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河却没有注意,宁愿整理了一下不存在褶皱的袖口,都没有为他舔舐伤口。 他从陆崇身/上/跨下来,继续用恶毒的语言发泄,“就算你想当狼族,混血也是族群里地位低下的动物,还要处理肮脏的发情期……唔!” 双唇被堵住。他被重重地压在沙发上,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交缠的鼻息炽热得过分,带着些怨念和痴缠,仿佛要按照他刚才的咬法,报复到他的嘴唇上。 也算是件好事。陆崇闭上眼睛,在澎湃的心声中加重啃舐的力度。 他终于能确认,自己的确是疯了。 “你……唔……我,诅……唔……”林雪河挣扎的力度微乎其微,在逐渐稀薄的氧气中,目光涣散又重聚。 临近窒息的体验是他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可在重叠的心跳中,竟然伴生出难以言喻的快/感。 “想杀我?那就说话。只要你说得出来。杀了我啊,还等什么?” 连绵不绝的吻落在他嘴角,故意留给他喘息的空隙。陆崇意味不明地低笑,疯起来比他发脾气时恐怖得多,“说不出就给我受着。”
第39章 这个生涩得毫无章法的吻结束时,陆崇带着引颈受戮的决心。 林雪河眯起眼,浓密的睫羽掩住其中潋滟的水色。 他舔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回味并分析本次体验感,片刻后出乎意料道,“其实也还可以。” “下次发情期你还要接吻的话,可以告诉我。” “……” 很奇怪。 他看到林雪河无所谓的反应,感觉并没有比听到“给我死”开心多少。 又体会到一拳打在橡皮泥上的感觉。 好像总是这样,越在意就越感到无力。 初吻惨淡收场。他备受打击地起身找抑制剂,一针扎进脖子里,还是忍不住说,“我不是因为发情期。” 虽然被他的行为映衬得很没有信服力。 林雪河不在意地摆摆手。 缺氧让大脑从愤怒和悲哀中抽离出来,他现在情绪缓和多了。四舍五入,跟陆崇接吻会让他心情变好。 虽然不喜欢粗鲁蛮横的开场,但谁家养小狗的时候不会被咬一口呢。 反正这个意外收获令他满意。 “你手表在闪。”陆崇没话找话。 林雪河不想看消息,懒散地举高手腕,“谁?说什么?” “……” 他无奈地凑近,瞄了一眼,人工语音播放:“爸!救。楚河发的。” 林雪河不情愿地睁眼,回了个电话。 “在哪?” “学校南门过马路右转两个红绿灯!”楚河边跑边喊,“我的妈呀我能跑这么快呢!” “……” “救命啊!她快追上我了!” “定位打开,找个地方躲起来。”林雪河说。 他懒得问太多,去到那里就知道了。打开定位追踪功能,他自然地望向陆崇。 “……干什么。”陆崇还在别扭,“那是你认的儿子,又不是我的。” 刚亲完三分钟,他的注意力居然这么快就转移到别人身上。 但紧接着,林雪河又说,“快点解决,然后我们回来接吻。” “……” 是不是在发情期都无所谓。接吻又不是只有在发情期才能做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崇听到他这么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是有点想哭。 他只好再问一遍,“走吗?” “走。”陆崇说。 ** 虽然离奇地当上了吸血鬼,但楚河自认十分低调:包括但不限于他出门帽子口罩全套上身包得像明星躲狗仔、人群中闻到异类的气味也不会因为好奇搭话暴露身份、一天三顿老老实实喝预制血包,从来不会随便对老师同学流口水。 谁想到他只是上个晚自习,从图书馆出来就被人一路追杀! 还好成为血族后,他的身体敏捷和协调能力都显著上升。 他跑到学校附近的旧居民区里,钻进小巷子七拐八拐,踩着垃圾桶翻墙头,兜了好几圈才终于等到救援。 “爸爸!救命!” 林雪河伏在陆崇背上,还悠哉地先打了招呼,“来喽。” 莫说血族,他的体质比一般人类都更差。跑不了一点。 好在陆崇能跑,轻松追上,让他看到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女人。 视线接触的瞬间,她追逐的速度自发性地停滞了一瞬。只是林雪河没有在意,看到她的同时便开口说,“折断她的脚踝。” 咔嚓两声,是骨头断裂的脆响。 冯喜被惯性摔出很远,倒在地上痛得蜷缩身体,抱着脚踝流冷汗。 “得救了!!” 谢天谢地不用再逃命。楚河虚脱地原地坐下歇息,一停下来喘得像头驴。 他的左键上插着一把银质的飞镖,被腐蚀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 刚刚只顾着疯跑都没空痛,这会儿才呲牙咧嘴地拔.下来,“好险,如果被射中心脏是不是就嘎了?” 他心有余悸,又委屈极了。好好的走在路上怎么就迎面挨一梭子!他没惹任何人! “被射中心脏,一时半刻也死不了的。” 林雪河下来看那女人,“你们认识吗?有仇?” 楚河本来想说无冤无仇素不相识,挣扎着过来多看了几眼,忽然发现还真见过,“我们好像……哦!就是那天在园林里!” 文暖请客吃饭的那天。