的可怕触手怪啊! 明怀鲤往前走的速度立刻加快不少,谢望潮顶着庞大的触手身躯跟在他后面,时刻预备着保护他的安全。 两人来到楼上主卧室门外。此刻是晚上十一点,主卧室房门关得严严实实,门缝里透出一丝亮光。 明怀鲤趴门上听,里面有一些奇怪的声响传出,像是有人在敲打血肉,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声响。 他觉得很怪,从门缝往里看去,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一幕: 张景全身赤、裸,正提着一根巨大的骨节,在自己身上狠命捶打! 那砰砰砰的声音,就是他捶打自己身体的声音!他身上已经布满青紫肿胀,鲜血从各种地方不断流出,而他珍惜地把所有鲜血全都用手捧起,送进屋子正中间的浴缸里。 在明怀鲤惊叫出声前,触手再次塞进他嘴里,和上次一样,黏稠、浓郁的香气塞满整个口腔,他眼睛瞪得很大,嘴角不由自主流下唾液。 “别怕宝贝……我在呢。” 磁性安定的声音传来,随即鼻息靠近,谢望潮用舌尖舔舐上他的唇角。 将那些唾液缠绵温柔地,舔了个干净。
第15章 交战 黑暗之中,啧啧水声和房间里砰砰的击打声混在一处,简直让明怀鲤脑袋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谢望潮的亲吻又转到了他那颗红痣上。 明怀鲤浑身战栗,简直要软倒在对方怀里,却还是凭着意志力将他推开,给了他一个警告的凶狠眼神。 屋里露出一线光芒,恰好照亮谢望潮的侧脸。 他伸出鲜红如血的舌尖,故意缓慢地舔过自己嘴角,笑得猖狂肆意,眼里明晃晃的全是欲望。 他低声说: “收点利息。” 明怀鲤耳朵红透了,脸颊也涌上热度,心底里却有些凉意。这家伙实在是……太缠人了,他不能予取予求,迟早喂肥对方。 他看向屋内。 屋里,张景还在捶打自己,直到全身上下皮肉崩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地变成一团红色人形物体,他终于提不起那根大骨头了,砰一下倒在地上。 明怀鲤吓一跳,以为张景死了,就要冲进屋去,却被谢望潮抓住。 张景嘴里开始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他嗓子颤抖,沙哑又带着哭腔,唱起了晦涩难懂、语调古怪的异国歌谣。 那调子嘶哑难听,有些词语几乎不是人类嗓子所能发出来的,带着极其诡谲的转音,光听着就让人打心底里发冷。 明怀鲤竖起耳朵听着,完全听不明白。谢望潮附在他耳边说: “这是我们一族的语言,他在唱,恳请全能尊贵的神明降临,帮我复活我的爱人,我愿意为此付出我的生命……” 谢望潮低声念叨时,嘴唇总是时不时触碰到明怀鲤的耳朵,暧昧的热气喷洒开来。 明怀鲤躲避着他,轻声说: “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谢望潮凑上来碾磨他的耳垂: “等。” 就这样等了好一会儿,屋里,张景已经唱完了那首歌,正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肚子幅度很小地起伏着,简直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一时间,屋里屋外,都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仿佛万物都在黑夜里陷入沉睡一般,连虫鸣鸟叫都不再出现,安静得太奇怪了。 明怀鲤有所感应,猛然抬头看向窗外。 忽然之间,厚重窗帘被一阵风猛烈吹开,“哗啦”几声巨响,所有窗玻璃全部碎裂开来! 玻璃碎片像炸开的烟花,洒落满地,有不少落在张景身上,他微微仰起头来,充满希冀地看出去。 妖风之下,窗帘仿佛发狂的猛兽不断翻滚! 有什么漆黑又浓稠的东西从半空中降临,在地面上投下一大片阴影,世界仿佛突然缩小。周围响起无数诡异的呓语,窸窸窣窣、琐碎诡谲,窗框上开始往下流淌黑色黏稠的液体…… “来了。” 谢望潮冷静地说。 漆黑黏液从窗户位置流淌下来,很快在地面上堆积起来,一层叠着一层,伴随着狂风、呓语和群魔乱舞的窗帘,这一只怪物,逐渐显出了形体。 明怀鲤眼睛发酸发痛,眼角开始流出酸涩的泪水,但他依旧看得非常认真。 这是他看过的第三只怪物了,果然每一只都完全不一样。 这一只怪物的躯体,是彻底由那些漆黑黏液构成的,仿佛一坨漆黑石油堆积成山的样子,从地板一直堆积到天花板上,又有点像特大号的史莱姆。 那些黏液散发出刺鼻的臭味,也看不出眼睛鼻子之类,完全不知道它是用什么感知外界的,黏液还不断从上方往下流淌,整个身子恶臭又潦草。 就,怎么说呢,明怀鲤本来觉得谢望潮的怪物形体很丑,但看多了之后……他觉得大概也许似乎也没那么丑吧。这群怪物个个都是随便长长,审美简直诡异。 此刻,张景满身血迹,艰难爬起来,对着那怪物磕头,嘴里断续地继续唱那首怪物之歌。 从明怀鲤的视角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不断颤抖、激动到乱点的后背和脑袋。明怀鲤心情非常复杂,他回过头问谢望潮: “好了吗?” 他这边一说话,那边,黏液怪物忽然之间似乎稍稍改变了一下方向。 明明黏液怪物没有任何五官,明怀鲤却感觉到一阵如芒在背的视线,穿透房门传来,叫他浑身汗毛疯狂起立。 不好,被发现了! “你敢!” 谢望潮猛然喊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事情几乎都是一瞬间发生的。 还没等明怀鲤做出反应,身后一阵劲风猛烈刮过,房门被狠狠劈成碎片! 一根粗壮触手冲着那黏液怪物,狠狠砸了过去,与此同时那黏液怪物也迅速化成一滩黏液从触手之下逃脱,漆黑黏液反过来缠绕触手,战斗开始了! 明怀鲤心脏跳得非常剧烈。这场战斗似乎是因为对方看了他一眼就开启了,但这和他无关,他现在必须要仔细观察。 观察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谢望潮已经彻底抛弃人类皮囊,张开数十根触手站在房间中央,正中间狰狞的血肉身躯上,已经沾满了那些漆黑黏液,而他用触手用吸盘不断撕扯、拉拽,看起来战况很激烈,还有点胶着。 而在两个怪物交战的狭窄房间内,浑身是伤的张景却拖拽着自己,爬进那个放着尸体的浴缸里去了。 这家伙怎么现在直接等死去了? 明怀鲤看来看去,自己挑了一个刁钻的角度,贴着墙根爬进房间里去。 两个怪物疯狂交战,触手黏液满天乱飞,各种神奇的攻击手段层出不穷,地上滑溜溜的,全是黏液和血迹,还有各种动物骨头和玻璃碎片、木头碎块……明怀鲤一边爬一边在心里叫苦,这是什么超沉浸式绝地求生现场啊!他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 房间里进了一个活人,这似乎让那黏液怪物有所分心,黏液化成的爪牙不断往明怀鲤身上抓来,但都被触手迅速拦下。 明怀鲤发现触手在尽力保护自己,心情有些复杂,但不得不说,确实底气大增,他干脆站起来,猫着腰跑到浴缸旁边去,果然有触手保护没什么事。 浴缸之内,张景正和他的死堂哥抱在一起,闭着眼睛,满脸安详地等死中。 明怀鲤一把抓起他手臂,血腥味直冲鼻子,他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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