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经过药房,老人家步伐徒然顿住,历经岁月沧桑的双眸眼神一时间失了平淡,站在原地眯着眼远远瞧着药房内排队的一列人。 许是站的时间过长,管家顺着她的视线瞧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有些疑惑提醒,“老太太,您看谁呢?” 秦老太太抬手,指了指示意道:“你瞧里面个子最高的那个男孩。” 个子高的特点直接,管家立刻捕捉到个最高的后脑勺,仍旧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正想继续问,那人忽然偏了偏身,半张脸的模样露出,管家瞬间愣了神,因为过于惊讶,嘴唇张开许久未闭合上。 男孩身姿挺拔,五官深邃,眉眼间距近,显得几分冷酷,不拿腔作调,气质自天生的一股凛冽。 英俊寡冷的模样和秦总年轻时候有五成的像。 秦老太太暗眸微闪,年老的嗓音慈蔼却不容置疑,“你当年来秦家时,宏宇年岁将近三十,这男孩和宏宇二十出头时相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管家不敢乱接话,只猜测道:“世界上人这么多,长得相似倒也不奇怪。” 长得像不奇怪,远远看过去,连同气质都如出一辙的相似才奇怪。秦老太太未说出心底的疑惑。如若不是今天有人陪同一齐看见这和儿子样貌极相似的男孩,她必认定自己年纪大看花了眼。 同男孩素未相识,若是儿子同儿媳感情不好,她定猜测是宏宇在外做了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可是长年累月,夫妻俩感情甚好琴瑟和鸣,这类事必不可能做出。 也许真的只是长得相像而已。秦老太太看了最后一眼,挥去脑中乱想。 靳越舟似有所感转身,药房门廊偶有陌生面孔路过或进门取药。 心中浮起的怪异沉下。
第47章 来了来了! 深夜, 榆城某处独栋别墅。 前院精心培育栽种着一些上乘的观赏性植物和盆景,门院墙角栽种着一棵像把小伞的罗汉松枝叶茂密,郁葱苍翠, 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树干上或挂着水滴般大小的青苔,或者长着像手掌似的叶子,绿色亮眼,在春夏两个时节颜色最为漂亮。 别墅上乘绝佳的清幽环境中, 秦老太太一向好的睡眠在今夜却忽然睡不着了,仿佛失了心神, 夜半难眠。她不常去医馆, 一般是医生定时定段专门拜访到老太太把脉问诊。 榆城持续一周有余的夏季暴雨难得结束, 她才升了出门散心的念头去医馆找张中医问诊, 正巧就遇见同自己儿子相貌、气质尤为相似的男孩。 管家白天作得理由安抚不了她心中徒然并长久不消的怪异。 知晓此事的不光秦老太太一人, 白天她进张中医的问诊室时,白须鬓髯的老头笑而不语, 透着一股子的不对劲。 两人认识多少年的老朋友, 不用多猜便知对方同她一样看见那男孩。 临走前, 他还特意嘱咐一句, “那小子明天来药房取药,你想见他明天下午三点来就行。” 老太太笑着奇怪反问,“一个素未相识的小孩, 值得我特地跑你们医馆来偷着见他?我若是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搓几盘麻将。” 张中医写好药方,薄薄的纸面字迹力透纸背、潇洒自如,“我什么时候让你偷着看他,医馆里你尽可以大大方方坐边上看他嘛。” 秦老太太话口卡壳, 这话说得她真对那男孩升了怀疑一般,按照常理, 这种怀疑都不该有,她相信自己儿子是干不出那档子背着媳妇偷腥有了私生子的事,于是她不假思索回,“张大夫你想坐着看、站着看都行,都随你,若是想躺着看病人我也不在乎,这家医馆你想怎么干我可没功夫管。” 白天离开医馆时,秦老太太对男孩的不在乎的表现过于强烈,一向慈和的面容不带一丝笑意,似是认真了起来,管家在边上围观额头冒冷汗,他以为张大夫的话是僭越,就算两人关系再好,秦家的家事也不是对方能说的。 张大夫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悠然态度,似乎对医馆投资人的疏离语气毫不在意。 如今躺在床上失眠的老太太回忆白天的对话,左右眼皮接连跳动,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绝,若是再去一趟医馆面子上总有些挂不住。 卧室内浮着一抹淡淡的檀香,脑中思来想去,秦老太终于做好决定,香氛安神的作用终于起效,渐渐沉入睡眠。 隔天下午,靳越舟准点抵达医馆药房,前台将熬制好的药归置成一份份的药汤包,靳越舟微垂头,站在前台重复整理好药物放进背包中,定眸思量晚上怎么好让宋阮听话喝下。 许是想到从前往日,某人多次因吃药这么一件事能升起一堆乱七八糟的拖磨耍性子,靳越舟薄凉的唇轻抿,唇角升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笑意一闪而过,沉定的深眸微敛,准确无误偏眸,目光直射,只是一瞬,利刃般的眼神忽顿,捕捉到那个站在门口柱后的身着素色旗袍的老人,银色发髻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眸光的利锐涣散。 靳越舟表情无波动,他对不相识的人不感兴趣,低头继续整理药,而后拿起药物须知详细阅读,即使对文字过目不忘,依旧仔细认真地反复看。 秦老太太被发现后略微尴尬躲柱子后,而等她再稍稍望向门厅内,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踪影。