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应该早就知道了,你会遗传到狼人基因。” 林雪河用名侦探的语气说,“所以,他主动为你争取了和血族联姻的名额。” 如果和普通人结婚,他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出来。还不如就让他和血族联姻。用秘密掩盖另一个秘密。 他们肩碰着肩坐在一起看照片,说起重要的事,没注意到不远处背靠背被绑在椅子上的双胞胎格外安静。 “等我爸回来,我问问他。”陆崇把那张珍贵的照片放回相册,“事实到底是怎样,我要亲口听他说。” 陆明灯瞒了他二十年,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不愿意和他多亲近? 如果是狼族,无论寿命还是体魄都会远远优于人类。那他的母亲在这个家里很难被伤害,外界所说的被豪门折磨凌'辱就都不可能,多半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主动离开的。 会是什么原因,让她抛下刚出生的儿子和丈夫远走高飞,再无音讯? 也不知道她现在会在哪里,过怎样的生活,甚至……她现在还活着吗?如果活着,难道就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这二十年里连一次都没回来看过。 “还好你和自己的妈妈长得很像。”林雪河说,“不然我真的会怀疑你是那个女执事生的。” “……” 陆崇合上相册,心情复杂,“我也不懂他。我妈失踪之后,他从来没提过再婚的事。” 在外面有没有和女人花天酒地,他是不知道,但陆明灯从没把任何女人领回家里过。 即使父子关系不太亲密,这方面陆明灯倒是为他做了榜样,有意无意地把儿子的感情观往纯爱里培养。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为他洁身自好的。在遇到他之前,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胡来。 这是陆崇母胎单身至今的原因。 “那他会跟你说实话吗?”林雪河问。 “不知道……就算他说了实话,我也没有验证的依据。”陆崇苦涩道,“毕竟我妈都不在这了。” 他想听父亲亲口说的话太多,却总是被搪塞过去,也不是没尝试过发脾气,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陆明灯总是一副“儿子消消气嘛”的态度,不跟他吵架也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总是让他感觉像一拳打进橡皮泥里。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等陆明灯回家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摩挲着相册细腻的皮质封面,指腹一下一下地按压着边角。 “刚刚被拉进去做的选择题……你为什么要用我当主角啊。” 一提这个事,他就难免会想起自己发情期的丑态被看了个底儿掉。 虽然林雪河表现得很淡定,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半夜想起来都睡不着觉。 “就只因为看到了我的相册,选对的几率比较大吗?”陆崇问。“就……没有别的原因?” 林雪河:“不然呢?” “……” “你不也用了我的?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过去啊。” 不提还没细想。他一说,林雪河顺理成章地好奇,“我们认识才多久?只有三次机会,你怎么敢的啊。难道你是很喜欢赌博的那种人类吗?” “……” 陆崇心底泛起一阵酸涩,“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吗。” 猜出他生母身份的时候反应那么快,为什么偏偏在这种事上比他还迟钝。 “因为你和其他人认识的时间比我还短?”林雪河当真猜起来。“但我还是觉得,因为你很喜欢赌博的可能性比较大,也比较合理。” 陆崇一口气堵在胸口,硬生生笑了出来,“你真是……” 啪嗒一声,硬物坠落的响动打断了他。视线同时被吸引,他们看到一只小巧的手从腕部被截断,掉在了地板上。 绿安妮猛地惊醒,看见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腕,惨烈地尖叫起来。 她的惨叫也将绿安妮从休眠中唤醒,二重奏再次响起。林雪河捂着耳朵走近,率先发现的是地板周围一滴鲜血都没有掉。 那只断掉的手甚至还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才彻底僵化。多亏它动了,林雪河看见断裂处的肌肉里埋着一条几乎不可见的丝线。露出的一小段线头像虫子一样在地上扭动。 陆崇已经走到了绿安妮身边,看到她左手腕的断口十分整齐,很明显是用工具切割出来的,也同样露着一小段丝线,“看这个。有点眼熟吧?” “木偶师……果然又没死。”林雪河说。 这很奇怪。自从他能够使用半生能力以来,除了秦宴,木偶师是第二个能够免疫[神谕]诅咒效果的血族。 秦宴用了什么方法他不得而知。但排除其他选项,这个世界上能够解开他的诅咒的,明明只有祝福。 难道木偶师如今就和林流在一起? 被困在椅子上的双胞胎在用最后的力气挣扎。 “让我们回家!”红安妮喊,“求你了!我要回去,回家……祝福会修好我们的!” “没错,没错。”绿安妮伤心地掉着眼泪,“祝福会的,祝……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林雪河眉头拧紧,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准死!” 她们提到了祝福! 这是他离开家以来第一次得到林流的下落。 