他骗来小男孩手里的玩具枪处理掉,转头就撞上了这个女人。 现在的记者未免太恐怖了吧,为了一手八卦居然这样出手伤人! “不是我说,你想要新闻我能理解,起码也走正常渠道采访啊。” 楚河还没搞清楚状况,狐假虎威地嚷嚷,“就算你采访我了,我也是不会跟你爆陆师兄的黑料的!你和你背后的公司就等着倒闭吧!” “闭嘴。”林雪河被他蠢到,嫌弃地开口,“今晚不准再说话了。” “……” 楚河发不出声音,委屈巴巴地捂着肩伤点了点头。 那枚造型精巧的银飞镖被他拔/出来扔在地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制作特殊,材料也不常见,更不会是一个记者的随行物品。 “你是猎人。”林雪河说。 冯喜抽动嘴角笑了一下,撑起身体坐在地上,把自己的双脚放平,仰头望向他们,视线落在那个散着银白长发的青年身上。 “林雪河。” 她说,“你很有名。” 他在血族的名气,远超过陆崇在人类社会的名气。自然,吸血鬼猎人之间也散播着[神谕]的传奇。 那天她扮作女记者去私家园林,又凑巧抓住了楚河询问,本意并非是想挖陆崇的绯闻,而是为了见和他在一起的林雪河。 “我还以为是秦宴找人来发癫呢,原来是你们。吸血鬼猎人们也想抓我吗?” 林雪河好奇道,“能不能问一下,现在猎人的赏金名单里面我是什么价?” “天文数字。”冯喜说。 “啊,那就好。”他放心道。 危不危险另说,他的身价可不能便宜。 陆崇:“……”好在哪里? 太高的身价只会催动更多恐怖/分子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对血族没有好感,并不意味着就和猎人同一阵营。在陆崇看来,这群拿赏金办事的猎人更像是群藏在现代社会阴影里的杀手。 猎人杀吸血鬼是名正言顺,可有这样的能力,在看不见的地方,要杀个人也是易如反掌。 “五雾雾无(你是猎人)?”楚河震惊地瞪着她。“五五乌五(你想杀我)?!” “你身上的血液里,有林雪河的气味。”冯喜闭了闭眼,失血过多让她一阵眩晕,“上一次见面时还没有。他是最近刚转化了你吧?我没想杀你,只是要把你带回去。” 楚河:“雾无乌(为什么)?” “因为……你有几率继承他的伴生能力。”或许是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了,她也不惮于将任务实情说出口。 “你不知道吗?[神谕]的恐怖性。不能再有第二个林雪河了,这样会让血族和猎人的势力不平衡。” “你居然听得懂他呜呜呜的话,好神奇。”林雪河说,“要不你就把他带走吧,可能你们真的有缘分呢。” 楚河大惊失色:“爸爸!拔拔爸把(别不要我)!” 林雪河:“听不懂你在嘎什么。” “……” “不过我也有情报可以告诉你。” 林雪河说,“我没有亲自转化他,只是用[神谕]诅咒他变成血族。他不会继承我的能力。” 冯喜一怔,不明显地松了口气。 夜色朦胧未央。林雪河俯视她像在看地上的蚂蚁,淡金色的眼眸隐隐发出红光。 她汗毛直立,立刻自觉地开口,“我不会把你的踪迹告诉其他猎人。” “好啊。”林雪河微笑起来。 那是一张被上帝宠爱的美丽脸庞,笑起来简直自带圣光。可是他的语气,一点都不令人感到亲切,“你好像很了解[神谕]?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会记住你的样子。” 他不再看冯喜,又转头对陆崇说,“带他回家找找阻断剂。小孩子不能总是在外面裸/奔,多不安全啊。” “哦。”陆崇只负责干活,麻利地把人扛到肩上打车。 楚河:“呜——”扯到伤口好痛。 冯喜坐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才敢放肆地呼吸。 林雪河没有把话说完,但她完全听得懂那未尽的语意—— 你的命在我手上。 ** 带着楚河就不方便再回老宅,见陆明灯的事只得暂时作罢。 回到家,陆崇去药柜里找阻断剂,拿足了一个月的量,“这能阻断你身上血族的气味。” “上次不都跟你讲清楚了么,这么基础的东西你都不知道用?” 楚河立马手机打字,语音播放:“我没想到会遇见猎人嘛。” “而且我只是个小喽啰,又不是什么厉害的危险角色。我就想着,猎人抓我根本没有价值啊,费那个功夫干什么呀。” 手机自带的系统音色有些扁平,听起来贱贱的。没怎么长记性的样子。 “你不是危险角色,你爸是。”陆崇说,“这叫风险继承,以后你都躲不开了。长点心吧。” “……” 楚河:“唉,没办法。既然我成了吸血鬼,对应的风险也应该担起来嘛。” 他总是说得轻松,在这种大事上做决定也像是做游戏一样。总让人觉得是个没长心眼的傻孩子。 林雪河在他身边坐下,“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当血族?” 之前他说过的理由一眼就能看出肤浅,必然不是根本原因。 楚河扁了扁嘴,低头打字播放,“我妹妹……以前很喜欢看动画片,最喜欢的就是吸血鬼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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