心下生了点不可名状的遗憾,转身准备离开时,张中医背着手站在一棵挺拔翠竹边上不知看了多久。 年纪大了也不害怕跌面子,秦老太太今日倒是坦然,“他是替谁来办事取药?”这孩子气质矜然,外型格外优越出众,大部分人一眼瞧上去都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身外衣物,今日她细细观察,倒是发现他衣物简单朴素,若非显赫或权势鲜少能来到此家医馆看病。 随后张中医的回答另她再次陷入迷雾不解。 “小简介绍他来医馆,还特地交代让我认真看病。” “小简认识他?”秦老太太细眉疑惑蹙起。 * * 小区内,宋阮盯着浸泡在热水中的中药包,黑乎乎的汤水,只需瞧上一眼便恨不得丢进厕所,唇角抽动,十分冷静转身,一言不发溜进卧室。关紧卧室门后,他极小心扭动门锁,“咔嚓”一声落锁。 宋阮十分安心地躲进被窝当个缩头乌龟。 立起的耳尖十分敏感地偷听门外动静。 一分钟、两分钟…… 从悄无声息到脚步逼近。 宋阮憋着气瞪着眼,没敲门声,没开门的动静。 一秒后,钥匙进入锁孔,落上的锁“咔嚓”松开,脚步靠近,盖在宋阮头顶的被子一把掀开,凉爽的空气盖面。 靳越舟将手上的药放床头,嗓音低缓含笑,“跟我玩捉迷藏呢?现在把你捉到了,起来喝药。” 宋阮双腿一蹬,站起身就要跳床。 靳越舟长手一伸,掌心握住白皙柔软膝弯,宋阮瞬间腿软,随后被一把被带过,跌落在坚硬的胸膛中。 两人贴合相拥,宋阮撑着掌心下的胸膛作势起身,还未用力,便见靳越舟忽然皱紧眉宇,脸色难看。 宋阮瞬间不闹腾,爬下床,凑近靳越舟细声关心问,“怎么了?” 靳越舟想说没事,还未开口,太阳穴处千万根针扎的刺痛一齐并发,大脑一阵痛感袭来,恍若一道无形的力气不断挤压大脑,疼得他说不出话,牙关紧咬。 宋阮知晓靳越舟是一个极能忍痛的人,此刻痛的神色骤变让他慌了神,“很疼吗?咱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靳越舟疼得太阳穴处细密的血管暴起,富有骨干的指尖用力摁住额头,试图抵御猝不及防的疼痛,从始至终愣是不喊一句难受。 宋阮在一边倒是被他急得上火。 好在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靳越舟恢复平常,宋阮眉眼愁色担心不减,他反复询问念叨,“你真的不疼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头疼呢?” 他心疼地替靳越舟揉太阳穴,手劲轻缓。 “是不是最近吵着你睡觉了?我就说咱俩别一起睡,你非得跟我犟。” 靳越舟摇头,作着无事样,恍若刚才的疼痛是宋阮的错觉,压根没发生,“没事,可能是最近有些累。” 画图画到深夜,半夜刚睡下没多久还得被做噩梦惊醒的宋阮干扰,一天到晚睡不着好觉。 宋阮眼尾下垂,唇角轻抿,不客气骂道:“靳越舟,你是猪。” “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按在太阳穴的指尖即将撤离,靳越舟适时抬手,两只大手分别抓住纤细如玉的手腕,将宋阮眼底的关心看完整,冷薄的眉眼化着着微不可察的柔,“我怎么会不想让你好过。” 都恨不得将眼前人变小,整日放掌心再小心翼翼揣兜里才好。 宋阮赌气一般瞪他,试图拽开手是徒劳,好半晌才用着气音道:“你怎么没有,你痛我也难受。”他很少说点柔情蜜意的话,这一句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腻歪,说完就闹了个大红脸。 靳越舟深邃暗色的黑眸闪过一抹亮色,随后宋阮腰窝一软被带进烫人的胸膛中,薄弱的肩胛被牢牢扣住。 他不嗜甜,也极少吃糖,此刻心尖是一圈圈连成甜蜜滋味的彩虹糖。 鼻息相近,唇瓣保持极暧昧的距离,若即若离就是不贴合。 宋阮被他看得耳根子飞红一片,眼睫扑闪,干脆直接凑近印上唇瓣,再不轻不重咬了下对方嘴角。 美好的气氛不长久,靳越舟下巴蹭了蹭他头发,动作亲昵,说出的话却极其冰冷,“阮阮,该喝药了。” * * 位处市中心的繁华地段的餐厅被包下一整日,目的简单,只是专门为一老人准备寿宴。 餐厅经理特地换了全套新西装转为在门口迎接客人可见得此次迎接的客人背景大有来头,排列站在走廊转为接待的服务生小声小声讨论客人来历传递信息,言语讨论之间一片惊羡。 秦老太太近几年来过生日不爱大操大办,如若不是小辈坚持,她打算吃碗长寿面就这么过去。 包厢内浅香流动,临窗外,一座建筑精致的假山喷泉建立在铺着鹅卵石路中,园林竹翠风景一派雅致。 秦宏宇两鬓浮白却精神奕奕,依旧可见年轻时的风采卓然。妻子吕美君年华虽逝,脸部有岁月留下的纹理,但仍旧是漂亮的。 两个小辈,秦安羽和周知简从小不对付到现在,互相看不上眼。 秦老太太将家里的人都瞧了眼,兴致却一般。 周知简自小会哄人,拿出和田玉精心雕刻而成的佛像作生日礼物,老太太面色喜然。 秦安羽偷摸翻白眼,手上空空有些烦躁,这几天尽想着法让靳越舟在公司忙活,全然忘了奶奶生日。 之后就变成周知简黏在秦老太太身边唠家常,生日宴结束,和她乘同一辆车回家。 周知简早在国外读书时便出柜公开性取向,从来不避讳这一点,秦老太太思想比年轻一辈的人都开放,并且作为长辈时时询问情况,这次一问不得了,周知简难得害羞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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