可惜他只有诅咒的能力,“不准死”显然不在有效范围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对双胞胎失去最后的气息。 林雪河还没有收回动作。他的手相当用力,攥住那根脖子的力道,仿佛是想攥住眼前唯一的线索。可因为贴着皮肤脉搏,他又无比清楚,手下的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了生机。 脆弱的废物!只是绑起来而已,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 “下地狱去吧。”林雪河窝火地说。 线索就在眼前,却只能错过,这感觉比他们从没接触到过一点还要郁闷。 陆崇无言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松,又严谨地把两个女孩的生命体征再检查一遍。 她们和上一次高速路服务区里遇到的野狼一样,都是被提前制作过的木偶。脸上的浓妆是为了掩饰死人的颜色。 不仅能用动物当道具,还能用到人类。木偶师的伴生能力注入她们的身体,就可以让她们保持和生前一样鲜活的动态。无论声音还是形象,都很难察觉异常。 陆崇感到一阵恶寒。 每个血族的伴生能力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不可能像永动机一样使用。是木偶师的力量耗尽,或者发现情况不对主动收回了力量,她们才又变回两具尸体。 这对双胞胎是木偶师的手笔,能修好她们“祝福”一定就是林流。线索串联起来并不困难,只是一时间难以消化。 难道林流在猎人手里,在帮他们做事? 这也太荒谬了。 林雪河心情非常糟糕。 以往要说他对妹妹有多关心,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毕竟是素未谋面,即便偶尔会有共感,可感受过去之后,又能有多深的情谊呢。他只是比较喜欢沉浸在好哥哥的角色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但这条猎人方向的线索被呈在眼前,他史无前例地对这个妹妹怜爱起来。 他被逼着用天赋干活,起码是为了自己的家族。林流却在猎人中谋生,不知道要干多少违背本愿的事。 谁会把同族送给敌人啊?那些吸血鬼到底在想什么! 再加上她是生下来不久就被抱走的,就更让人有不祥的预感。她生长在猎人的阵营里,很可能会被人类驯化,被策反,倒向那一边。 说不定她现在很讨厌血族!更别提认他这个哥哥了。 那他这么费劲辛苦地找妹妹还有什么意义?特意请一位能完美克制他的死神回来,把他做掉吗?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兄妹关系可以说是他心里尚存的难得称得上美好的东西。这份期待被硬生生地破坏掉了。 “虽然我是血族,”林雪河说,“但我现在真的很讨厌吸血鬼。如果我有能力诅咒整个血族消失就太好了。” 他整个低气压爆棚。陆崇刚听个开头还想说“我也”,听到后面就不敢开口了,“要不,你先坐下缓缓?喝口水什么的。” 林雪河坐是坐下了,可完全不解气,烦躁地用[神谕]把那两具尸体烧掉,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心情才舒畅了些。 烟雾报警器响个不停。家里的阿姨和管家都跑来劝阻,被吓个半死,他谁也不理。陆崇好说歹说把人给安抚住了,年底多付两个月薪水当精神损失费。 “谁死了都要烧成灰。”林雪河看着地上的残烬,冷冷地说,“地狱里一定积满了灰。” 这种时候,陆崇不敢惹他。“渴不渴?喝水吗?”不仅不敢招惹,甚至还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不想喝水。” “那喝点什么?给你点个外卖吧,还是老样子?” 陆崇自然去摸手机,刚拿到手就被他抢过来扔掉,跨坐在大腿上。 “喝你。”林雪河居高临下地说。 他的动作并不粗鲁,冰凉的手指拂过陆崇的后颈。但没有留任何反应时间,确认了位置就发狠地一口咬下去。 连陆崇都吃痛地闷哼一声,双手扶住他的腰,心底诡异地生出一点委屈。 感觉自己被蹂/躏了,身上的渣男还是既不戴套也没有前戏的那种。 林雪河知道他的腺体很快就会产生信息素来干扰血液的味道,但最初的一分钟实在鲜美,短暂地沉迷了一下,然后继续发狠。 陆崇当然能感觉得到,正常进食和玩弄食物的区别。 在外面的房子里不比自己房间,林雪河无法再肆无忌惮地摔碎所有东西表达不快。他只能找另一个发泄渠道。 作为那个临时的发泄渠道,陆崇脖子上被咬得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从颈窝到肩头,深深浅浅的咬痕渗着血氤成一片。 林雪河用力得腮帮子都酸了,感觉心里的郁闷有被纾解出来,才慢慢停下。 陆崇全程都没有反抗一下,顺从得令他满意,某种程度上也很有助于他缓解情绪。 但他还没满意几分钟,陆崇就又不乖了。 “哪有你这样咬人的?就算要咬……起码咬在衣服底下能遮住的地方吧。” 陆崇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正当权益,“你不能仗着心情不好,就随便玩弄我。” 林雪河心里的邪火还没散完,听到这话就跟被反抗没什么两样。 他冷笑一声,那股子烦闷又有复苏的迹象,“玩弄你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人类,食物没有挑剔自己怎样被吃的权利。” “……” “怎么,你现在要接受自己的混血身份,打算当狼族了吗?在我眼里,你不过是变成了更难吃的食物。” 陆崇一脸愕然地望着他,眼神似乎有些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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